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离开餐桌,一声熟悉的声音震痛邓栀子的耳膜。寻着叫声望去,韩艺第一个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有林万幸的地方,就会发生不幸。

    林万幸摘下头上的鸭舌帽,像阵小旋风刮到他们身边,“二哥二嫂,还有大韩哥,你们见到我惊不惊喜啊?”

    邓栀子笑着欢迎她,上次见到他还是在池方彦大伯家,一晃就是一个月了。

    池方彦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惊喜没有,惊吓倒不小。你来这里做什么?”

    林万幸扬起脖,特别骄傲,“办生日派对啊!今年我不想去游艇,也不想在那些花枝招展的地方办,太腻了,这个地方好,山清水秀的。”

    韩艺鼓起眼,半信半疑,“你换路线走了,不要皇家ktv风格,那打算怎么办?”

    林万幸开始侃侃而谈,“我请了二十个朋友,打算办个湖上派对,连续放20分钟的烟花,表示我已经20了。20岁,真是一个让人忧郁的年纪……”

    邓栀子边听边点头,难道她刚才看到一辆卡车在卸箱子,原来是在搬烟花。

    他们三个听够后,不谋而合地转身离开。林万幸追到他们前面拦住,“今晚七点,地点就在大湖边,你们三个都要来啊,记得带上礼物一起。”

    韩艺率先拒绝,“我不来,也不送礼物。你不够义气啊池天天,如果不遇到我们,你会请吗?还有脸要礼物,你真不要大脸。”

    以前每次生日,林万幸都会邀请池方彦,但他一来忙,二来不喜欢林万幸的富二代圈子,所以只让韩艺选个礼物送去,自己绝不到场。

    林万幸白了一眼韩艺,盯中邓栀子,“二嫂,他们不来,你一定要来,不来你会后悔的。”

    邓栀子看眼池方彦,想到婉拒的话,“我听你哥哥的,他不去我就不去。”

    林万幸吐了吐舌头,觉得和他们没得聊的了,就去准备自己宴会。看着林万幸一跳一簸离开的背影,韩艺连摇三下头,“彦哥,你家弟弟真不要去测测智商,脑袋真没毛病?”

    池方彦敲了一下他的头,“测过了,智商119,但看起来就是不聪明。”

    那端,林万幸走得太快,和酒店饲养供观赏的白鹅撞上,被追着捂住屁股满地跑,

    看到此景,三人不约而同地摇头。

    —

    本来不打算去林万幸的生日趴,但酒店地处山林,消遣除了去酒吧、咖啡厅和电影院之类的,没其它鲜活一点的去处了。

    这里是适合休养放松的地方,但略无聊。

    相比池方彦他们这边的冷清,林万幸那里就高朋满座,热火朝天了。

    最先忍不住的是韩艺,他抖着双脚,往湖面上瞄了眼,“看起来办得不错,要不我们去瞧瞧?”

    邓栀子也不想坐在这里干巴巴地喝饮料,只有池方彦喜欢,他喝着低度数的起泡果酒,看看手机,或者翻着几本杂志,一点都不无聊。

    邓栀子杵着下巴,望着湖里两艘大船上闪动的彩灯,“好像很热闹,我也想去看看。”

    听见他们都在称赞林万幸的派对,池方彦合上杂志,也看向那艘被装扮得像圣诞树的船,“相信我,去了你们会后悔。”

    邓栀子叹口气,“那里有好吃的,还会放烟花,怎么也比坐在这里强吧。”

    池方彦伸了一个懒腰,看他们向往的样子,略微思忖后道:“那就去看看吧。”

    林万幸接到电话后,亲自出来来接他们,一见面就张口要礼物。池方彦敲了一下头顶,“收好了!”

    林万幸捂着头,又像韩艺伸手。韩艺从裤包里摸出半块剩下的巧克力,祝福他,“长命百岁啊!”

    爱收礼物的林万幸连翻两次船,他将手伸向邓栀子,可怜兮兮地说:“他们都又扣又凶,那我人美心善的二嫂打算送我什么呢?”

    看过池方彦他们的表演,邓栀子也学会了,皮笑肉不笑,“我的礼物在你哥哥那儿,你去找他拿吧。”

    林万幸不想再被敲一下头,让他们自便,抖着肩跳进舞池。韩艺向侍者要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后竖起大拇指,又拿了第二杯。

    池方彦对这里不屑一顾,甚至有些鄙夷,他低头问邓栀子,“好看吗?”

    邓栀子一边点头,一边走到船外,另一艘船同样热闹,“我们去那边看看。”

    他们留下韩艺,踩上连接两船的小吊桥,摇摇晃晃走过去。

    藏在云层后圆月突然冒出来,夜晚亮了不少。月亮和彩灯的光辉洒在邓栀子的长发上,池方彦蓦然抬眼,看到她抬起头,纤细的脖颈比月光更顺滑。

    她往湖面微微探身,深深嗅了嗅空气,“池方彦你闻,有油菜花的香气。”

    她很少叫他名字,池方彦错愣了一下,也学着她深呼吸,但闻到的只是她的发香。淡淡的果香和牛奶香气的混杂,清甜但不腻。香气环绕,他的指尖忽然地轻抖两下,喉咙发燥发热,

    邓栀子沉醉在清浅的花香中,转过脸问:“香吗?”

