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能朝自己身上甩锅,难道她就不会反击了吗?

    要是厉行遇说不知道,那么落在孟舒眼中,厉行遇便是个智力连她都不如的男子,就更不可能比得过季辞章了。

    要是他说知道,那正好,他甩过来的锅,自己再接回去!

    可惜她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无耻。

    此时就见厉行遇双眼迷茫,似才刚听见她说的话一样,恍然道:“江姑娘刚刚做了什么?我进来得晚了些,没注意。”

    好,很好!江初青银牙暗咬。

    “江姑娘”崔管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刚要催促,却听旁边的季辞章出声打断道,“还是我来说吧。”

    一开始季辞章还没明白江初青想要干嘛,可等她把烛台再次插进佩儿胸口时,他就明白过来了。

    其实她做的事很简单,那就是先自我假定她就是杀人凶手,然后在重复一遍杀人的过程,并且重新跑回灵堂,完成他们一开始所见到的场景。

    至于判断她是否是杀人凶手,则只需从两次不同的行凶过程里找差异即可。

    比如,在佩儿死亡时辰过了才不到一刻,他们就在灵堂发现了江初青,可刚刚她跑过来,跑到额头出汗了才勉强赶上,这便是第一处不符。

    因为他们第一次见到江初青时,她头上无汗,气息均匀且衣衫平整。

    更重要的一点是,凶器就插在了佩儿心口之上,血液喷溅之下,她一身淡色衣裙,必然藏不住,就如她刚才示范的一样,而在此之前,她身上却没有丝毫血迹。

    至于爬棺材,这是为了证明,若要翻进去,则必要在其上留下痕迹,而他进来时就已经观察过现场,棺材侧面并无攀爬痕迹。

    所以说,杀佩儿的人,不仅手法极利落,而且很可能穿了一身深色的衣裳,至于是何时作案

    季辞章环视跟进来的这些人,嘴唇紧抿,却未再继续说下去。

    “哇,季大人果然厉害,对吧,孟姐姐?”江初青朝旁边的孟舒笑道。

    她虽然知道自己不该惹怒厉行遇,可就是抑制不住的生气,这人跟她相处不过几日,就已经三番几次的想要杀她,自己不过气气他而已,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嘛。

    系统提示,攻略对象好感度-1。

    话音刚落,她脑中就响起了系统的声音,江初青小脸瞬时一垮。

    这人果真是小气!

    孟舒没说话,不过脸却有点红,就在这时,身若扶柳的将军夫人进来了。

    许是因着半夜被吵醒,她一脸疲色,见众人都在灵堂内,这才弱声问道:“季世子,可是又出事了?”

    季辞章还未开口,崔管家就接话道:“夫人不必担心,佩儿被杀,季世子已经在找线索了,想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江初青闻言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嫌疑暂时是洗清了。

    季辞章也没说什么,虽然江初青的嫌疑暂时洗清了,可案子还得继续查下去。

    他习惯性的扫视整个房间,却在扫到将军夫人的鞋子时目光微顿。

    夜色深沉,可是季辞章还是敏锐的看见,将军夫人一身素白衣裙下,粉色绣玉兰花的鞋边停了只苍蝇,此时那只苍蝇正绕在她脚边久久不去。

    将军夫人听了崔管家的话,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初,“有季世子在,妾身自是安心,更深露重,也请各位贵早些回去休息吧。”

    佩儿尸体已经被郡守府来人拉走,江初青不太敢回自己原来的房间睡觉,便打算先去跟孟舒挤一挤。

    只是回房前,她还是忍不住走到厉行遇面前,问出了心底一直压抑的问题。

    “你好像十分讨厌我。”江初青牢牢的盯着他的眼睛。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只不过她怕真的勾起对方的杀心,所以临时改了口。

    厉行遇闻言淡笑一声,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江姑娘说笑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

    “你说今晚要带我来灵堂,结果我睡到一半,醒来就在棺材里了,难道此事跟你无关吗?”江初青斜眼看他。

    面前人仍旧一派和风煦日,眉目亲善,淡淡吐出两字:“无关。”

    装,继续装!我信你才有鬼!江初青被他的厚颜无耻所震惊。

    正当她气哼哼时,厉行遇眸中清光一转,反问道:“江姑娘与我们本来素不相识,可是如今却总缠着孟姑娘,不知你心中又有何打算?”

    啊,原来是吃醋了吗?

