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芳玟和老公商量后,决定关掉洗衣店,去b市找邓栀子。

    每每打电话,邓栀子都说自己越来越好,他们担心她是报喜不报忧,既然女儿不愿意回来,他们就过去。

    一旦父母来了,谎言就会被揭穿,如果让他们看到她寄人篱下,没有工作,生活一团糟,不知该有多难受。

    邓栀子紧忙阻止父母,“别,你们别来!我回来就是。”

    “那赶紧。”邓芳玟催促,“别让我和你爸爸提心吊胆了,好吗?”

    邓栀子嗯了一声,在这件事中,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父母,是应该回去陪陪他们。她告诉从卫生间出来的林万幸,她要回老家了。

    林万幸舍不得,摇着她肩膀撒娇,“不走不行吗?”

    她憋住眼泪,默默拽紧衣服,“不走不行,我也想家,想爸爸妈妈了。”

    对这个生活了六、七年的大都市,邓栀子怀有深厚的感情,说来可笑,她的梦想、初恋从这里开始,也埋葬在这里。

    收拾好行李后,她打算出去逛逛。

    白天的一场连绵的雨,暂时带走夏日的署气。天高云轻,和风顺畅,是个难得的天气,傍晚时更是一天最美妙的时刻。

    邓栀子穿着休闲,从傍晚走到华灯初上,走累后坐在街边看来往的人潮。

    一阵凉风吹来,邓栀子抱紧双臂。街对面有家奶茶店,暖暖甜甜的食物最适合当下了。她走进附近的一家奶茶店,排在队列后面。

    终于轮到她时,一个声音在她前面响起,“别卖给她,她不配!”

    —

    也许是天气过于反常,骤降了十几度,池方彦觉得呼吸不畅,仿佛还在受昨日酷暑的煎熬。

    他脱掉西装外套,拉下车窗,任由风扑面。

    韩艺透过后视镜瞄了他一眼,怀疑他病了,让老唐开慢些。

    “彦哥,哪里不舒服?”韩艺递上一瓶水。

    池方彦接过水,一口下去,干燥的嗓子舒服了太多,“太热了,胸口闷。”

    今天最高温度23度,有微风,算是最近难得的舒服天气。

    “那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韩艺关切地问。

    池方彦摇头,接着不停地喝水。

    车压过减速带,车内咯噔一通抖,水呛进气管,池方彦剧烈咳嗽起来。

    韩艺帮他拍背。呛得太厉害了,车迫不得已停下。好久,池方彦才喘平气,额上已冒出一层薄汗。

    他在喘息的时,他忽然朝车窗抻长脖子,盯住一个身影。

    说来也不奇怪,邓栀子本就住在这一带,遇见也是稀松常事。只是人行绿灯都亮,她还一动不动,下一波过街的人汇上来,她又加入等待的人群。

    池方彦让老唐先别开车,他观察了几分钟,发现她不想过马路,只是站在路边发呆。

    “韩艺,你去看看她怎么回事?”池方彦指使道,眼睛没离开窗外,“车那么多,站在路边很危险。”

    韩艺摆手,不愿接这差事,“不去,我怕她把我杀了,再炖了。”

    “那我去!”说着,池方彦就去拉车门。

    韩艺压住他的手,“怎么能麻烦金贵的您了。我去,我去就是!”

    邓栀子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未注意到韩艺走来,直到有人碰她,她才抬起头,看到是韩艺后,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韩艺被她这个举动吓到,原来她对他自己也充满防备,甚至感到害怕。

    “你怎么站在路边?快回家吧,太晚了很危险!”韩艺说。

    相比池方彦和但坤,邓栀子对韩艺的厌恶没那么深,但看他还是像老鼠一样恶心,“这和你没有干系,滚吧你。”

    韩艺注意到她衣服上的污渍,问:“你衣服怎么脏了?”

    邓栀子摸着打湿的衣服,脸上闪过惊恐的表情,“有人请我喝奶茶,只是方式和正常人不同。”

    韩艺反应过来,“有人泼你奶茶。谁?”

