“你说的不会是执法者,绝情神君?”景离饶有兴趣的问他。

    “对,就是她,怕了吧,她曾经也是灵山的一份子,可灵山呢,还不是一样负了她,神君大事将成,日后你们定会受到比我今日更惨万分的折磨。”

    纪长庆双目眦裂,喘着粗气,却仍旧抱有一丝幻想。

    “你又怎知她一定会为你报仇?”景离嗤笑。

    “神君来自灵山,这几百年从未回去过,也未曾关注过,定是同我一样对灵山有怨。”

    景离摇摇头不解,纪长庆还真能脑补,她不回去完全是因为灵山没有她值得回去的人了。

    天雷轰隆隆直作响,马上要劈下来,景离突然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召来无忧剑,以剑为引,将天雷引入剑身。

    趁纪长庆错愕,点住他几个重要穴位,瞬时,他的灵力又一次外泄,短时间内经过两次灵力大范围波动,他已然再修不得仙。

    “你可知我是谁?”景离左手执剑,剑身时不时滋出细小雷电,眼睛凌厉的盯着他,仿佛画本子中的雷公。

    纪长庆就突然想起来了传闻中神君的样子,一身青衣,一柄剑,他又看向景离手中能纳化神级别天雷的剑。

    “神…神君?”得罪神君的惊恐已经盖过了他又变成废人的暴躁。

    “说说看,我要你帮我成什么大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给我讲讲。”景离蹲下来一脸无害地注视他,殊不知在纪长庆眼里,有多可怕。

    “神…神君要我们…”

    “你怎么知道领头人是我,谁告诉你的,好好说,兴许我就不杀你了。”

    景离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无忧剑,随手玩弄着剑身小电流,即使是一小道天雷,蕴含的能量也是不容小觑,她就肆意的在手里把玩,斜撇着纪长庆就像在说,杀了他有多容易。

    “我说,我说,自我下山后,日日醉酒,多次”

    “说重点,怕什么,你们怕我吗?”又转向玉时他们三人问。

    三人同时摇头,敢说不嘛,不敢。

    玉时内心,神君太强了,回去定要好好修炼。

    玉清,好帅啊,以后要为了做和神君一样的女强人好好修炼。

    玉函,不要轻易惹女人,回去好好修炼,增强抗打性。

    “是,有一个人找到我,让我来到御灵宗为神君做事,日后好重新打上灵山。”纪长庆看着景离声音越来越小,为什么神君和他想象中有这么大差别。

    “李玉石又为什么自称玉谛座弟子?”

    “为了敛财,借着灵山的名号,会有很多人愿意倾家荡产只为一个名额。又正好都叫玉石/时。”

    “生魂花在哪里,县衙和丐村的事也是你搞的?”

    “回神君,是,那人教了我许多灵山术法,御灵宗的阵法,一部分助我恢复灵力,一部分维持的富丽堂皇的表象,他还给了我这半截聚灵烛。生魂花只有李玉石知道地方。我给了那魔修一颗药丸,可在三个时辰内修为暴涨,县令本就不喜那一村子人,我正好也需要那一村人的魂魄提升修为,我们便达成了协议。县衙的机关被触动,李玉石为防机密泄露,一把火烧了县衙。”

    “生魂花用来干什么?”

    “据说是复活”纪长庆话还没说完,昏迷的李玉石突然间暴起,吃下了那一颗掉下的药丸,拿起侍从丢下的刀刺中了纪长庆的心脏,已是凡人之躯的纪长庆承受不住这一击,当场毙命。

    “哈哈哈哈,你活该,现在我才是最大,我要杀了你们。唔唔唔。”李玉石突然间按住自己的心脏,不到片刻也去了。

    凡修仙之人,自每个修士开始筑基的那一刻,身上就自动背负了禁制,不可动手伤凡人或扰乱凡间秩序,否则就会遭到或大或小的反噬,仙者的能力本就比凡人更强,为维护凡人的生活,古神就定下这一规矩。

    李玉石亲手杀了凡人纪长庆,自然遭到反噬,一命抵一命。

    到这一刻,太阳也渐渐从东方升起,所有丐村涉事人都受到了惩罚,驱散了万福县的种种阴霾。

    “你们三个,看好了。”

    景离以剑为笔,在空中画出三道相同御雷咒,剑中的天雷灵力,平均注入每个符里,化为一道平安符,景离交给三人。

    “这道御雷咒是我独创,即使越级使用也不会有刚才你们召唤的消耗大,给你们的御雷符可用于防身,天雷灵力的基本等级在大乘期,玉清是女孩子,在大乘中期,后期可根据你们自己的修为提升等级。”

    “谢神君。”三人拿了符,喜不自胜,以后有回宗门吹嘘的资本了。

    “吃下它,你们的灵力过一会儿就会回来了。”三人吃下后感觉灵力的波动,似乎还比以前强了。“这个宗门害了这么多人,一定有藏宝地,你们去善后一下。”

    “是。”三人走了几步,发现神君没跟上来,回个头,景离已经不见了。

    “剩下的要我们自己完成了!”

