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月亮》来源:..>..

    邓栀子专心地逗活鱼,根本不知身边围了一群什么牛鬼蛇神。

    她逗完猫,脸上的笑还没散开,一起身,先看到池杰,再看到韩艺和老唐,在他们身后,又站着穿着黑色厨师服的池杰,而在池杰攀着的人,是池方彦,池方彦牵着的人,是闻雪。

    她心跳漏跳一拍,清楚处境后,她第一反应是逃。

    许慕一把拉紧她,“怕什么!”

    “让我走。”邓栀子小声乞求,“快让我走。”

    “别怕,心虚的是他们。”他摆正邓栀子的身体,让她直面那群人。她死死低着头,不愿,也不是很敢抬起来。

    “小叔,我们的桌在哪间屋。”许慕问。

    池杰没想到这出,其它房间都被订了,只能补救,“我马上在院里搭张桌子。你们等等,很快的。方彦你们也快入座吧,我马上叫人上菜。”

    一股热气窜上池方彦的脸,此刻他的心情,五百字也描写不具体,总之复杂得难受,“小叔,你不是把我们安排一起吃饭吗?怎么,不想看我们表演兄弟情深了吗?许慕,东厢房,请。”

    许慕牵起邓栀子的手,用力握紧,“跟我来。”

    “不行。”她推许慕的手,身体不断往后缩。

    许慕不顾她躲避和担忧,搂住她半边身,推着往前走。

    经过池方彦身边,邓栀子肩擦过他手臂。忽然,池方彦把住她的肩头,望着不远处的芭蕉树,不着情绪地说:“走错了,不是那边。”

    许慕看到池方彦的手放错地方,立刻将邓栀子拉到他身后,眼睛火光迸射,“你别碰她。”

    池方彦别开脸,语调慢而散,像在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们怎么回事,在一起了吗?”

    他充满笑意的口气,让许慕十分不爽,他单手拎起池方彦的衣领,“别逼我动手打你。”

    见事不好,池杰和韩艺赶快劝住他们。

    韩艺按住许慕的手,“许老板,有话好说,犯不着真动手啊。”

    许慕狠狠甩下手,凑到池方彦耳边,“换我警告你了,好好做人,离她能有多远,就多远。”

    对许慕的警告,池方彦没做表示,他牵起闻雪的手,穿过那株芭蕉,踩上台阶,先行进屋,老唐和韩艺,还有另两个工作人员跟在后面。

    —

    刚才,邓栀子的目光一直偷落在闻雪身上。

    当真是让池方彦惦念了多年的人,他们站在一起,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和闻雪相比,在池方彦心里,也许她真如韩艺所说,是个三流次等赝品,是用来玩,用来丢弃的。

    “我们也进去吧。”许慕说。

    邓栀子并不想,“还是走吧,我不想对面他们。”

    “走了就输了。”

    她不想要这种所谓的输赢,“那我认输。”

    许慕不勉强她,让她去外面等他,他将菜打包走,他们换个地方吃。邓栀子点头,转身往外走。

    一个温柔的声音喊住她,“邓小姐,都上菜了,你真不来吗?菜可是要趁热吃。”

    闻雪站在包厢门口,微笑地对她说。

    许慕偏头,在邓栀子耳边小声说:“她在挑衅你。”

    邓栀子扬起下巴,不甘示弱,“吃烫了容易得癌,你们多吃点。”

    “不来就别来,要来就别让我们等。”这次是池方彦的声音,他是来援助心爱的人了。

    这次,邓栀子突然不想输,“你们喜欢等就等喽,不爱等,现在就可以抱着盘子开始啃。对了,你让韩艺注意一下牙,别把假牙磕坏了。还有你,喝水也要注意,因为我每晚都诅咒你喝水噎死,出门车祸横死。”

    池方彦带着笑意哼了一声,“多谢记挂,我会长命百岁的。”

    邓栀子气上心头,“我是记挂你吗?天真!我是恨你!”

    池杰担心他们吵到天亮,站出来以长辈的身份说话,“哎,别吵了。既然遇到了,就抛开过往,坐下来吃个饭。”

    一个月多前,邓栀子找他们对质的情景一幕幕重现,心中的愤恨再次涌起,情绪又一次面临奔溃,见到他们就能让他发疯了,在一起吃饭,简直是她上死刑。

    邓栀子看向闻雪,握紧双拳,“你知道你的男朋友,大明星池方彦的真实面目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连禽兽都不如。你问他,他对我做了什么,他……”

    “邓栀子!”池方彦哪能容许她在闻雪面前诋毁他,他呵了一声。

    这声怒喝,点燃了邓栀子所有愤恨。

    服务员端这酒水路过,邓栀子看到托盘里瓶子,电光火石间,她操起酒瓶,对着池方彦的扔过去。

    那是猛烈、准确的一击。

    池方彦顿时觉得头晕,他晃着腿略微站稳,眩晕中,他看到邓栀子举着碎酒瓶,惊恐,但又满意地地看着他。

    她砸的我,她居然砸我?!

    刚搞清一切切,池方彦就晕了过去。

    只是短暂的片刻昏迷,池方彦很快醒来,闻雪帮他压着伤口,见他醒来乱动,让他安静坐好,不要碰到伤口。

    “她人呢?”池方彦问。

    韩艺回答他,“许慕带她逃了。啧啧,下手可真狠,冲着断送你的职业生涯砸的。”

    伤口在额角上方,被头发遮住,两厘米的口子,也是幸运,没有伤在脸上,但不管哪里,对形象或多或少都有影响。

    “不追究吗?”韩艺又问。

    池方彦在忍疼,闷哼了声,“怎么追究?你没看到她跑得比兔子还快吗。”

    池方彦始终不愿,也不敢相信,邓栀子会带着那么深重的怨恨,用酒瓶砸他。

    砸脑袋,在他看来,分明是想敲死他。

    他也明白,就算她对他割肉剥皮,恐怕也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但在内心深处,一想到她讨厌他,他就失落。

    “看来分手后,是没有做朋友这一说的。”闻雪感慨,“你们互相伤得很深吧!”