    “正义的路人。”她讥讽地说,“我想,过街老鼠也不过像我这样吧。”

    她哼了声,转身朝回家的方向走,她走得很慢。

    韩艺让她等等先别走,但她并没有听。等韩艺买到奶茶出来,已经不见她的踪影。

    —

    回到车里,韩艺不等池方彦问就主动交代,“她去奶茶店买奶茶,没人卖给她,还被泼了一杯。”

    “然后你就去买了一杯,自己喝。”

    池方彦真是狗东西,韩艺心里骂他不是人,“我有那么过分吗?这是买给她的,但她走了没要。”

    “哦。”

    韩艺被池方彦用一个平淡无情的语气词打发,心里闷唧唧的,“如果在这件事上有谁做得过分,那也是你。”

    “我明白。”池方彦不否认,“我很后悔。”

    后悔招惹她,后悔伤害她。

    车子重新启动没两分钟,又迎来一场虚惊。一辆改装过的小跑,失控了一般朝他们的车撞来。

    老唐驾龄超20年,车技高超,心态平稳,虽然眼疾手快,但还是没避开车,两车头相撞,车里重重颠簸了一下。

    池方彦额头磕到车框,尽管无大事,但大家又被吓出一身汗。

    韩艺冲下车,砸开对方车门,对着开车的小年轻骂爹骂娘,骂得差点背过气。池方彦独自上了一辆出租车先回家,留下韩艺处理事故。

    虽然不常来这边,但得于两天一次的打扫,房间还是一贯的干净整洁,散发似有似无的花香。

    池方彦取下领带,从重新上满酒的酒架选了一瓶,倒上一杯放进冰块,望着远处的霓虹,神情淡漠地一口接着一口喝。

    滑过食道的清凉,逐渐被热辣替代。

    很快,酒杯见空。没多久,整瓶酒去了大半。

    霓虹逐渐黯淡,深夜时分,池方彦才走进浴室冲了个温水澡。鬼使神差一般,洗完澡后他离开自己卧室,走到隔壁。

    隔壁屋,还和邓栀子还在时一样,床铺干干净净,梳妆桌上的百合是昨天才换的。

    池方彦倒在床上,嗅着床上的清香味。

    味道和从前一样,洗护用品自带的草木清香。邓栀子不用香水,身上也逐渐染上了这种味道。

    她的味道。

    池方彦拿起一直枕头,按在脸上,深吸一口气。他翻过身,脸朝下埋进被子中。黑暗中,他像收蛊一样,在床上翻来转去,嗅枕头、被子、床单……

    他不知何时睡着,醒来时天已大亮。

    韩艺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看池方彦醒了,赶紧关掉游戏,打开餐桌上打包来的早点,让他趁热气没散掉快吃掉。

    池方彦说没胃口,看也没看一眼食物,回到自己房间。

    池方彦说不吃就不吃,韩艺也不婆婆妈妈地劝,一边刷娱乐新闻,一边吃豪华早餐。哗啦啦的水声传来,他才反应过来,昨晚池方彦睡错房间了。

    韩艺轻手轻脚跑进从前邓栀子的屋,看到的不是他预想的那样,但又实在超忽想象。

    他搞不明白,池方彦究竟对床做了什么,床又遭遇了什么,以致它被蹂/躏得面目全非。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昨晚池方彦带人回家了。

    仅这样一想,韩艺脑瓜仁就痛。一线男星,在有默认女友的情况下,带女人回家过夜,这种新闻压不住,早晚会曝光。

    韩艺一面咬着生煎,一面化身福尔摩斯,仔细检查屋里的每个细节。他查看了浴室和床,趴在地板上,每一寸都不放过,没发现任何属于女性的东西,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不正常。而且,他了解池方彦,他的睡相一等一的好,哪怕连续熬两个大夜,在飞机上,他都睡得像在沙滩度假。

    韩艺正狐疑之际,池方彦站在门口,“你趴地上干什么?”

