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塔上有寒光不停地闪着那是有人在手持望远镜居高临下地观察我们。小来皱了皱眉无可奈何地苦笑:“看来这次调集来的会里兄弟大多数彼此并不熟悉管理起来够困难的真怕十三哥那边又起什么乱子……”

    他扭头向后望略带不满地嘟囔着:“十三哥什么都好就是一见到漂亮女孩子总会失态。这样子怎么做日本分会的大哥呢?”

    我知道他这句话是无心的根本没有讽刺我的意思但还是觉得稍微有点刺耳。

    “小来说说你对那阵风的看法跟中国武功里的‘五龙擒鹤手’或者‘一手遮天抓’是否相似。那是管夫子最得意的两种功夫你想必应该熟悉?”江湖上人人对管夫子尊崇有加特别是在中国长江以南的几十个武林门派更是将他奉为天神。

    小来重重地点了点头仰着脸思索了一会儿忍不住又一次点头:“您说的太对了简直就是‘五龙擒鹤手’的翻版。”

    记得手术刀说过管夫子当年游历洛杉矶时曾与当地的“越青帮”无意中起了冲撞以一对九在摩肩接踵的闹市中只出一招便分别令对方的九名堂主或骨折、或断手脚、或受内伤吐血、或被反掷出十米之外唯独没有伤到任何一名无辜者。

    他的“五龙擒鹤手”能够同时产生十一股方向、力度、功用截然不同的力道并且随心所欲能在十米范围内随意左右对手。

    “我怀疑有人趁乱突然掌或许是为了阻止你们进寺——但那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抬手抹了抹干巴巴的脸有一点小小的遗憾如果自己当时不在寺门外耽搁立刻冲进去也许能找到掌偷袭的人。

    小来情不自禁地在方向盘上猛击一掌突然喜出望外地大叫:“风先生我懂了我们只是小人物对方何必找我们的麻烦?自始至终所有的目标都是针对你而我跟萧小姐不过是碰巧遇到罢了。这类似于‘五龙擒鹤手’的一掌肯定是用来袭击你……”

    萧可冷提着一个大塑胶袋走回来拉开车门时恰好听到了小来的话立刻插嘴:“风先生那股掌力要击伤我跟小来易如反掌但却被我们轻松躲过了。我的意见醉翁之意只是在你无论从那一方面分析只要杀伤了你寻福园这边的人马自然鸟兽星散对任何人都不会构成威胁对不对?”

    我刚闭上眼需要静静地思考一会儿但王江南的朗朗笑声远远地传了过来:“顾小姐妙人妙语港岛文化圈谁不知道?请进来坐我们有上好的蓝山咖啡或许应该一边品评一边向你请教?”

    这一次连小来也情不自禁地皱起眉来:“十三哥又有新目标了!”

    寻福园是我的地盘就算我不以主人自居那也应该是萧可冷说了算什么时候会轮到王江南来自高自大地鹊巢鸠占?但我没心思跟他计较只是在聚精会神地思考关宝铃在寺门前的异样。

    “灵魂附体?那股‘五龙擒鹤手’一样的阴风会是某种灵魂的迁移带起的?她挣脱我的那一招‘龙门三鼓浪’、力闪进寺门的轻功都是被什么人控制的?”很明显进入天井之后她没有丝毫身怀武功的表现即使在全力跑动的状况下度也是极为缓慢。我在尽量为她开脱因为在自己思想深处她永远都是纯洁干净的一如透明无瑕的极品水晶。

    萧可冷忽然低声叫起来:“咦?风先生那边的顾小姐向这边走过来了她想干什么?怎么办?”

    我睁开眼扭头向后看那个原本跟王江南寒暄着的灰衣女孩子快步下了台阶走向我们的车子。她的胸前斜挎着一只同样灰色的小皮包随着脚步在腰间跳跃着披在肩头的头略微挑染过乌黑中偶尔跳出几丝金黄显出一股卓尔不群的聪慧来。

    王江南尴尬地跟在后面一边低声解释着什么但这个女孩子笔直走过来黑框平光眼镜不断地闪着亮晶晶的光芒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却不再理会身后的王江南。

    我索性开门走出来顺手将头向后抹了两把脸上带着大度的微笑。

    “风先生?”隔着五步女孩子略一停顿但随即大大方方地伸出右手。她的腕上又有亮光一闪那是来自于江诗丹顿的经典桶形女表上的镶钻光芒。

    “顾倾城小姐?”我跨上一步握住她的手随即迅打量着她的细眉、丹凤眼、直鼻、樱桃小嘴简直跟顾知今有天南地北的迥异如果不是他们自报家门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两个人是亲兄妹。

