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子薰理解柳杏梅的痛苦,因为她的男人那个“愚夫”死了,真是不幸的事情!

    凤凰岭的山势并不显得多巍峨峻峭,但也覆盖着一股灵秀之气。泛黄的秋叶在潇瑟中飘零,这是个招愁惹怨的季节。

    佛心寺在两山对峙之间的左山山腰处,远看并不壮观,因其普通而不负盛名。

    在上山坡的路上时,有两匹马下来,一男一女,男的虎背熊腰,透着威武彪悍,剃着光头,人至中年,但穿着打扮不是和尚,右眼戴个眼罩。那女的风华正茂,眉娇眼俏,英姿飒爽。

    擦肩而过后,那男女回眸而看。

    柳杏梅觉得这两个人不是等闲之辈。

    鞠子薰说:“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中人,浑身带着杀气,可能大有来头,是来这里焚香问卦的。”

    他们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正是也在寻找抗联队伍的“独眼佛”蔡九寨和“千面狐”季风荷。

    “一个寺庙,本是出家人修行的道场,却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柳杏梅说。

    “如果这里是坏人聚集地,便是龙潭虎穴,你俩岂是对手?”陶振宗担心地问。

    柳杏梅说:“见机行事,得下手时便下手,不得手便撤就是了。”

    佛心寺的山坡处也有马匹车辆,有人看管着。三人下了马拴好,柳杏梅对陶振宗说:“你留下看马吧!”

    “我也跟你们——”

    “百无一用是书生!”鞠子薰讥讽了句。

    尽管陶振宗觉得鞠子薰长得很像梅香,但却在她身上看不到梅香温柔腼腆的样子,也不愿与伶牙俐齿的她有口舌之争。

    “也许我们只是观察一下情况。”柳杏梅摘下了猎枪,拾阶而上。

    鞠子薰往脸上戴了黑色面纱,以防有人认出她来。

    “多加小心!”陶振宗忐忑中叮嘱了句。

    柳杏梅掏出了一把手枪交给鞠子薰。

    “这个会用吧?”

    鞠子薰说:“我在四岁时接受训练就学过,不过我习惯了用飞刀。”

    “这个比飞刀更直接有效。”

    “用它却找不到杀人的乐趣!”

    “不管是用什么杀人,自己活着才最重要,首先得保护好自己。”

    鞠子薰把枪接过藏起来。

    柳杏梅看着鞠子薰,再次感觉到梅香又回到她身边了。她淡淡地一笑,拉起了鞠子薰的手。真的梅香远在天涯,假的梅香近在咫尺。

    鞠子薰还给她一个很温馨的笑容,她很欣赏崇拜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姐姐。

    登上九十九层台阶,便来到了寺庙门口,门上柱子上的红油漆已经斑驳褪色,倒给人几许沧桑落魄感,里面的木鱼声以及诵经声早已悠悠入耳。曾经晨钟暮鼓的寺院,是她想膜拜的地方,此时对这并不金礕辉煌的殿堂也是肃然起敬了几分。她站在那里稍微停顿了一下,望向了对面相隔有近三百米的山,忽见有一人影闪动一下,当仔细瞧去却又不见了,她心里不禁疑惑了一下。

    就在这时,从大殿里有几个男女香客惊慌逃窜跑出,失声惊叫着急匆匆朝山下而去。

    没来得急询问出了什么事。

    不过,殿里的木鱼声和诵经声依然在。

    “出事了。”鞠子薰说。

    “进去看看,小心些!”

    两个人谨慎地跨进大殿的门,就被里面的一幕惊呆了。有两伙人在里面发生了僵持的对峙,几男几女。

    是四男三女,四男中包括一个身穿袈裟的中年和尚,他手持一串佛珠,身后是一尊大佛像,他神色坦然镇定,另三人站在一旁手里握枪,面目狰狞。那三女背对着殿外,看不见容貌,而背影苗条婀娜,秀发飘逸。左右两边的女子手里拿枪,中间的一个不仅右手拿枪,在左手里还握着一颗手.雷。

    在殿里地上,两侧有四个和尚在蒲团上打坐,左手持有念珠竖于胸前,右手在节奏有序地敲着木鱼,闭着的眼睛真的像是对发现的一切没有看到一样。

    刚一进寺门,便听见一女子嗔喝道:“商德,你隐姓埋名躲到空门,披上袈裟就想逃避罪恶了吗?”

    “姓龙的,你等是何人?”

    “‘猎魔小组’!”

    “啊——!你们——?”

    “还是伏法认罪吧!”

    “这里不是你们逞能的地方,大不了鱼死网破!想要全身而退,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就当没有此事好了。我已脱胎换骨,曾经的商德已死,贫僧法号‘遁世’。”

    “箭在弦上,你这个汉奸的死期到了!”

    “阿弥陀佛!那好,天堂与地狱只是一念之差,既然三位都不怕死,那就同归于尽吧!”

    “若不是有备而来,我等也不敢冒险的。”

    柳杏梅觉得这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听到有脚步声,那中间女子回了下头。

    果然是龙馨慧。

    “你来凑什么热闹?”

    “与你无关,是来杀窝藏在这里的日本人的!”柳杏梅冷漠道,她把右手你伸进了枪袋里,扣住扳机,准备随时开枪。

    “噢,还与日本人狼狈为奸,真是禀性难移!”

    方丈商德呵呵笑了,说:“我被追杀,与日本人勾结,也是为了自保。”

    鞠子薰的双手里暗握两把飞刀,那两个持枪的家伙她认识,就是日本人,一个是山本友夫,一个是大岛茂森。

    龙馨慧对商德说:“我跟你赌一次,我数三个数,你若不死,我们就此走人,以后不再要你这条狗命如何?”