    池方彦上前半步,和她肩触肩,“好闻。”

    他们一起面向湖面,吊桥忽然剧烈晃动起来,虽然把住了扶手,但邓栀子本身平衡感很差,被颠得几乎站不稳。就在她向后倾时,池方彦一手掌在扶手上,一手接住她的腰。

    并不用力的一拢,就让两人贴近。池方彦喉咙滚了滚,松开另一只手,绕在她的腰间。吊桥还在轻轻摇晃,他们身体也随之摆动。邓栀子抓住池方彦腰间的衣服,头抵在他的胸口。

    周围充斥着嬉笑吵闹声,但吵不到他们,吵到他们的是陡然升起的暧昧和欢喜。邓栀子一动不敢动,保持姿势曲在池方彦怀中。

    时间一秒秒流走,但谁都没先离开谁。忽然,暧昧的气氛被打破,池方彦抬起被邓栀子头发擦得发痒的下巴,小声道:“那个……你抓疼我了。”

    邓栀子一听松开手,吊桥已经不晃了,她可以很自得地站稳,“对不起。”

    “没关系,”他打趣道,盯着她绯红的脸颊,“下次注意。”

    邓栀子心里万马驰骋,不知他在说什么。下次注意,怎么还有下次?

    —

    他们穿过吊桥,走上另一艘床船,推开古式的木门,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屋中央的桌子前,坐了八九个人,大多是年轻人,但身在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很扎眼,她身边戴着大红花的林丞佩女士也显眼。

    “这里不是池天天的派对吗?”邓栀子问。

    池方彦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林丞佩朝门口看,看到是他们,将他们拉过来,安排他们坐在一起。

    “这是我的侄子,你们肯定认识,大明星呀!这是他女朋友!”

    池方彦不顾众人的热情的欢迎,很不悦地质问林丞佩,“外婆怎么也在这里?”

    许丹秋83岁的高龄了,这时掐着半只雪茄,手边还摆着满杯的红酒,正盯着手里的扑克,不知道出哪一张好。

    “她要求的来的,”林丞佩赶紧撇关系,拍着携带的晚宴包,“放心,救心丸和降压药都在带来了。”

    池方彦有气但是不好发,他探起身子,拍了拍许丹秋的手背,“外婆,想休息吗?我送您回房间。”

    谁知许丹秋哈哈一笑,将池方彦按回椅子,“夜生活才开始,谁要休息啊!”

    林丞佩遮住嘴,悄悄对池方彦和邓栀子说:“来这里后她每晚都这样,夜夜笙歌。昨天她还……”她停下来,看母亲并未注意到他们在怯怯私语,便继续说,“交了个男朋友!”

    林丞佩下巴往左侧点,池方彦跟着看过去,是个穿花衬衫,鬓角还很乌黑,三十左右的年青男子。

    邓栀子不敢相信,“男朋友?”她推了推池方彦的胳膊,憋着笑说,“你有新外公了。”

    池方彦本来不悦的脸,更加阴沉,她逮住邓栀子的腰,轻轻掐了一把,“也是你外公。”

    邓栀子扭着腰躲开,一下就又被他弄得心不在焉,她只能安分下来。侍者送来香槟,她喝了一大口,脸慢慢染上红色。

    这里真热,呆在池方彦身边,真热。

    —

    牌桌上很热闹,走了几圈牌后,许丹秋手里的雪茄也抽完了,她丢下牌,遗憾地说:“输了!”

    大家也纷纷放下牌,开始起哄,“愿赌服输,快,亲一个!”

    只见丹秋女士站起来,提起裙子向众人行了一个屈膝礼,然后一口闷掉杯里的红酒,捧起小男友的脸,一口亲下去。

    众人开始倒计时三十秒。

    30、29、28……

    邓栀子虽然看不懂,但是大感震惊,她眼睛不眨地看傻了。一个巴掌轻轻拍在她脑门,她回神过来。池方彦面如土色,眼里的怒气能点一把火烧了这里。

    林丞佩放下酒杯,苦笑一声,“今晚第三次了。外婆能开心就好,是不是方彦?”

    池方彦闭着眼点了点头。他也清楚自己的外婆,她是整个家族最离经叛道的人,从小又生活在国外,养成了随性放浪,不受拘束的性格,玩得疯狂也在情理中。

    她的两个女儿,林丞佩随了她的一部分性格,而池方彦的母亲知书达理,端庄秀气,更像池方彦过世的外公。

    “虽然是这样,但你也不干预吗?”池方彦表达强烈的不满。

    林丞佩咽下口中的酒,“她好不容易熬死你的外公,自己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你就让她快活吧。”

    池方彦不敢苟同林丞佩,也不想在这里多留,他拉起邓栀子打算离开。

    倒数声刚好结束,他们刚站起来,就被许丹秋叫住,“乖孙儿,快坐下,快坐下!这有扑克,快陪外婆玩一把,让外婆看看你的牌技有没有倒退。输了可是有惩罚的,像刚刚我那样哟!”

    “不玩,怕输。”池方彦不做思考,也不估计许丹秋的颜面,“另外,外婆你喝醉多了,还是早点回房休息为好。”

    许丹秋哎了一声,“和你那个妈一样没趣。”

    池方彦推开椅子,邓栀子挽住他的手腕,突然不想离开。这里让她大开眼界,她也喜欢许丹秋,欣赏她那种抛却年纪,活得自由潇洒的模样。

    “留下玩玩吗,一盘就好。”邓栀子乞求道。

    池方彦想一秒后拉回椅子,他挑起眉毛,低声笑道:“想玩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想亲我。”

    邓栀子瞳孔放大,身体不自觉地缩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池方彦靠她靠得更近,气息扑打在她耳廓边,“因为我们必输无疑。”

    《怀揣月亮》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