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她这一说,李芳仪更高兴了,她拍着手围着江初青转了一圈,笑道:“我今年十六呀,比姐姐小一岁!”

    “十六?”江初青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芳仪,怎么癫症还能使人记忆错乱吗?

    哪知李芳仪见她一直皱眉不说话,等不及了,又拉着她的手摇晃了一下,“姐姐陪我玩好不好?”

    江初青回神,扬起笑脸看着这个实际年纪比自己大,可心理年龄却小许多的小姑娘,问道:“那李小姐想玩什么?”

    “咱们去踢毽子吧!丫头们踢得都不好,娘又不许我出院子,我都快闷坏了!”李芳仪嘟嘴抱怨。

    江初青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跟她去了院子里,而且她想着,只要自己一直待在后院,而厉行遇又过不来,那晚上不就可以不用去灵堂了?

    傍晚时分,周郡守命人来通报季辞章,说找到那口暗井了,想请他过去看看。

    江初青对查案没兴趣,也没那个能力,打算只跟着主角团打混就行,因此也无人来叫她,在李芳仪被照顾的嬷嬷劝回去后,她这才意犹未尽的回了房间。

    手中的毽子被不断的抛高又接住,江初青口中哼着小曲,等回了院子,却见孟舒的房门紧闭,不见她的身影。

    看来她也跟季辞章一起出去了查案了吧,江初青暗忖。

    想到这个可能,她心情更好了,因为只要孟舒跟去了,那么厉行遇肯定也会去,否则那不就只剩两人单独相处了吗?

    以她的观察来看,厉行遇小气又记仇,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当电灯泡的机会,所以她安全了!

    心情好,胃口就好,这几日她天天担惊受怕,还差点一命呜呼,早就身心俱疲。

    因此在晚上用过饭后,江初青早早就洗漱上/床了,临睡前还特地叮嘱丫头务必把门关好,而且为防万一,她还让丫头值了夜。

    只是不知是不是睡觉前心中担忧太过,江初青又做梦了

    这次她梦见自己被那晚的黑衣人抓走,而且成功的被钉在了树上,对方拿出小刀,准备把她也切成片。

    更恐怖的是,她发现周围的树上都挂着一个只剩脑袋的骷髅,那黑衣人就像有什么特殊癖好一样,把他们全都当晴天娃娃晾了起来。

    江初青觉得心里一阵发毛,她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眼见那黑衣人越靠越近,她情急之下突然想通了,这场景怎么这么像做梦?

    既然是做梦,那醒过来不就行了?!

    想到这,江初青开始拼命的掐自己,终于,在刀尖抵上她喉咙前,她终于察觉到了痛意,从梦境里醒了过来。

    眼前一片漆黑,更没什么黑衣人,可梦中那种阴冷不仅没褪去,反而似乎近在咫尺。

    她吞了吞口水,准备叫丫头掌灯,哪知才刚转头,便隐约看见一张人脸,那脸离她不过两寸远,双目紧闭,脸色惨白。

    “啊!”她惊叫一声坐起身,想爬下床,却发现“床”边竖了块极高的木板,一下将她又挡了回来。

    “来人啊!有贼!”

    她连滚带爬的翻出来,再回头,却发现刚才自己躺的哪里是什么床,而是一副货真价实的棺材!

    怪不得她叫了半天,却没见那人动作,原来那就是个死人!

    死人?!

    江初青脑子嗡嗡的,难不成棺材里的死人就是

    就在她浑身鸡皮疙瘩直冒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无数火把聚集在了门外。

    “江姑娘?”

    大门被推开,门外站满了将军府的人,崔管家则愣愣看她,一脸错愕。

    季辞章和孟舒也赶了过来,见只有她一人在灵堂里,互相对视了一眼,清明的眸中重现怀疑之色。

    只除了一个人

    厉行遇双手环胸,站在最后面,一脸似笑非笑。

    “江姑娘,你半夜到灵堂来干什么?”终于,崔管家忍不住先开了口。

    江初青脑袋还嗡嗡的,听他问,下意识就答:“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正在睡觉,醒来就到这了。”

    门外的人鱼贯而入,手中的火把将整个灵堂照得明晃晃,崔管家自是不可能信她睡着睡着就到了这儿,抿抿唇,转头看向季辞章,道:“季世子以为呢?”

    季辞章看着一脸茫然的江初青,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下午周郡守才来报,称暗井找到了,而且情况果然如他所料,那井水有问题,带着血腥气。

    这也就是说,李将军被杀,案发第一现场很可能并不是将军府。

    而那赵寡妇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想向他们透露消息,这才被杀的。

    可事情才刚有了进展,晚上就发生了江初青夜闯灵堂之事,怎么看也不像是偶然。

    他上前查看棺材里的李将军,果然就见对方尸骨已经散乱得不成样子,那包着残余尸骸的白布也被扯开了些,许多痕迹都无法再次复原。

    “江姑娘说自己之前在睡觉,醒来就到了这里,不知可有证人。”季辞章公事公办道。

    “我”江初青一噎,她都睡着了,哪有什么证人?