    可她不过一个女人,与女主性别一致,要是他连自己的醋都吃,那未免占有欲也太强了些。

    于是她好言相劝道:“厉公子,你可知兵书中有里应外合的说法,其实感情也是一样的,所以你实在不必如此针对我。”

    厉行遇被她这跳脱的思维弄得一愣,嘴唇紧抿,低沉道:“不知江姑娘何意?”

    江初青就似看透他心思一般,悄悄凑近厉行遇,小声道:“我知道你喜欢孟姐姐,我靠近她,不正好可以给你当个内应不是?”

    虽然他注定赢不过男主,不过先把好感骗来再说!江初青心里打着小九九。

    厉行遇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就跟看神经病一样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是他想多了,这人的脑子绝对异于常人,而且是低于平均值的那种异于。

    第二日,仵作的验尸结果出炉。

    佩儿胸前的烛台直透心房,这是致命伤,除此之外别无线索留下。

    又是这样

    这几起命案的凶手,手法都极其娴熟,不仅都是一击致命,而且现场绝对干净,让人无从查起。

    兜兜转转,他们只好又重新把目光聚集回李将军身上。

    从离赵寡妇家半里处的一口暗井里,周郡守发现了井水有血腥味,那就是说明李将军被害的第一案发现在不在将军府。

    可要将一个大活人带出去还不被发现,并且对其实施凌迟酷刑却未听见任何声音,回来后也没惊动旁人,这就很难了。

    就拿行刑来说,若要活生生将人皮肉剐下,受刑之人必定痛苦难当,声嘶力竭,绝无可能有人一声不吭的。

    为此,孟舒和季辞章决定去问郡守府的刀斧手,看能否从中问出什么线索来。

    江初青没去,一是因着那晚的事,虽然她嫌疑暂时洗清,可有厉行遇在旁边时不时“点拨”一下,她的身份始终敏感。

    二就是李芳仪了。

    自从那天她拉着江初青在院子里踢毽子后,对方似乎就黏上了她,而江初青也不想让这个天真又可怜的姑娘伤心,就当自己在哄小孩子玩了。

    李芳仪对她“发明”的这个跳绳很感兴趣,跳得满头大汗都还不停下,丫头们怎么劝都不听,双眼亮晶晶的,银铃般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后院。

    而在对面的房檐下,将军夫人看着女儿笑靥如花,眼中痛苦愈发深沉,就像是溺水之人,浮沉之间暂时得以片刻喘息,既满怀希望又无限绝望。

    最终,她眸中的所有复杂情绪,全都转为一声长长的叹息,淡入风中,带着萧索的凉意。

    “江姐姐,你以后就留在府里好不好?”又跳了一会,李芳仪停了下来,拉着她的手撒娇道。

    一旁的丫头则赶紧过来给她擦汗,又理了理头上散出的发丝。

    江初青见她满眼希冀,实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转移话题道:“快别跳了,喝口水歇歇吧。”

    “嗯!”李芳仪挨着她坐下,顺势接过丫头手里的茶。

    许是刚刚跳绳太热,李芳仪的袖子滑落下了不少,露出洁白如玉的小臂,而那小臂上则有些暗色的印记,深浅不一,且有好几处。

    “这是”

    “小姐小心着凉。”江初青刚想问她这是怎么了,一旁照顾她的李嬷嬷就上来替李芳仪拉下了袖子,又哄她回房换衣裳。

    可江初青的好奇心却没消失。

    她看着李芳仪的背影,问道:“李嬷嬷,这是怎么回事?李小姐受伤了吗?”

    李嬷嬷神色自然,语气不疾不徐,带着些微疼爱的埋怨道:“咱们小姐自从身子不好,这记忆就停留在了十六岁,性子又活泼,可不就常常磕碰到?偏偏小姐就是不改,可是叫老奴心疼坏了。”

    李芳仪性格天真活泼,这点江初青是知道的,譬如本来她是打算拉自己今天去爬树,还是她好说歹说,李嬷嬷又说要去告诉将军夫人,这才让她作罢。

    “原来如此。”江初青默然。

    只不过李芳仪这一去便没再回来,而是派了个丫头过来告诉江初青,说她因着刚才跳绳跳累了,所以准备午间小憩一下。

    江初青点点头,正准备回房,却听后院门房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她循声过去,却发现是一个长相颇为端正的男子在闹事,他自称是将军小妾的哥哥,说他家妹子四年前死得不明不白,要将军府给个说法。

    而李府下人正在赶他,不过随意几下推搡,就把人挡在了门外。

    李将军以前竟然有过小妾?

    江初青看着门外的人,觉得或许有什么事被他们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