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不要…”子青挣扎着朝楼梯口挤去,欲夺路而逃,但那稳稳站着的两大壮汉,却是纹丝不动的护着周全。

    我把她一把拖至塌上,唤一个壮士前来绑住她的手脚:“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今日产子已是铁板定钉之事,若你修养生息,好好配合,你的孩子或者还有一线生机!大哭大闹只会害了他!”听我这么一说,她停止了挣扎,只是那怨毒的目光却仍像根刺一般,狠狠的投射过来。

    “江修缘”我转身唤道。

    他面色苍白的站在我身后,满脸沉痛的看着这一幕,或许是被我今日暴虐的行为吓的有些呆滞,连我唤他都木木的忘了回答。

    “江修缘!我需要一些催生药物,你赶紧去准备,还有下楼之时唤个丫鬟烧水。”他仍是不愿提步起行。

    “格格,这样恐怕不妥吧…孩子会有危险.”江修缘不忍的说道。

    “你若不去,我便直接拿我手中金刀剖开她的肚子!反正这个女人已是万死莫赎了!”说罢便扬起刀子,轻轻笑了一番,在她肚子上空比划了一番。

    他倒抽一口凉气,见我面色实在难看,不似与他玩笑,便跌跌撞撞的走下楼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江修缘把煮好的药物给子青喝下,她便躺在床上开始咿咿呀呀的痛了起来,我没有唤任何一个人离场,只是围立在她身侧,看着她身痛嘶叫,看着他额角汗如雨柱,看着她几个时辰之内皆在塌上翻滚,看着她高架而起的两腿之间,慢慢的出现孩子的身影。

    “啊…我痛…”她高声唤着,但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安慰她,就连乌兰,也是闭着眼睛朝窗口站立,一点不敢多看。

    “啊…啊…”几番叫唤起来,便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嘹亮着宣示着自己呱呱落地的喜悦。

    “果然是生过孩子的女人,第二胎了,也就没那么痛苦了罢?”我不冷不热的说着,边上乌兰和江修缘却被这话吓了一跳,惊讶的看向子青。

    “来,给我抱抱!”我从江修缘手里接过孩子,那淡粉色的樱樱小口,欢快的开开合合,流着哈喇子,眼睛还未张开,却已能觉得气宇轩昂,神情与张猛有些相似。

    “格格,让我抱抱!”子青虚弱的在塌上低声唤道,下身仍在丝丝的流着鲜血。

    我将孩子抱近,高举着让她看清眉目,却打掉了那只想要拂面的颤手:“好好的看清你儿子的面容,将来黄泉之下,喝汤之前,也有些微温暖的事情值得你回忆!”

    “不…格格,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孩子需要母亲,需要我啊!”她匍匐着跪倒在地,我的心里充满阵阵悲凉,曾经给过她多少次机会,她本可以与寻常女子一般嫁人生子,如今,却要忍受这般生死别离,皆是自己选择的路…怨不得别人。

    “好了,我就不要打搅子青侧福晋歇息了,你们也在此陪陪他把,江大夫,随我过来!”我唤丫鬟给她弄了些吃食,便不顾她猛烈的磕头求饶,直直的走了出去。

    在房内兜转许久,才等到雪莲匆匆而来的身影。

    “雪莲,怎么样?”见她一脸焦急的模样,我的心也纠到了喉口。

    “格格果然料事如神,我今日上街采置物件之时,他已在路口等我良久,问我可愿与他连成一线,夺你性命,取得他所要的东西。”我终于松了口气,张猛已然入局,那么下一步才能顺利开展。

    但要怎样把假信交与张猛,这是个值得斟酌的问题,若冒冒然让子青带信投奔,又怎能取信张猛!

    “格格,怎么办!”雪莲焦急问道。

    “你向张猛回复,说我这边焦急非常,信件可能还未找到,在屋外曾听见我要去亲自寻找!”江修缘一听此话,便焦急说道:“格格,你不可这般冒险,若张猛趁机对你不利,将是九死一生!”

    我紧咬着牙,他所说的我又何尝不知,但若非亲自前往,又怎能释了张猛的疑虑。

    “我若不去,他又怎会信我!”我无奈的说道。

    “我去!我替你去!”他毫不犹疑的脱口而出,满眼所见,皆是心甘情愿的赴死模样。

    “不,你一介书生,这般鲁莽前去,跟我亲自前去又有何区别!”我忧虑的说道,心底是万般不愿的。

    “我贱命一条,又怎能与格格性命相比!”江修缘颔低眉,淡淡的说道。

    “你又怎会是贱命一条,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在巴林西山那夜,难道还没看清明么?”再次抬眼之时,已是满眼泪光,这个为我而留下的男子,终于得到了沉重的肯定。

    “李德明…你并不亏欠我什么,我来蒙古和亲,并非因为当**的抉择,一切都只是命运使然,我对你从未有过任何一点怪责,所以你不必为了愧疚而要处处挡我前面,就似那日塞音山达弑行,以身挡箭的行为,我宁愿理解成你对我怀着一份友情,而不是亏欠,你明白么?”江修缘满脸通红的望着我,憋了许久才说道:“格格,我护你,从来不是因为亏欠!”

