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关宝铃提到“通灵之井”里出现了字迹的时候我还是抱着“姑且听之”的态度这次亲眼看见了那些水泡组成的大字极度震惊的同时心里更充满了疑惑毫不犹豫地俯身探手要搅碎那些字迹。

    冰冷刺骨的水里好像蕴含着巨大的吸引力我的手刚刚探入猛然觉得水面以下存在一个无形的漩涡一样要将我的身子急地拉扯进去赶紧“哗”的一声抽手溅起一阵细碎的水花。

    水泡仍然源源不断地漂浮上来关宝铃又问:“你看懂了吗?这些字的意思我曾请教过寺里的神壁大师是他的解答替我找到了一条破解‘黑巫术’的明路。”

    字面上“九鸟挣命”的这一句很明显是指寻福园别墅可惜神壁大师已经横死再也没办法亲口对我说这些话的意思了。我从左边的灌木丛上捋了一把圆形的枯叶下来撒向水面如同预想的那样几十片叶子立刻被暗流控制急旋转着然后一个一个被扯向水底。

    五秒钟之内枯叶全部消失水面又恢复了清澈明亮那些水泡也停止了上翻。

    “拆掉寻福园改建成雀字形水渠大亨的病就能好——神壁大师就这么说的?”我必须从她这里得到确认。

    “对他说这是唯一的办法既然上天已经给了我神谕只要照着去做就一定能奏效。风隔了这么长时间神谕的内容依旧没变可见神壁大师的解答是完全有道理的这一次无论如何你要帮我好不好?”

    我稳住心神向她笑着:“这件事以前我就答应过你了当然没问题。”

    寻福园那边“九头鸟挣命”的格局是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或者真的应该做什么改动才对。手术刀对别墅整体的探索没有任何结果那么至少在一砖一瓦的拆解过程中我更能明白大哥当初建造它的意义。

    “真的?”关宝铃脸上掠过一阵喜色。

    我点点头:“君子无戏言我们马上回别墅去答应你的事一定能做到。”

    回到车里之前我跟关宝铃就开始接二连三地打喷嚏声音震天着凉感冒是无可避免的了她为了早点回去拆解寻福园甚至毫不迟疑地拒绝了萧可冷要她先回去换衣服的好心建议。

    小来迅动汽车沿盘山公路赶往别墅。

    在枫割寺生活的这段时间给我留下的最后一个谜团就是关宝铃摆脱我时显露出来的武功。

    我跟关宝铃坐在后排萧可冷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路扭头向着窗外沉默阴郁的脸映在车窗玻璃上。车子里的气氛太沉闷了小来按下唱机开关骤然轰响起来的竟然是日本“小天后”滨崎步的疯狂歌声喧嚣的摇滚乐像是要把这辆车子撑破一般。

    小来歉意地迅关小音量不好意思地回头说:“想不到日本僧人也是滨崎步的歌迷看来佛门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净土了。”

    关宝铃叹了一声:“这个世界无论人在何处在佛在俗心是永远不会变的。”滨崎步的名气比起她相差不是十步八步犹如萤火虫与明灯的差别。

    小来在后视镜里羡慕地笑着:“关小姐的话哲理高深怪不得能红遍全球成为华裔社会的骄傲。我们会里的兄弟对关小姐有百分之百的支持连孙龙先生、管夫子、五好高手都是您的影迷等您身体恢复以后千万记得给大家签名可以吗?”

    如果不是枫割寺里的曲折变化神枪会的人怎么可能接近关宝铃这样的天后巨星?所以小来的话绝对是语出挚诚毫无故意奉承的成分。

    关宝铃嘴角浮出一丝浅淡的笑容沉默地点点头。

    小来利索地换了另外一张碟片响起的是肯尼金二零零四年东京音乐会的现场版悠扬的萨克斯音乐取代了滨崎步的喧嚣吵闹立刻令人心神舒泰。

    正在播放的是他的成名曲《回家》萧可冷忽然若有所悟地自语:“回家、回家?我们现在是要回家吗?”

    我猛的醒悟过来她从天涯流浪到被手术刀聘请打理寻福园主别墅除了遥远的韩国平壤这里就是她的家。如果一朝拆建改为水渠岂不是连家都没有了——手术刀去世了就算苏伦和我再信任她仍旧难脱了“寄人篱下”的成分。特别是关于寻福园的命运拆与不拆都是我说了算她没有丝毫的言权充其量不过是“高级管家”的身份而已。

    这样一想我真的该对萧可冷说抱歉才是。

    车子里又陷入了沉默除了小来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车外看着视线里高低延绵起伏的山梁都被披上了厚厚的白雪嶙峋峥嵘的山势因而变得温和敦厚起来。

    驶出盘山道之后不长时间便看到了黑黝黝的神头镇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它是无法完全被白雪覆盖的向着大海的那一面黑墙冷漠地壁立着。

    小来轻轻吹了声口哨自言自语:“这鬼地方主人也够古怪的还不赶紧卖掉留在这里真是讨人厌!”

