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黄色的小狗,摇着尾巴从叶晚身边跑过,叶晚停下脚步,顺着小狗远去的身影,望向炊烟袅袅的青涯山。

    与世隔绝的青涯山,在夕阳下展露出它独有的安静祥和。

    回到房间后,叶晚主动问道:“需要我把你身上安全服的隐身功能关掉吗?”

    “需要,谢谢。”花言卿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叶晚不自在地用肩膀蹭了下耳朵,拿出开关,关掉了花言卿身上那件隐身服的隐身功能。

    显露身形的花言卿,飘到叶晚对面问道:“你和青涯山族长很熟悉吗?”

    叶晚她今天居然在那个族长的院子里待了一大天,陪吃、陪喝还陪聊,这让花言卿大感惊奇,他还从未见过叶晚这么耐心地陪着谁。

    “不算很熟悉,”叶晚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花言卿隐藏在无法从外面看到阴影里,“但我小时候脑抽,把人家女儿带出了青涯山,所以总觉得有点愧疚。”

    一想起自己五岁那年,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五岁小孩,还和八岁的阿玥成了朋友,信誓旦旦地答应带阿玥去南宫家帮她找父亲,叶晚就头疼。

    她离开青涯山的时候已经恢复了记忆,本来她是打算不认账的,但族长作为阿玥的母亲,却将此事托付给了温阁,而温阁一听之前叶晚答应了,二话不说就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所以,最后他们还是带着阿玥离开了青涯山。

    “二十八年了,”叶晚叹了口气,“族长和阿玥母女二人,二十八年没见面了。”

    青涯山一族普通族人的寿命也不过百余年,族长虽然会比普通族人活得更久一点,但也不会超过两百年,二十八年在这百余年的岁月中,真的不算短了。

    花言卿见状劝道:“这是她们的选择,你不必因此内疚。”

    “内疚倒谈不上,”叶晚垂下眼帘,低声道,“只是有些替她们可惜而已。二十八年的时光,要是都用来在一起好好相处该多好。”

    可能是因为天阙大陆上人们的寿命普遍比她前世长,所以叶晚以前总觉得日子还长,什么都还来得及,直到温阁陨落后她才明白,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来不及的,来不及好好相处,来不及剖白心意,也来不及回报。

    察觉到叶晚的情绪有些低落,花言卿连忙转移话题道:“叶晚,你没发现青涯山一族,和外面的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叶晚撑着下巴,抬头看了对面的阿飘一眼,“青涯山一族体质特殊,外人无法判断他们的修为,而实际上,他们都是普通人。”

    “以前,不只是青涯山一族如此,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修士是无法探查出其他人是否为修士,或者修为几何的。”花言卿的话让叶晚手一歪,下巴差点磕到桌子上。

    她一脸茫然地道:“花言卿,我总觉得我现在所在的天阙大陆,和你从前生活过的那个天阙大陆不是同一个。”

    花言卿叹息道:“世界还是同一个世界,只是时间过去了太久,它变了很多。”

    叶晚皱起眉,“你上次还说,以前普通人才是魔兽战场上的主力军,这不会也是真的吧。”

    “自然是真的,”阿飘往前飘了半分,有些无奈地道,“叶晚,我看起来像是个信口开河的骗子吗?”

    叶晚看着眼前的阿飘,心说:你长得跟个鬼似的,偶尔冒出几句匪夷所思的话,真的就很像鬼话啊!

    经过三年的磨合,叶晚已经找到了,不让花言卿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的办法,那就是在心里吐槽时要平静,不能激动。

    所以花言卿还不知道自己在叶晚眼中,是个偶尔会说鬼话的鬼。

    但也因为三年的相处,叶晚知道花言卿其实还是很靠谱,很正经的,所以她想了想,还是道:“抱歉,我不是要故意质疑你,只是你说的话,额,内容太过劲爆,让我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那倒也是,”花言卿透过窗户,看向不远处青涯山一族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低声道,“我看到现在的天阙大陆时,也很难接受,所以现在看到青涯山一族还保留了几分以前的样子……”

    花言卿的声音低了下去,叶晚猜他现在肯定感触颇多,心情一定也很复杂,便没有打扰他。

    沉默蔓延在整个房子里,只是屋子里的人,心里想的却是不同的事情。

    第二天,叶晚是被外面传来的呼喝声叫醒的。

    她拉开窗帘,看到很多人拖拽着巨大的树枝,向青涯山的中心,也就是族长所在的那个院子的方向走去。

    等叶晚穿好衣服,来到一楼时,就见花言卿漂浮在窗边的阴影中,似也在看外面的热闹。

    花言卿听到叶晚下楼的声音,转头对她说:“早,叶晚。”

    “早,”叶晚抓了抓头发,走到花言卿身边,“看来今晚就是祭祀庆典了。”

    想起花言卿曾在叶瑾的生辰宴上,描述过他参加过的宴席,叶晚不由问道:“花言卿,你之前说你参加过宴席,难不成就是这种祭祀活动?”