    “好了,不用说了!我是不会让你去的!”我慌乱的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怕他出口的下半句话,乃是我无法承受,也无法给于的东西。

    “你们两不用再争执了!这等莽夫所做之事,自然是由我去完成!”丹津多尔济边说边跨进门内。

    “印鉴可曾用上了?”我焦急问道,今日丹津多尔济一等子青誊写完那五十封信,便火急火燎的赶往活佛住处,怕是偷偷摸摸,使尽伎俩才能偷得印鉴刻印。

    “用上了,但是心儿,既然已经毁了那些信件,为何又要抄写一份,用真印呢?”丹津多尔济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要让子青,死无葬身之地!要让她,用自己最最深刻的切肤之痛,来体验我曾经的胆战心惊,魂飞魄散!”之所以让她誊写信件,无非是为了将来比对笔迹之时,让大家抓出这诬陷之人是她!

    那么凭着喇嘛教的强大实力,她又怎能不死!

    “格格你莫要这般冲动,为了一卑贱丫头,至于这般劳师动众么?”丹津多尔济颇不赞同我的意气用事。

    “格格,还是不要设这局了,实在太危险,张猛是何人,你我都见过他过关斩将的厉害,可以算是蒙古一顶一的高手,我怕…”江修缘忧虑的说道。

    “王爷,江大夫!”我转身说道:“借刀除她,只是此局的附带成果而已,虽然子青似乎交代了所有藏信地点,但你能确定这些情信仅有五十封么?若还有个把信件通过她事先安排的人转手到了哈布多尔济手里,没有这五十封彻头彻尾的假信公布众人,那待真的信件浮出水面之时,又该如何收拾残局?”对于子青这个歹毒丫头,我虽知她的死穴乃是孩子,但即便以孩子相要挟,我仍难以信任她不会藏着一手。

    “格格意思是,若我们率先把这五十封假信公之于众,那么即便他们能拿出真信,牧民们也不会信任的是不是?”丹津多尔济接口说道。

    “是!王爷!我们必须如此做,此事牵连这般庞大,我们不可寄希望于任何不确定因素”听到这般详尽解释,丹津多尔济方才缓缓点了点头。

    “此事还有另一目的。”闻此他俩俱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子青所产之子,乃是张猛的孩子!”此话一出,两人一阵愕然:“难怪你非要子青早早产子。”江修缘一脸恍然的说道。

    “一方面,我要以张猛的亲身骨血为饵,迫使他站在我们一侧,折了哈布多尔济的左膀右臂,另一方面,假使没有真信落入哈布多尔济之手,他定然会将这些假信以为真信,公布众人,那时我们便可请活佛出来核对笔迹,让他耽了个污蔑活佛的罪名,顺道除了子青,若他得到了真信,我们也不必惊慌,大可以把假信四处散播,大家一看便知此事是有心之人摆布,也不会轻易受到哈布唆摆。”丹津多尔济赞叹的说道:“格格果然是深谙权谋之术,知道只有造就一个更乱的形势,才能挽救乱势,让众人迷惑的事件过多,那么也就无人会深究真相了。”

    “不管怎样,这件事情皆要任其展,越大越好,这样才能让远在北京的皇上知道,自己曾经信任之人是何等嘴脸,而这喀尔喀草原,最最深谋远虑的人,又是谁!到时候理明了千秋,这汗位人选,非王爷莫属!”我对此深有信心,依丹津多尔济的秉性,定然能安然的臣服大清,也能给喀尔喀一个更好的未来。

    “虽然按此筹谋合情合理,但是其中凶险非常,毕竟如今他们皆是手握兵权之人,变数实在太多,所以今夜的行动,一定要我去!”丹津多尔济坚定的说道。

    “王爷,我不能不去,若是你去,不能完全让张猛信服,毕竟雪莲得到的情报定然是有限的,她无缘无故知道了你的行踪,是不合理的!你若实在不能放心,便与我同去,暗中保护左右,今夜恐怕难免会有一番厮杀。劳烦王爷多多准备了!”我暗暗叹了口气。

    转眼却看见江修缘一脸失落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