    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我注意到神头镇西南方向的海水中央有一片突出水面的礁石也是黑色的像是一个刚刚成熟的莲蓬面积约二十米见方孤零零的暴露在大海里。

    旅游杂志上把那片礁石叫做“鬼眼莲蓬”因为它只在冬天海水退潮时才会露出水面平时隐藏在水底下从直升飞机上俯瞰像是隐藏在水底下的一只鬼眼一样。

    第一次经过神头镇的时候我曾对它的布局感到怪异惊骇但经过了枫割寺里的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巨大变化之后已经见怪不怪心境平和。

    小来极力想打破车子里的沉默指着“鬼眼莲蓬”从后视镜里看着我:“风先生每到樱花开的时候那边礁石上会出现一种叫做‘贞子蟹’的大螃蟹。每一只的体形都有两个巴掌大撬开肚脐之后母蟹会露出一幅贞子的鬼脸公蟹则像一个女人的后脑还披着黑乎乎的长头……”

    关宝铃“啊”的低叫了一声伸手抓住了我的袖子。贞子的恐怖形像随着《午夜凶铃》的碟片传遍全球已经成了日本恐怖片的代名词怪不得她会如此害怕。我真怀疑有这么一个令人作呕的名字的食物还会不会有人来吃?

    小来、萧可冷几乎同时回头看着她一时间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真的?”我的脸肯定是红了特别是看到萧可冷眼睛里的异样冷淡之后。

    “真的。”萧可冷代替小来回答不过接下来立刻转换了话题:“风先生进入寺门之后我感受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强劲阴风鬼气森森的以风力标准换算会在六级以上。我亲眼看到在我前面的两个僧人竟然被风吹到跌进雪地里去了。”

    她伸手在驾驶台上笃笃笃地叩响着沉吟着再次接下去:“鬼气、杀气形成的强大气流来路和去势都很明显从‘亡灵之塔’来向寺门外冲您感觉到了吗?”

    我皱了皱眉等关宝铃重新坐好才谨慎地开口:“没有我进入寺门的时候至少落后你三十米。”

    车子此刻驶上了笔直通向寻福园的公路大约几分钟后就能重回别墅了。因为萧可冷此前说过的话弄得我也没了“回家”的感觉总觉得前面这幢老房子很快就会夷为平地不复存在了。

    没有家的人是最可悲的不过比起我们萧可冷会倍感凄凉非但无家可归更是被国家放逐隐姓埋名地飘泊于日本。

    小来不安地看了看后视镜接着萧可冷的话题:“风先生我也感觉到了那是一阵带着十几种不同扭力的旋风——”

    这句话很难理解至少关宝铃就听不太懂耸耸肩膀做了个莫名其妙的“什么意思”的表情。车子的空调非常强劲所以我们在浑身湿透的情况下也没有冷得抖的感觉只是她的头全部湿漉漉地搭在背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我点了点头没有表示什么。小来的意思很明显那不是自然界的风而是某种受特殊力量支配的“人造风”。他的思路很敏锐应该是联想到了中国武术里最高明的劈空掌一类的功夫。

    萧可冷忽然轻轻叫起来:“一辆计程车?”

    果然迎面有辆黄色的计程车开过来空车灯醒目地亮着。两车交会时那司机还善意地对着我们点了点头。这条路直通别墅再没有岔道一辆空的计程车应该能证明有外人到了别墅。

    关宝铃一笑:“是顾小姐对不对?”

    我的电话仍然在口袋里不过被水泡过已经报废就算外人拨打一千遍都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按时间估算真的有可能是顾倾城。我这副浑身水淋淋的打扮出去见人真的会被对方笑死了。

    车子驶进别墅大门大厅外的台阶上王江南衣着整齐地在跟一个女孩子寒暄着。小来扭动方向盘车子向右翼的关宝铃的房间驶过去他很聪明不想被任何人看到我和关宝铃的狼狈状态。

    萧可冷与关宝铃下了车把我跟小来暂时留在车里。她带关宝铃去换衣服顺便替我拿衣服回来。一回到这里她的当家人的身份便不知不觉地显示出来。

    小来向四面看了看由衷地惊叹:“别墅变化太大了我们离开之前强悍了一百倍以上。”

    的确四角经过迷彩伪装的瞭望塔高耸着每一座上面都十字方向布置着四柄狙击步枪同时配备了四柄突击步枪、四柄冲锋枪。在我的预料中上面还应该有隐藏的肩扛式火箭筒而且是现役美国6军使用的三代阿祖卡型中近距离作战可以直接击穿轻型坦克车的侧面装甲。

    美军反恐专家绝不是徒有虚名如果没有他们在阿富汗反恐战与伊拉克战后管理中多国部队的伤亡还要成几百倍的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