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哐啷哐啷!

    ------

    赵家府邸内院,盛怒之中的赵邺把大厅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这大厅内不仅只有赵邺一人,赵家的其他重要成员皆聚集在这屋里。

    他们的目光全都汇聚在桌前的一方木盒之上。

    那里面,摆放着两条血淋淋的人手......赵寒的手。

    血迹还未干涸,应是刚刚被人砍下,便火速送入了赵府之内。

    其中一只手里还握着一封染血的书信,上面只留了一句话:赵家赵寒,行刺太守府别驾周淳,以犯死罪!若想息事宁人,便在两日之内凑足黄金十万两,以作赎金,否则按律施刑,定斩不赦!

    “这个太守府!欺人太甚!”

    哐啷!

    又是一阵摔砸。

    ......

    “该死的东西!居然敢绑架寒儿,简直就是不把我赵家放在眼里!”赵邺凶相毕露,满脸阴恶的说道,他还想要砸东西,但周边已经没有什么可供他砸的东西了,只能喘着粗气坐回原位。

    赵家本家,人丁单薄,这一点向来是赵家的痛处。

    要不然,他父亲赵孤也不会想出来那个收义子的办法。

    人丁单薄也就罢了,偏偏本家第三代的子嗣之中,还就只有赵寒拥有不错的修炼资质,所以无论是赵邺,还是赵孤,都一直都对赵寒宠爱有加,并尽全力去培养。

    可现在......居然被太守府给绑了?

    而且还送了一双手回来......

    就算能保住性命,这人怕是也要废了。

    想到此处,赵邺简直恨的牙痒痒。

    “大哥,您可一定要为我家寒儿做主啊!咱们赵家三代,也就寒儿这一根能够修炼的苗子了,这要是断了,咱们赵家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一个成熟妩媚的夫人,坐在一旁哭哭啼啼,不停用手帕抹着眼泪。

    她是赵邺的正房夫人,也是赵寒的生母,李氏。

    “弟妹放心,寒儿是我侄儿,这件事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还有,这件事关系到赵家的颜面,无论如何都不能传出去。”赵疆环视屋内众人,目光如刀。

    “好了二嫂,你也先别哭了,对方既然敢公然要价,就不敢把寒儿如何。最要紧的是先想出一个救人的办法。”赵开紧紧捏着手中两枚铜珠,脸上看似焦躁,但内里却是在幸灾乐祸。

    李氏哭道:“不敢?寒儿的双手都被砍下来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我不管!赵邺,你赶紧凑出那十万两黄金,先把寒儿给赎回来再说啊!若是寒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砰!

    赵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胡闹!十万两黄金,可抵得上我们赵家过半的家产了!岂能当成儿戏?”

    李氏闻言,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赵邺的鼻子吼道:“是是是,家产重要,儿子就不重要了?赵邺!你今天要是不把寒儿给救出来,我就和你没完!”

    李氏才不管那么多,她一个妇道人家,从来不过问家族之事,只关心自己儿子的安全。

    赵邺心中本就烦躁无比,又见李氏一脸泼妇之姿,更觉厌恶,便大叫一声:“给我滚出去!”便叫下人进来,强行把李氏给拖了出去。

    赵邺心中也是无奈,他又何尝不想救自己的儿子?

    只是,他虽然在赵家地位不低,但最终的话语权却是掌握在赵孤以及赵疆手

    中。

    如此庞大的一笔钱,不说他没有私自挪用的资格,就算有,两天的功夫,让他上哪里凑去?

    但那可是整整十万两黄金啊!就算用马车拉,也要足足装满两百辆马车!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十万两黄金的赎金根本就不现实,因为赵家在两天的时间里根本就凑不出来!

    “太守府......别驾周淳......不对不对,咱们是被绕进去了。”赵疆静下心来,沉思片刻,说道:“那周淳是周家的余孽,之所以留到现在都没有杀,是因为练气宗让咱们从周家手中得到那本夜郎天书,寒儿今日去周家的目的,肯定也是为了夜郎天书,但你们不奇怪吗?凭借寒儿的修为,怎么可能被太守府的人给抓了?还有,那周淳就是个酒楼打杂的下人,又怎么可能忽然成为太守府的别驾?”

    坐在旁侧的赵开细思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说......是太守府的人在故意针对我们?他们也想得到那本夜郎天书吗?”

    赵疆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且,他们既然能够活捉寒儿,就说明太守府一直都在隐藏着实力,这其中必然有诈。至于十万两黄金这个根本无法实现的条件,许是为了激怒我们故意说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主动报复,一旦我们主动出手,就等于落入了对方的圈套。还有,一旦夜郎天书被太守得到,那练气宗交代的任务,我们也就完不成了......这事,还是听听老爷子的意见吧。”

    赵疆随即派了一名下仆出去,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

    片刻之后,家仆去而复返,将一封书信交给了赵疆。

    “父亲信中如何说的?”赵邺连忙问道。

    赵疆快速阅览了一遍书信,神色由严肃变为无奈,叹了口气,将书信递给赵邺。

    “这是对方的分化削弱之计,想从内部分裂我们。老爷子说了,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尤其是在这两日之内,不能轻易去寻寒儿,更不能私下对付那斛阳太守,一切都等两日之后再说。”

    赵孤的想法与赵疆一样,都认为这其中设有环环相扣的圈套,若是沉不住气主动跳进去,只会正中对方下怀。

    赵邺接过书信看罢,脸色更显阴沉,厉声吼道:“那我儿子怎么办!”

