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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每次去许丹秋家,池方彦就被拉着和他玩扑克,他天生悟性高、聪明,但在老牌鬼许丹秋面前,二十年就没赢过一回。

    今晚许丹秋输了三局,显然是有意而为。

    池方彦坐端,视线盖过邓栀子的头顶,往湖面上看,眼底却很留意她的表情,“留下还是走,你选吧!”

    这是个世纪难题,留下的话,显得她真是为了他的美色;走的话,又显得她在怕他。想来想去,唯一的解决办法是,留下并且赢。

    邓栀子坐下来,捡起两张扑克放在手心,信心满满道:“不就是赢吗,会有多难啊!”

    她忘了,长这么大来,扑克她就没碰过三次。

    池方彦也坐下,转头问道:“看样子你很会玩。”

    邓栀子笑,“我根本不会玩,但是你会呀,所以你必须赢。”

    杯中的酒晃荡,琥珀色的酒珠挂在杯壁,池方彦放下杯子,眼里含笑,“为什么?因为我好强吗?”

    邓栀子倾斜身子,说话时不看他,“因为你不想亲我,就必须赢,如果输了,就代表你想。”

    一定的刚才几口酒的原因,不然她哪儿来的胆说这番话。她反为主的做法,让池方彦兴致更胜,他对许丹秋说:“玩哪样?”

    许丹秋想了想:“玩21点吧,小邓,你会吗?”

    邓栀子摇头,推了把池方彦,“他帮我。”

    许丹秋笑,“但是输了话,可是两个人一起受罚呀!”

    牌局还没开始,邓栀子就紧张起来,“我相信他不会输的。”

    —

    慢慢地,邓栀子手心冒汗,她在衣角上不停擦拭,目不转睛盯着池方彦手中的牌。

    许丹秋丢下一张黑q,看了眼池方彦,“我的乖孙儿呀,你的牌技进步了不少啊!”

    他们玩的不止是牌,还有心计。许丹秋一心让着池方彦,但池方彦犹豫不决,根本不像平时果断,如果他想赢,早在前来那个张牌就赢了。

    “那还不是因为您让着我,我谢谢了啊。”

    许丹秋听后,只是淡淡地笑笑。

    邓栀子的手不安地挠着桌面,她想再喝香槟,但酒杯空了,侍者眼疾手快,跑来帮她倒了半杯。

    “你要赢了吗?”她紧张地问。

    池方彦头轻轻像他一偏,头发擦在她鼻尖,“你就那么怕我赢,嗯?”

    他询问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视,邓栀子被盯得手足无措,加之酒的缘故,两半脸颊红得渗血。

    许是许丹秋年纪大了,池方彦发现她并非那样厉害了,这一局牌他轻松掌握。他迟疑着3和7究竟丢哪张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

    韩艺被丢下后,找了一阵才找到他们,找到后就站在池方彦身后帮他看牌,居然谁也没发现他。

    韩艺按住池方彦要出的牌,“怎么会打这张呢!这个!”

    池方彦推开他的手,坚持己见,打出红桃3。轮到许丹秋拿牌,她拿起一张黑桃,表示不在要牌。

    这牌实在无趣,女朋友的电话巧好来了,韩艺出去接电话。

    过了大概一分钟,池方彦也放下手中牌,所有人的牌翻开。邓栀子不了解局势,不懂就问:“你外婆赢了?”

    “她输了。”

    邓栀子说不上来这时的感受,心虽然着地了,但却又有一种失落感,她喃喃道:“那就好,你赢了就好。”

    “我也输了,庄家赢。那意味着,我要亲你了。”

    —

    反转来的太快,邓栀子大脑嗡嗡叫。她还不明就里,许丹秋和方才一样,站起来捧着小男友的脸,两边脸颊各亲一下。

    “现在换你们了。”林丞佩鼓着掌催促,“老天,让我们大饱眼福吧!”

    池方彦看邓栀子羞赧的样儿,知道她承受不了这种游戏,“我的小女友很害羞,大家就别起哄,放过我们吧!”

    对面的一个气刘海的女人诶了声,“又不是没亲过,怕什么怕!”

    一桌人轮流地劝,最后轮到许丹秋,她不知什么时候补了口红,红唇又浓又艳,“是不是要外婆再给你做个示范。”

    “不用。”池方彦拒绝地干脆,他看了看邓栀子,小声道,“你惹火上身的,你解决吧!”

    邓栀子牵着他衣袖,“现在跑也不是来不及。”

    齐刘海女士,仿佛有读心术,跑到门口拦住门,堵住他们最后的出路。

    邓栀子欲哭无泪,他以为像池方彦那样好胜,又实力超强的人,是只赢不输的,万万没想到,她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还亲自埋掉自己。

    “怎么办?”她问,脸比任何时候都红,因为酒,眼睛也雾蒙蒙的,看起来又纯又欲。

    池方彦盯着她的脸,一时有些愣神,他舔舐嘴唇,凑到她的颈间,声音低沉沙哑,“得罪了。”

    他抬起邓栀子的下巴,吻了下去。

    一切发生得像个惊雷爆炸,邓栀子是蒙的,晕的。等她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唇瓣上的温暖和湿润。

    倒数声结束,池方彦慢慢松开她,邓栀子身体忽然往前,像在寻找什么。她舔了舔嘴唇,眼波流转。

    “怎么,还没亲够吗?”