    池方彦、韩艺都没接话,因为说谎说累了。

    —

    跑出“巷子深”后,许慕和邓栀子累得喘大气。

    邓栀子双手撑着腿,想起刚才池方彦流了一脸血,吓得都发抖。

    “他会死吗?”邓栀子问。

    许慕她无逻辑的担忧逗笑,“他烂人命大,别担心!哎呀,糟了!”

    这声糟了吓了邓栀子一跳,“什么糟了!”

    许慕仍然在笑,“忘了打包饭菜。”

    原来是这个。邓栀子被逗乐,没再去想从刚才的事。

    许慕买来麦当劳,他们坐在城市高处的台阶上,俯瞰身下的霓虹、车流,点点灯火。

    几声夏虫的啼叫陪着他们。

    邓栀子抽出一根薯条,捏在指间,“她真的很漂亮,是不是?”

    许慕放下可乐杯,“那个女人?是漂亮,但比不上你。”

    邓栀子把薯条放回盒子,不哭不笑,“你这样安慰我,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既可悲又可怜。”

    “谁说我安慰你,我是真的这么觉得。”许慕歪头,仔细端量她,“怎么看都好看。”

    “也许只有你会这样认为,网友们都不觉得。”

    许慕坐端,拿起自己的餐,“那是他们眼瞎。”

    邓栀子也开始吃自己食物,“你不眼瞎?”

    许慕望着一块闪烁的灯牌,微微勾起唇角,“我不瞎,我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邓栀子嘴里的薯条掉下,她慌忙去捡,窘迫的慌张样被许慕尽收眼底,他语气轻轻松松,心底却压着大石,“因为怕你有负担,更怕吓着你,所以才撒谎骗你的。你吓着了吗?”

    邓栀子转开头,避开他的注视,“与其说被吓着了,不如说是惊讶。你居然真的……”她声音低下去,“喜欢我。”

    许慕一笑,“对此我也感到惊讶。”

    邓栀子抓紧薯条包,道出心声和疑问,“是因为池方彦的原因,你和他较劲,才喜欢我的?”

    “我没那么混蛋。”许慕遥望远方,眨了眨眼,“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

    四周归于静默,虫也不叫了。

    许慕送邓栀子回去,下车前,他拉住她,“别有负担,可以吗?抉择权在你。”

    邓栀子点点头,开门下车。一事未平,一事又起,邓栀子的思绪被搞得漫天飞舞,继而揉成一个团,理也理不开。

    —

    缝针后,池方彦面对公众,不管室内室外,都戴顶帽子。这段时间,他的工作排得不多,只是电影宣传,因为有伤,出演角色也非主角,因此全推了,自己的时间突然多出好多。

    他多数呆在郊区的别墅。

    安静、清幽,偌大的花园,夏天枝繁叶茂,各种花卉争相开放。

    闻雪不仅是优秀的园艺设计师,还是出色的插花师。她在院里摆弄花篮,池方彦躺在椅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她。

    闻雪也在看她,光影投落在池方彦身上,俊逸的侧脸更加明朗。他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冲动的美少年,长成了事业有成,能独当一面的成功男士。

    她放下修枝剪,想起那晚邓栀子话,她沉吟片刻,问道:“伪君子?”

    池方彦丢了颗葡萄进嘴,“你说什么?”

    “你前女友骂你伪君子,禽兽不如。你都对她做了什么?难道你也……”

    闻雪的上段感情,遇见一个道貌岸然的变态,给她很多磨难。池方彦的温柔和细心,让她逐渐打开心扉,开始真心接纳喜欢他。

    何况,她一般出身,从小游走在豪门圈边缘,知道池方彦意味着什么。

    池方彦猜中她的担忧,急忙打断她,“我不是那种人。她指的是别的事。”

    见他不愿说,闻雪也不再接着问。

    晚饭后,闻雪靠着池方彦,和他卧在沙发里,看了一部法国情电影。看完电影,已经十点了,由于喝了一杯酒,池方彦让韩艺来接他。

    明天有工作,住郊区不方便。

    自从创业不顺利后,韩艺又当起7/24金牌助理,随时整装待命。

    “你可以住一晚,我明早来的接你的,不成吗?”

    池方彦不喜欢被人过问私生活,“不成,立刻来。”

    韩艺好奇,为什么池方彦从来不留宿,在他印象中,没有一次,“彦哥,你和雪儿姐到底怎么回事?谈柏拉图之恋吗?还是……你有难言之隐。都是男人,你别不好意思,说出来我帮你分担。”

    “你是觉得我不行?”池方彦反问他。

    韩艺打转弯灯,手抖了一下,连话也不敢再接。这个问题,韩艺就留在心里,有一天实在憋不住,拉着但坤八卦。

    喝着清早醒神的星巴克,仅和池方彦一墙之隔,他们激烈地打开脑洞,各种猜想。

    但坤闷了一口咖啡,当成了烈酒。他有点愁,自己当宝呵护的池方彦,居然过得不像个男人,他得多委屈啊。

    “是不是真有隐疾?”韩艺说,“还是说,他缺乏性的知识?太丢人,他都二十八,真是丢人!”

    但坤脑壳疼,“难道我们还要对他进行性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