    他只有赵寒这一根独苗,而且在赵家第三代人中,只有赵寒的修行天赋最高,并且一直深得家主赵孤的喜爱。

    赵邺自知这家主之位,是与他无缘了,但赵寒却极有可能顺势而上,成为赵家的第三任家主。

    所以,若是赵寒真有什么闪失的话,他这一生的心愿也就彻底毁灭了。

    赵疆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道:“放心吧,既然老爷子都这么说了,我们只能听命......”

    “被抓的不是你儿子,你当然可以这么说!”赵邺冷冷的看了赵疆一眼,用力将手中书信揉成一团,冷哼一声,负气而去。

    ...... ......

    一个时辰后。

    赵邺阴沉着一张老脸,孤身一人悄悄来到赵开家中,进屋之后,二人便是一番密语,其内容,自然是为了设法营救赵寒。

    “二哥,不是我这做弟弟的不帮你,老爷子已经亲自发话:不得贸然对付那个新来的太守,你难道要让我违抗老爷子的命令吗?”赵开不动声色的拒绝了赵邺的提议。

    说句实在话,就算赵孤不开口,赵开也不想去救赵寒。

    而且,他巴不得赵寒赶紧出事。

    因为

    赵家本家的子嗣之中,除了赵寒之外,并没有其他拥有修炼天赋的人。

    一旦赵寒死了,那他儿子赵胜......岂不是可以趁机上位了吗?

    这可是上天给他送来的绝佳机会!

    赵邺脸色阴寒的说道:“老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想让赵胜取代我儿子的位置?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你信不信,咱们那个大哥一旦成功坐上家主的位子,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你们从赵家踢出去!”

    “怎么可能!我赵开自入了赵家大门,虽无大功,但亦有苦劳无数,他凭什么将我踢出去?”赵开背过身子,哼了一声。

    但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赵疆要对他们动手了?

    如果是别人告诉他,赵开肯定不会相信的。但这话出自赵邺口中,那他就要好好掂量掂量真假了。

    毕竟,这一对兄弟表面上的关系还是十分密切的。

    赵邺沉声道:“怎么不可能?我实话告诉你吧,赵疆几日前刚刚突破一层境界,寿命已经增加到了八百年!也就是说,一旦他坐上这个家主的位置,那就至少要坐满七百年,才会把位置交给下一代子嗣。七百年啊!够他生多少儿子的了?又怎么可能让你这一个义弟在旁边觊觎?到时候别说是你了,怕是连我,都要被他剔除出去!”

    他这话倒是不假。

    修士的寿命本就极长,随着修为的增加,寿命只会更长,等轮到第三代子嗣上位,都不知猴年马月了。

    在如此漫长的时间内,赵疆完全可以将这个赵家变成自己的直系,怎么可能让他一个外姓的“义弟”过来插上一脚?

    “不,不对,险些被你给绕进去!”赵开摇了摇头:“你说这些,跟救你儿子有什么关系?”

    赵邺面无表情的看了赵开一眼:“老三,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救我儿子只是一个噱头,取得夜郎天书才是目的!等我二人得了天书,即刻献给练气宗,等宗主一高兴,我们在趁机提出恳求,练气宗自然会答应区区条件。到时候,家主之位唾手可得!还用得着看他赵疆的脸色?”

    赵开先是一喜,随即又露出一副狐疑之色。

    那本夜郎天书,似乎确实对练气宗十分的重要。

    为此,练气宗的副宗主甚至亲临赵家,与他们说起此事。

    若能够抢在赵疆等人之前得到夜郎天书,在秘密送至练气宗处,必然会得到练气宗的嘉奖,而区区一个家主之位的奖励,应该不算什么问题。

    但是......若是没有找到呢?

    那样不仅会违背了赵老太爷的命令,连赵疆也会对自己恨之入骨。

    “这......容我考虑考虑。”赵开没有即刻答应,而是陷入了犹豫之中。

    赵邺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便没有强迫赵开直接做出选择,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想想赵疆平日对你的态度吧!还有,六位家族护法,我已经说动了两位。就算你不去,凭我三人的力量,也可在那太守府内进出自如,夜郎天书唾手可得!你好好想想,明日一早给我答复!”

    “......”

    说赵开不心动,那是假的。

    很多时候,他一个外姓来的义子,并没有什么决定的权利。

    但他有选择站队的权利。

    是选赵疆?还是选赵邺?还是......静观其变?

    赵开深深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