    她抬起头看着池方彦,他依然一副从容的表情,只是耳朵有些红。邓栀子觉得天旋地转,起身时转到桌边,她跑出房间,撞上门外的韩艺。

    韩艺五官由于震惊而扩大,“你……你……”

    邓栀子只瞥了他一眼,跑上吊桥。池方彦也跑出来,韩艺还没五雷轰顶的震惊中,他指着池方彦,“你……你……”

    池方彦来不及顾他,跑去追邓栀子。

    —

    在河岸边,池方彦追上气喘吁吁的邓栀子。他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逃,“怎么,生气了!”

    邓栀子死死埋下头,“没有。你拽疼我了。”

    池方彦才松劲,她就抓住机会又跑掉。邓栀子一口气跑回酒店,对着水龙头捧水冲脸,然后倒进床,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

    池方彦稍晚回来,并没有叫醒她。第二天,邓栀子故意睡懒觉,整天都不敢直视池方彦的眼,甚至避开他,一个人走得远远的。

    —

    小河边空的草地,工作中人员搭上彩灯和桌椅,烤肉工具和鲜花也搬去了,布置很别致漂亮。

    韩艺坐在一丛柱子下,在小池塘里钓鱼。他抛弃助理身份,完全是来度假的。早上,池方彦找一块手表,找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找到,让韩艺来找,他可不愿意,尥蹶子说要睡懒觉,让他不要打扰他。

    七点,气温变得凉飕飕的。晚饭吃得少,腾出胃给宵夜。离开餐厅,他们绕着景区散步。随处可见的青山绿水,他们也无意欣赏。

    经过昨晚的事,他们相处得愈加小心翼翼,邓栀子正眼也不敢看他,只敢偷瞧,他的话变得更少,整一天没和她说上十句。

    几个熟人走过来,池方彦热情地和他们攀谈,和平常不搭理人的形象相去甚远。他喜欢红酒,有人投其所好和他聊起来。

    正好,他带了来瓶珍藏红酒,邀请他去品尝。池方彦看着邓栀子,他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他要走。

    邓栀子明白,点了点头让他去。

    池方彦转开身后,邓栀子松了口气,池方彦心里也一轻。他们一个朝西走,一个往东走,走出几米后,都往后望,但不是同个时候。

    邓栀子叹了声气,走到河边,抱着膝盖蹲下。韩艺回头看他,问:“怎么没和彦哥一起?”

    “他有事。韩艺,我好烦啊!”

    韩艺一边留意水面,一面问她:“烦什么?”

    “在烦池方彦,昨晚你都看到了。”邓栀子揉着脸,思绪一片混乱,“你说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韩艺笑,“朋友,你忘了他的职业吗?这种事对他来说得心应手,昨天发生的只是小儿科。你可别走心啊,不然后果自负。”

    韩艺的话让她更乱,“可我又不是演员,他凭什么就……”

    一群鸭子游过来,伸长脖子嘎嘎叫。韩艺收起鱼线,“我问过他,他说他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并不是自己主动的,而且依那群人玩的尺度,接个吻也不算什么。”

    也许不算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一场戏而已,但对邓栀子来说,不仅是个游戏或者任务,是带特殊意义的。

    “真的不算什么吗?”邓栀子问。

    韩艺看着她,认真地说:“不算,至少对彦哥来讲不算。诶,请你别自作多情啊!”

    邓栀子连忙笑笑,掩饰慌乱和尴尬,“哪有啊!”

    韩艺并不信,却说:“没有就好。”

    —

    池方彦没有去喝酒。到楼下时,他找了个借口走开,一个人回房间。

    今天一天都面对逃避自己的邓栀子,他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一个人时,他卸下紧绷的表情,展现一脸的愁容。

    昨晚不该冲动。

    不管他如何辩解,他都不能说服自己,当时他只是在大家的起哄下吻她,而不是因为想吻她才吻的。

    他把事情搞复杂了。

    八点时,星星一颗接一颗冒出来,韩艺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他彦哥和邓栀子。

    韩艺的电话打来,他才记起晚上的烧烤趴,“马上过来。”

    他们的桌子安排在河畔,侍者已经烤好一盘肉,韩艺边吃边等他们。

    “救你在这里,邓栀子呢?”

    韩艺抬头,池方彦手插裤兜,居高俯视他。

    “她没有和你在一起?”

    周围的人稀稀落落,一眼就能看到谁是谁,“她不在这里。”

    “我打她电话。”等了很久,韩艺举着手机,“没人接听。是不是回房间休息了?”

    虽然才从屋里出来,但池方彦还是打算回去看看,“也许,我去看看。”

    屋里没人。池方彦把他们常去的几个地方找了一遍,都没发现她。林越、大姨和外婆晚饭后也没见过她。

    他开始慌了,早上起来,她情绪就不好,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最后见到她,她就是往这边来的,说要等烤肉吃。”韩艺说,“她该不会跑了吧。”

    “跑,为什么要跑?”池方彦问。

    “被你吓跑的啊!我以为你们只是室友,这几天观察下来,在她面前你可不把自己当正常男人,当流氓了,动手动脚还死死盯着人家看,昨晚还动嘴了。”

    韩艺摇头,和但坤的打赌,他恐怕要输了。因为女方已经沦陷,男方看起来也不是很坚定。

    “我会把她吓跑吗?”池方彦问。

    韩艺局外者清,“你不会。她自己把自己吓跑的,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真相。”

    池方彦讨厌他卖关子,眼神和语气都很不悦,“什么真相?”

    “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