    诶?不对,她房中还有个小丫头。

    想到这,她立刻道:“我房中的丫头可以作证,之前我明明是待在房里的,而且还特地嘱咐她关好门窗。”

    “大管家,不好了,佩儿死了。”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禀告道。

    “你说什么?佩儿死了?!”江初青大惊失色,下意识的看向厉行遇。

    这人不会如此丧心病狂吧?为了吓她,连她房中的丫头都杀了?

    她眼神震惊,厉行遇却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站在外围,就跟个看一样,神情漠然。

    “怎么死的?”季辞章上前一步,问那小厮。

    他也有些怒了,这凶手是有多嚣张,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连续杀人。

    “回季世子的话,佩儿是被烛台的尖针插入胸口而死。”小厮想起看到的场景,还有些哆嗦。

    命案就发生在将军府,而且还是江初青房里的丫头,此事怎么都要给个说法的,季辞章虽不全然相信人就是江初青杀的,却仍要走个过场。

    因此转身对她道:“江姑娘,人是在你房里死的,你又恰好出现在了灵堂,还破坏了李将军尸身上的痕迹,若你不能给出有力证据,我也只能再次将你关入大牢了。”

    搞什么?!他这是想弃车保帅吗?江初青有些气愤。

    季辞章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跟她撇清关系,这样他们三人就还可以继续留在将军府查案。

    她刚想说厉行遇曾提出要在晚上带她来灵堂,却想起没有证人,而且众人进来时只有她一个人在灵堂里,便是她说了恐怕也没人信,只好愤愤的瞪了对方一眼。

    可惜这一眼不痛不痒,厉行遇非但没生气,反而冲她弯了弯嘴角,把她气得不轻。

    懒得跟他在此处斗气,江初青转回目光,对季辞章道:“季大人,虽然佩儿被烛台戳死了,但也不能保证人就是我杀的啊。”

    听她这样说,季辞章松一口气,既然对方三番几次的对江初青下手,那么把她留下,无异于是引蛇出洞最好的办法。

    “听江姑娘的意思,你是有证明自己清白的办法了?”

    江初青此时脑中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前世看过的探案故事,便道:“不知崔管家可曾找仵作过来验过尸?”

    “这”崔管家迟疑的看向她,“佩儿死于烛台插心,便是没有仵作,这死因也做不得假,时辰也是。”

    江初青却摇摇头,“即便她真是死于烛台插心,但是凶手也不见得就是我。”

    “江姑娘何处此言?”崔管家不解。

    江初青刚要开口,却听门外的厉行遇插嘴道:“江姑娘的意思是,她现在就可以自己洗清自己的嫌疑,证明凶手不是她,否则便随你处置,对吗?”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虽口中的话听着像是在给她开脱,可实际却是下了死套。

    得,看来这坏坯子是不整死她不干休了!

    “那便请江姑娘将证据摆出来吧。”崔管家闻言也不说什么了,只平静道。

    “我没有证据。”江初青开口。

    “那”

    “不过我可以做实验。”未等对方接话,她立刻又道。

    “实验?”屋内几人齐齐皱眉,似乎对她口中的什么实验极为困惑。

    江初青也不多话,率先迈步出了门,朝自己房间而去。

    屋内,佩儿双目圆瞪,胸口插着个烛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地上则到处都是血迹。

    江初青看了一眼,有点害怕,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直接上前拔出插在佩儿胸前的烛台,随即又狠狠扎下。

    正当众人大惊之时,江初青立刻又拔腿跑出房间,直奔灵堂而去。

    其余人已经看呆了,见状又跟着追过去,然后就见江初青正哼哧哼哧的朝棺材里翻。

    “住手!”崔管家立刻喝止,“不得对将军无礼!”

    李将军生前对府中下人都不错,而且将军夫人多年无子,将军却仍然敬重夫人,至于唯一患病的女儿,他更是爱若珍宝,时常去看望不说,有时甚至还会亲自煎药,在下人中的口碑极好。

    江初青当然也没真想爬,只是做做样子便算了。

    “江姑娘,你不仅二害佩儿,还亵渎先主亡灵,若是此事不给个说法,便是你有季世子撑腰,老奴也不得不上衙门求一个公道。”崔管家义愤填膺,气得吹胡子瞪眼。

    江初青洒然一笑,她头上还带着些微薄汗,脸上神情却极坦然,“我的实验做完了,不知厉公子可能看出其中缘由?”

    哼,他能朝自己身上甩锅,难道她就不会反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