    凡间某一处桃林

    “你来了,正好陪我喝酒。”一个大叔捧着一坛酒向景离走过来,身上穿的衣服简陋却遮不住周身的潇洒气质,蓄了胡须却也能依稀看出曾经的俊朗模样。

    “一百年的桃花醉,我自己种的花,亲手酿的酒。”来人正是景离的大师兄景逸,他拿了三个酒碗,分别斟满酒。

    景离拿起一碗一饮而尽。

    “哟,往日你从不陪我喝酒,今日怎么喝了,我告诉你,这个酒劲可大,你这样子喝可容易醉。”景逸上下打量着师妹,对着另一个碗,碰了一下也一口气干了。

    景离对师兄为了一个凡人甘愿放弃修炼,独自颓废在这个小村子,一直充满不解,“你既然想着她,就去找她的转世啊,何苦自己留在这里。”

    “你不懂,转世的她,也再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她了。”景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细品,才能喝出风味。你每次找我都是这一句,下次换一换。”

    景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还是一口气干了,语气平淡,“你说,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景逸疑惑地瞧着眼前从不会被情绪左右的师妹,揉了揉眼睛,仿佛她被人夺舍了。

    “你出去这一遭,发生了什么,不就是带带几个刚出山的孩子吗?他们把你怎么了,蠢笨的让你怀疑人生?不是啊,据说那几个孩子处理的极好啊,带回来一堆财物,其中还有藏经阁几件丢失的,平民的财物该归还的归还,找不到失主都捐给官府了。”

    “并不是他们,我还记得,我醒来的第一眼,你对我说,‘你又变回去了’这是什么意思,我从前是怎样的?”

    景离借着醉意几百年内第一次发出来自己的疑问,她一直觉得,失去记忆也无所谓,从前活着的意义就是努力修炼,合适的时候献祭杀魔神,谁让千年间只有她能拔动挽生剑,可现在她却无法忽视那段记忆了。

    “魔神死了,你也好好地活着,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又何必在意过去呢?”

    景逸也是头一次看见这样失魂落魄的师妹,记忆里的景离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她独立冷静而又强大,从来没有人能在她手上占便宜,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从小长老们便说,我若能活下来,将是全天下第一个能修炼成神的修士,可现在我离成神只差一步,却生了心结。”又是一饮而尽,双眼迷离,“师兄,你劝我放下,你又何曾忘记过。”

    “来,师妹,咱们不醉不归,干!”

    “干!”

    景离沉沉的睡了一觉,梦里浮现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她慢慢地走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很多人称赞她,也自然有人背地里诋毁她,她从未在意过,她负责这世间秩序是否混乱。

    梦中有人唤她“阿离,阿离”,她想看清那人模样,睁开眼却看见景逸在床边叫她起床。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一根毫不起眼的银丝从景离身上落下化为灰烬。

    “吓死我了,你睡了三天三夜,不能喝别瞎逞强啊!我还以为你又要沉睡一百年。”

    景离突然间想起了生魂花,当时整个县衙和御灵宗突然起火,烧的一干二净,不知道有没有落下什么,“玉时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中可有生魂花种子。”

    “有啊,长老们还夸了他们呢!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在万福县见到了一个发了芽的,话不多说,我先走了。”

    御灵宗山谷

    一黑衣人出现在山谷,手里捧着那盆花,边上燃着聚灵烛,生魂花已然结出花苞,再过些时日,便可开花了。

    黑衣人摘下帷帽,露出县令的脸。

    “你果然没死。”景离走过来审视着县令,“你到底想做什么?把花给我。百姓们人人称赞你,又为何弃了自己的身份诈死呢?”

    “果然是传说中的执法者,真的很聪明,可你为什么不能再聪明一点。我爹娘被那村子人折磨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不是自诩公平公正吗,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却看不到呢!那魔修一屠村你就来了,为什么不再早一点。”丧亲之痛一直刻在他的心里,每时每刻都在折磨他。

    “那魔修是你安排的?”

    “是啊,我不过每次暗中给他们多些银两,在安排人在村中挑唆,那帮贪财鬼,果真就去抢了,可惜,他们还是胆小,怕报复,我就补了一把刀,杀了朱毕的妻子和孩子。那朱毕立马就没有求生欲了,我告诉他,至少还要报仇,你不帮我,官府不帮我,我只能自己报仇了。”

    县令面目狰狞,眼神中充满憎恶与鄙夷。

    “人间纠纷向来与我无关。”她管得了魔修屠村,管得了洪水地啸,却唯独不能管六界的生存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每一界的道。人界,也有自己的走向,除非像魔修一样外力干扰,她插不了手。

    “好一句,与你无关,自你出现,百姓们把你奉若神明,你可曾想过他们临死前也等不到神明,有多绝望。”

    小时候娘亲给他讲神君的故事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要他做一个能拯救万民于水火的人,他也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前进,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巴掌,

    “神不渡我,我便做神。你现在还能动吗?执法者!”眼中尽是嘲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