    韩艺被吓一跳,池方彦看他心事重重,不免好奇,“你昨晚到底在干什么?”

    韩艺索性将自己的猜测全盘拖出。池方彦听完他的话,真想给他一巴掌。

    “你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也犯这种蠢。那个女人是谁,快联系坤哥,收买她。昨晚你压他,等她想红,就换她踩你一脚,怎么也能混个百万粉丝的网红。”

    池方彦打开一杯咖啡,已经不热了,他皱了一下眉。

    “你干脆当编剧去吧,就你这想象力,写出来的狗血剧,一定是八点档的热门。”

    现在他还有心思开玩笑,韩艺被气半死,拿起手机给但坤告状。池方彦阻止他,认真地说:“我没带人回家。”

    “那床怎么被搞得那么乱?”

    池方彦难以启齿,总不能让他承认他做了一夜的梦。

    梦中春景无限,风光迤逦,梦外他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起来身边一团乱。

    他喝了口咖啡,“我找东西。”

    韩艺眼睛一眯,看破一切,“你撒谎,就老实交代吧。”

    被韩艺这一追问,池方彦倒想把昨晚折磨的事倾诉一番,“我梦见女人了。整整一个晚上,我都梦见她。”

    韩艺愣了三秒,然后拍着桌子乐开了花,“原来你是做春/梦了,不容易呀,不容易呀!”

    韩艺的笑声刺得池方彦耳朵疼,他遂进屋换衣,出来时韩艺还在乐。

    —

    离开的事,邓栀子想来想去,还是告知了许慕。这段时间,不管他存的什么心,属他帮她最多。

    收到信息的那刻,池方彦正在池家老宅,和几位德高权重的老人商量生意上的事。他借机出去,给邓栀子拨电话。

    “我说过,你不要有负担。”

    他担心她是因他那晚的表白而离开,心里七上八下,怕她一走就不回来。

    邓栀子解释是家庭原因,而且她还有回来。

    “中午的飞机,那我送你去机场。”

    “你不用麻烦,有池天天送我。”

    许慕一定要去,他往停车库跑,被孙胖拉住他,“你现在走了,里面怎么交代。你爷爷、爸爸,还有几位叔叔都在,这种场合池方彦那孙子都参加不了,你居然不打招呼就想一走了之。”

    许慕犹豫了,“可……”

    “我代你去吧,你有什么话要说?”孙胖问。

    许慕想,让他去,还不如不去。

    看许慕久久不进来,池杰出来催,说大家都等他。

    回会议室后,池杰看到许慕神不守舍,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许慕摇头,不愿提及。

    —

    孙胖联系上林万幸,在机场外截住邓栀子。因为那晚的事,邓栀子对孙胖心有余悸,推起行李绕过他往机场内走。

    “邓小姐,邓小姐你别走!”孙胖拦她。

    邓栀子怒目相视,“有事?”

    孙胖笑呵呵地,尽力让自己不像好人的脸看起来和善一些,“你别怕,我是为我家许慕来的。我家许慕,”他竖起大拇指,“好男人!自从他喜欢上你,就一心一意,扎花惹草的事再也没干过!”

    孙胖拖住她的箱子,“你别走了,为了我家老大的幸福,你就留下来吧。”

    邓栀子不想听他废话,去抢箱子,“我要走,你把箱子给我。”

    “可许慕喜欢你呀,留下来当我们大嫂吧!哎呀,大嫂你别走,不能走。要不,我给你跪下,我认了你当嫂子,你就要对兄弟我负责,就不能走。”

    林万幸被孙胖的操作惊呆,居然有人能这么不要脸。

    他去帮邓栀子抢行李箱,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先他一步。

    孙胖手背挨了一掌,行李箱被抢走,推到邓栀子身边。

    看清来人后,孙胖阴阳怪气地哟了声,拿出溜街子的损样,“好巧不巧,这不是池大明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