    “包括但不限于这种祭祀活动。”花言卿又加了一句,“只要发生了值得庆祝的事情,我们都会举办宴席的,像是消灭了很多魔兽啊,或是种植的粮食获得了丰收之类的。”

    “这样啊,”叶晚笑了笑,“那你们参加宴席时一定都很开心吧。”

    花言卿沉默片刻后道:“也不一定,有时候战斗虽然胜利了,但战斗时牺牲的那些人的家人朋友,就不会去参加宴席,他们没法笑着去庆祝这场胜利。”

    叶晚闻言一怔。

    吃过早饭后,叶晚走出房门,向山谷中央走去。

    四周有其他人时,花言卿就会切换成通过意识和叶晚交流的方式,但有了身上的安全服,他就不需要再回到江南里了。“你今天还要和族长去聊天吗?”

    叶晚摇了摇头,告诉花言卿“今天族长会很忙,今天是她一年中,唯一可以离开那个院子的日子,所以我就不去占用她这个宝贵的时间了。”

    “族长不可以离开那个院子?”花言卿震惊了,“这是为何?从前青涯山一族的族长可没有这个限制。”

    叶晚仔细回忆了一下,她五岁时零星听到的族长和温阁之间的对话,“好像是为了守护一棵树,因为那棵树,好像是青涯山一族可以在此地隐居,而不被外人发现的关键,而且,好像还是什么,可以驱赶魔兽的宝物。”

    青涯山这里没有魔兽,就连大型的危险猛兽都没有,所以青涯山一族才能如此安逸地生活在这里。

    说话间,叶晚走到了青涯山中央那个院落,她看到族长站在院子外面,正在指挥族人摆放东西。

    族长所在的这个院落前,有个面积很大的空地,如今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台子,叶晚看着这些木台子,不由想起了那个上古大阵中,一开始那个在石台上摆石头人的地方。

    “这和之前那个上古连环大阵第一关是一样的。”意识里传来花言卿的声音。

    被那一关折磨得不轻的叶晚连忙移开视线,她摆了十天石头人,摆得够够的了,可不想再看见这玩意了。

    正在忙碌的族长也看到了叶晚,她冲着叶晚招了招手,叶晚便走到族长身边。

    “叶晚,你今晚也来参加我们的祭祀庆典吧,你五岁时在庆典上玩得可开心了,你还记得吗?”族长笑眯眯地看着叶晚。

    记得,怎么不记得,叶晚暗暗抽了抽嘴角,那年她在庆典的前一天终于恢复了记忆,脑海中残存着她失忆后的所作所为,让叶晚恨不得一头撞死。

    当时阿玥还不知道小伙伴内里恢复成了大人,在祭祀庆典上兴高采烈地拉着叶晚玩耍,而叶晚一时不肯面对现实,脑袋一抽,偷偷喝了温阁桌子上的酒,然后借着酒意彻底放飞自我,在祭祀庆典上和阿玥满场乱窜地闹。

    总之,是黑历史中的黑历史。

    好在叶晚现在没喝酒,也没那么熊了,所以面对族长的打趣,她还能笑着道:“好啊,我今晚一定会参加的,族长。”

    年末的祭祀庆典是青涯山一族的大事,大家都很忙碌,叶晚干站着就显得有些碍手碍脚,而她又不敢随意插手,怕不小心犯了人家的忌讳,于是她干脆跑到半山腰,看着下面忙忙碌碌的人群。

    花言卿感受到叶晚难得平静的心情,不由问:“叶晚,你喜欢这儿?”

    阳光照在叶晚的侧脸上,让她稍显消瘦冷硬的面庞柔和了许多,“喜欢啊,这里很安宁,也没有什么纷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经历,但这种平静也很难得啊!”

    “而且,”叶晚垂眸一笑,“这里的人都很善解人意,从我来到这里后,就没有人向我问起过我哥。”

    花言卿低声道:“是因为他们知道了你哥的事吗?”

    “应该是的,”叶晚眯起眼睛看向天空,轻声道,“花言卿,我哥在天阙大陆上很出名的,他陨落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而青涯山一族,每年都会派人到外面采买一些所需的物资,同时也会打探些消息,所以,他们应该早就知道,她的哥哥已经陨落了,只是为了照顾叶晚的情绪,都小心翼翼地不在她面前提起。

    她仰躺在山坡上,闭上眼睛,问花言卿:“如果我最后复活了我哥,大陆上的人,会对死而复生的我哥感到惊讶,或做些什么吗?”

    花言卿告诉叶晚:“虽然你哥很有名,知道他陨落的人也很多,但世间规律在修正神降产生的后果时,力量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有人会因此对你哥不利,因为在所有人的记忆里,你哥之前并未陨落过,也许是闭关修炼,也许是重伤疗养,总之,它会给个理由的。”

    叶晚勾了勾唇,“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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