    “家兄说风先生一表人才、武功盖世、义薄云天、仗义疏财、视金钱如粪土希望他没有看错更希望我们的合作可以一帆风顺。”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压抑仿佛受过某种内伤的人无法全力声一样。

    她向我微微前倾身子做了个半鞠躬的动作随即抽回自己的手耳垂上的两粒钻石耳钉适时地亮了亮在我的视线里成为新一轮的两处焦点。

    王江南匆匆开口:“风先生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顾小姐是港岛著名的收藏家顾知今先生的胞妹我们要不要开一个欢迎酒会之类的?”他的手上依然带着雪白的手套更令我时时不忘他有一只古怪的铁手这件事。

    几天没见王江南好像干瘦了一些想必大亨的到来让他本来安稳的心又重新悬起来了。

    顾倾城抢着摇头:“不必客气了在风先生面前家兄只是港岛的小人物而在下更是微不足道。如果方便的话请风先生出示货物家兄在港岛那边还眼巴巴等着我的电话。”她不卑不亢的声音很有大学教授的风度但腕表、钻石耳钉、巴黎范思哲的顶级衣服、同品牌的皮包和鞋子——这一套购置下来只怕费用总计已经过了三百万港币绝对是十个大学教授都承担不起的。

    我能感觉到萧可冷充满嫉妒的目光正灼灼地盯着顾倾城。如果一个女孩子能尊贵得让另外一个出众的女孩子妒忌如斯肯定就是她本身太优秀的缘故。

    冷风一吹我实在忍不住侧过身子连打了七八个震天响的喷嚏引起王江南的一阵偷笑。

    顾倾城始终与我保持着适度的距离微笑着盯着我的脸可想而知就算我打喷嚏到呼吸困难她也不会放弃自己的想法就是想要第一时间看到古琴。这种固执跟顾知今倒是有共通之处了。

    我指向后备厢小来立刻会意地走过来迅取出那个捆得结结实实的臃肿包裹平放在车顶上。他不明白这古琴的价值所以动作未免稍重了些。

    顾倾城走上两步笑着举手阻止小来:“让我来吧不必费心了。”

    她的笑容里似乎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让小来顺从地放开手后退了两步。这一点肯定会让王江南不舒服他鼻孔里出愤怒的“咻”的一声扭过脸趾高气扬地抬起了下巴仿佛小来的背叛让他公然表示不耻。

    顾倾城打开小包的拉链取出一个精致的灰色钱包抽了两张美金钞票递给小来微笑着点点头:“辛苦了。”很明显是尊贵的客人给服务生小费的标准程序小来居然听话地乖乖接过来并且非常配合地说了声:“谢谢。”

    我也感到一阵气闷顾倾城的出现从令王江南追赶巴结开始到以小费打赏小来为止似乎一瞬间便左右了现场的气氛虽然表面上不卑不亢实质上却蕴含着无声的强大控制力。做为寻福园主人的我和萧可冷无形中也被她的尊贵气势压制住。

    “这样的包扎方式真是会让古人欲哭无泪、横死九泉了真是可惜、可惜……”她摇着头低声长叹又从包里取出一柄小巧的象牙柄裁纸刀轻轻地伸向那根捆住包裹的绳子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划拇指粗的尼龙绳应声而断。

    我能想像得出来她这样的顶尖人物手边的任何物品都是极有来历的这柄小刀应该就是瑞士维氏品牌里的特供品锋利程度能跟美军的战术格斗刀相提并论。以前很少听顾知今谈到自己的妹妹现在看来顾倾城肯定是个比顾知今更深藏不露的高手。

    拆去海绵与毛毯的时候顾倾城的动作越来越轻仿佛里面包着的不是木制古琴而是一个熟睡在襁褓中的婴儿任何粗暴的动作都可以伤害到稚嫩的孩子。

    古琴终于在阳光下露出全貌紫黑色的琴板反射出的光芒瞬间吸引了王江南贪婪的目光一个劲地啧啧赞叹:“啊……好东西真是好东西!不错不错!”

    他走上前大言不惭地伸手去摸琴弦顾倾城腕底的小刀一转格住了他的腕子极有礼貌地笑着:“王先生这架琴是我跟风先生的一笔重大交易请不要随意动手。”

    刀锋上的寒光在王江南眉睫上一晃而过映亮了他尴尬的表情。以他的武功竟然没能及时避开小刀不能不说是最丢面子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