    “我倒想见识一下!”

    龙馨慧笑道:“我自幼跟高人学过法术,你听着,只要我掐诀念咒,数三个数,你必死无疑。”

    “荒唐!幼稚!骗小孩子都不信!”商德哈哈狂笑了起来。

    “一,二,三!”随着龙馨慧举着手.雷的小手指排序伸开,“三”字刚出口,就听商德的笑声突然而止,就见他的身体猛然一震,眉心处出了一个血窟窿,人便倒了下去。

    别人骇然,不解其意,但柳杏梅已经明白,这不是龙馨慧的咒语有多灵验,而是有伏击的枪手就在对面的山上,应该是龙馨慧安排的。没听见枪声,想必是装有消-音器的狙击步枪。

    那两个日本人惊慌,另外两个女子的枪响了。不仅是子弹,而且同时有两把飞刀射去。

    一人中弹中刀,另一个却在中弹中刀的情况下,躲进后殿就跑。

    柳杏梅偶然一瞥,见到蒲团上的一个和尚身体一震,双眼微睁。这种时刻,方丈已死,其他的和尚岂能淡定。

    几人去追,鞠子薰在前,柳杏梅喊:“子薰小心些!”

    柳杏梅欲追,忽听身后有动静,习武之人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便是回头一看,见其中有两个和尚手里多了枪,另两个也在掏枪。

    她没摘枪套的枪就响了,两个和尚瞬间倒地身亡。她的猎枪里只有两颗子弹,在岌岌可危之时,两声枪响,那两个和尚也命丧黄泉了,原来是龙馨慧开的枪。

    追进大殿后院,鞠子薰一飞刀结果了那个家伙的性命。没想到到却惊动了厢房里的两个日本人,他们出屋开枪。鞠子薰躲避一处,那两个女子便和两个日本人交上了火。

    这时西厢房里的另外一间屋里传来了女人们的惊恐尖叫声。

    双方边躲藏边开枪。

    柳杏梅抹掉枪套和龙馨慧隐身待机参加战斗,忽然不见了鞠子薰,她心中担忧。

    当对方没了子弹后,龙馨慧手下两姐妹想将那两个人生擒活捉,就发生了近距离搏斗。两个日本人都是亡命之徒,以死相拼。

    柳杏梅没有了仁慈之心,瞅准时机就是两枪,两个日本人应声栽倒,都是头部中弹被击毙。

    “你比我还狠!”龙馨慧说。

    “对该死之人不必客气!”柳杏迅速往猎枪里放了两颗子弹。

    “不想问下口供吗?”

    “与我无关,何必多问!”柳杏梅冷酷无情地说。

    “这——”龙馨慧一时语塞。

    一间屋门被猛地踢开,有四个衣着鲜艳的女人抱头而出,有一凶恶之徒持枪躲在她们的身后。

    “都把枪放下,不然我打死她们!”那人威胁道。

    “救命啊!”

    四个女人哭着喊。

    几个人都是惊慌,不知如何是好。

    忽听一声枪响,那凶徒倒地。

    柳杏梅扭头看去,就见鞠子薰闪身而出,她吹了吹手上的枪。于是,她放心地笑了。

    “她是谁?”龙馨慧望着蹁跹而至的鞠子薰问。

    柳杏梅说:“我刚认下的妹妹,鞠子薰。”

    鞠子薰摘下面纱,嘻嘻一笑。

    “好俊俏好伶俐的姑娘,飞刀使得也漂亮。”龙馨慧赞赏了句。

    鞠子薰看了看龙馨慧,问柳杏梅:“我不仅会用飞刀,钢球也可杀人的,当年大哥哥就用钢球杀过人。杏梅姐,你们早就认识?”

    “人生在世,有些人认识不如不认识!”

    “福祸相依,谁能预见?总之,杏梅,我跟你算是无怨无仇的。”

    鞠子薰听得出来,两个人之间存有芥蒂。

    柳杏梅说:“除恶务尽,当仔细搜查,免留祸患。”

    把几间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没再见有可疑之人,只有一个被吓坏躲进柴房里的厨子,而且还是个上了年轻的和尚。

    一询问那四个长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竟然是被坏人抓来仅供淫恶之徒寻欢作乐的,也就放了,让她们各自回家去。四人磕头,感谢解救之恩。

    柳杏梅见龙馨慧手下两姐妹对她投以怨恨的目光,就知因怒杀了幽舞而耿耿于怀,她当视而不见。

    “那个方丈究竟是什么人?”

    “他本是东北军的一个营长,在鬼子占据了东北后,他带着几个兄弟投靠了日本人,给了他一个小官当,他就祸害起了自己的同胞了,欺压百姓,搜刮钱财,惹得民怨沸腾,日本人就罢了他的官。他身上背着几条人命案,遭到正义人士的追杀。我们也找他有半年多了,得到这消息后才来到这里为民除害的。”

    “原来是这样。”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日本人的?”

    柳杏梅就把鞠振啸和鞠子薰这爷孙俩的遭遇说了,提到了“奴童计划”,龙馨慧听了感到吃惊。

    “竟有这等事?这日本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说你杀鬼子除汉奸,那你的父兄为日本人当差办事,又当该作何解释了呢?”

    “噢——没想到你如同隐居深山,对我家的事也感兴趣?”

    “不是感兴趣,而是声名远播,偶尔听了。与我无关的事,从不放在心上,何况甘愿给日本人卖力的人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