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着,乱了发更扰了他们的心。

    淮渊握着暗金琉璃卷轴的手紧了紧,看着其上半边完好、半边残损,还染上了碎碎点点的深红血渍。

    他神色一冷,淡淡说道:“那些精怪真没一个存活的?”

    万璃君愣了下,斜看了看那破败之楼,便低头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才抬头,又抚了抚因怒气而起伏的胸腔,一字一顿说道:”我找遍了整个花缘楼,就连瓶瓶罐罐都空了,何况那些浑身是宝的精怪呢...”

    这样说来,那些硬闯之人的手段是何其残忍,血迹斑斑的地面,污浊一片的白墙...处处皆刿目怵心。

    听完这番话,淮渊无言,下颚紧绷,强忍着怒气,握紧卷轴的手,此刻青筋乍现。

    随后,他将另一只手迅速抬起,手心汇集真气,慢慢散出耀眼白光,半空中骤然显现一道青光莲花,逆着方向旋转着,看那架势,像是要慢慢覆上卷轴沾血的一处。

    万璃君看后,双手迅速伸出,按住淮渊的手,双眼直直看着他,不可置信问道:“你莫不是要使寻回诀?这...可是透天机之事,你要逆天而行?”

    “若不探看,你我从何得知?”淮渊眉头一皱,双眸无光,笃定了主意。

    诚然,事情有因有果、一朝一夕,皆不得逆势而寻回,一切冥冥之中已然有了定数,这便是天机,而所谓的“寻回诀”,是上古秘术之一,可以回看其中因果,当一回“天眼”的角色,但看者却只得看,不能做出任何改变。

    此秘术乃是上古时期,那一众天外天的上神所突破的术法,如今鲜为人知,若违了天机命数,后果更是不得而知了。

    这些,其实淮渊和万璃君都算是心知肚明了,但从上古至今,却还没有人真真切切体会过那所谓的“后果”。

    “...”

    淮渊既然如此说了,万璃君也就只能缓缓垂下了手不再阻拦,只是沉默无言,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双眼充斥着担忧。

    “无妨,总要有人试试这术法,不是吗?况且昔日他逆天改命救回了我,如今我也要还一人情,让他坦荡荡。”

    这样的话说得轻轻松松,犹如发生的只是东升西落、一叶知秋这般寻常简单的事情。

    他语调悠悠,对着万璃君说道:“闭眼,神识出窍。”

    不容思索。

    淮渊便是立即闭上双眸,手上的术法又开始继续了。

    他仅仅伸出食指与中指,带着白光,缓缓扫过暗金琉璃卷轴,瞬间卷轴澄清透亮,血渍被清除的一干二净。

    一道道的青光化作花瓣散散而落,又丝丝汇聚,倏地像是在半空中撕裂开一道口子。

    最后,那道口子若隐若现出具象,像是在重现那花缘楼发生过的一切,直到与淮渊挥散而出的白光融合一体。

    此刻,他们的神识触到的画面清晰可见。

    花缘楼之中,一如往常的平静,雾气腾腾,依旧是无人能入的禁地。

    “小红,你今天的珍珠炼化了吗?”

    一青黑发丝、鬓角锋利的男子手上抓着一根如婴儿手腕粗的木棒槌,言语全然透着犀利,话中有话的感觉。

    “老君,我今天真的没有偷懒诶,你问香香。”墙角处的红牡丹花精怪摇曳着身躯,叫嚣声大得很。

    看似壮朗的男子,可他的面容一点一点清晰起来,入眼的是那满脸的皱纹,泛白的须发,与那黑发、轮廓格格不入。

    这般模样且还被称作“老君”的人就是这花缘楼之主宁无缘了。

    宁无缘无所谓的晃了晃头,像是一点儿也没听见他亲手培育的精怪说的话,他抠了抠手上木棒槌的倒刺,漫不经心道:“小红,除了珍珠还有什么,你没忘记吧?你知道本君问得可不只是珍珠哦。”

    “知道,知道,今天我们要一起炼化金心花莲嘛,可这个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管呢,本君养你们自然有用,但你放心了,你们这些小小精怪陪了我这么久,怎么舍得对你们动刀子呢?”

    宁无缘狡黠一笑,皱纹都莫名皱在了一坨,可那话怎么有些怪怪的...

    小红憨憨应付着一笑,她们家的老君古怪的很,一下来一套,总是令她们猝不及防...

    想罢,她揉了揉自己那娇软的花瓣,不禁觉得泛着凉气。

    很快,宁无缘将那木棒槌往肩上一搭,悠悠走去那小院中,坐下翘着二郎腿,扯着粗嗓子喊道。

    “日上三竿了,开工咯!小宝贝们都来这!”

    眨眼之间,小院之中凭空而现一樽大金锅,它的八个方位都放置着口含金珠的蟾蜍银像,团团围绕,连成一条若有若无的红光丝线,与那花缘楼的红丝带交相辉映,好是协调。

    不知预备作何?

    但这声召唤倒是实打实的有用。

    “轰隆隆“一声响,从那门口传来。

    只见花缘楼的门槛被踏破了。

    一股脑儿就涌出许许多多活蹦乱跳的精怪,有花有草,更有飞虫鸟兽,个个叽叽喳喳个不停。

    “老君,我们要做什么?”

    “老君,你这锅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致了。”

    “对啊,对啊这些蟾蜍看起来好好玩啊,这珠子能不能吃。”

    听着这般嘈杂声,宁无缘满脸无奈,叹了口气,悠悠说道:“莫非是我平日里太宠着他们了...如此放肆了呢。”

    “咳咳今天,不成功便成仁,你们都给本君哭!一只小怪来一滴真真切切的眼泪!”

    宁无缘此时插着腰,忽而提高嗓音,压制着那躁动的气氛。

    “什么泪?泪是什么?”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在说些什么。

    “老君,你解释解释呗。我们怎么个哭法?”小红腆着笑,试探性问出,这老君葫芦深,永远不知卖的什么药。

    宁无缘无奈叹了口气,忍住火气,似笑非笑说出:”前几日本君不是解释过了嘛,果然没有一个好好听!今日要做大事,本君这金心花莲可不得出差错。”

    他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

    “所谓泪,本君我再通俗讲一讲,就是伤心了、痛苦了,就会情不自禁掉眼泪,凡人也好、仙君也罢,就连你们这些臭精怪也逃不过!至于怎么哭,你们自个想办法,打一架痛了也会哭呗,你们机灵点,别磨蹭,再给你们一炷香时间。”

    愈说到后面,他好像越不耐烦,抓了抓头发便撑着头坐下,看着这偌大的花缘楼。

    此时的精怪听后,抱作一团研究起来。

    宁无缘则捣鼓着那柱香。

    忽而余光一亮,好像一抹青影闪过。

    他立即起身,看了过去,警觉万分。

    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