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你咋了?”就在这时,孔武的老婆熊凤妹以最快的步履跑了过来。

    孔武是一脸的懊恼和羞愧,他疼的呲牙咧嘴,却如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了。

    “你这伤是咋弄得?没事吧!”熊凤妹蹲下身去检查自己男人的伤口。

    孔武摇摇头说:“没事,就当是被母蚊子给咬了!”

    “啥样的母蚊子能咬这么大打口子?这得多大——他这是——?”熊凤妹怀疑地望向了柳杏梅。

    柳杏梅冷哼了声说:“你问他好了,是自找的。”

    “咋回事?”

    旺旺过来偎依在柳杏梅的身边,他气愤地指着孔武说:“是他欺负我,活该!”

    “如果他爹苗运昌还在,你敢吗?欺负孤儿寡母的,你也不配是个男人!”柳杏梅抚摸着旺旺的头说。

    熊凤妹眨巴着眼睛,这时恍然大悟了。

    “原来——噢!是你干的?他是在逗一个小孩子玩,你至于动手吗?真爱多管闲事,你看他这伤咋办吧?”

    “离心远着呢,死不了!我看不惯,就要管,你还想讹人呀?!有理咱讲理,我还怕你不成?!”

    孔武说:“别理她,跟疯婆子一样,快扶我起来。”

    “这哑巴亏你能忍?”

    “不忍还能咋着了?自认倒霉吧!”

    这下熊凤妹可不干了,她冲着柳杏梅吼叫道:“你自己不会生孩子,倒是拿别人的孩子当好的了,到啥时候这猪肉也贴不到羊身上!吃粮自种,要儿自养。你不会养,就别光占窝不下蛋了,干脆让陶振坤跟吴荷生一个好了,反正是他俩的关系也是不清不楚的,要想不让陶家绝户,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我看——”

    “我让你胡说八道,这是找撤了!”柳杏梅岂能受得了这种羞辱,她果断地扬手就给了熊凤妹两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就这左右俩夹耳,打的可真是不轻,再看熊凤妹立时就嘴斜眼歪了,心正不正就不知道了,她的嘴角浸出了血丝,脸也肿胖了一圈儿,发红带紫。

    柳杏梅还说呢:“我看不给你俩点儿经验教训,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我跟你拼命!”熊凤妹说着就伸手去捡地上的那把镰刀。

    柳杏梅动作也快,上去就一脚把那镰刀给牢牢踩住了,让熊凤妹拉扯不动。就见她又从肩膀上摘下双管猎枪来,用枪口逼住两人说:“再敢扎刺,小心我崩了你们!”

    枪没打开保险,但也能把这俩人吓的魂飞魄散了。

    “救命啊!杀人了!”熊凤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打着大腿,弹蹬着腿撒泼地哭嚎起来。她是干打雷不下雨,连眼角都没湿润过。

    这样一来,必然会成了僵局,很快就会吸引村民前来围观的。柳杏梅从陶振坤嘴里得知过,熊凤妹的外号是“熊蛋包”,只是与她在伍家三姐妹出嫁时曾有过接触,但不知为人啥样。但就这事来看,几乎是没问青红皂白,就拿出了泼妇的本事,却忽略了她才是泼妇的祖宗,没啥可惧的。

    孔武一轱辘身儿趔趄着站起来,倒是他把老婆从地上拽了起来,嘴里恨恨地说着:“你就别嚎丧了,还不嫌丢人呢?!”

    “难道就这么认栽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就她这张嘴,咱们有理也说不清,到时候还得惹众怒,图意个啥?算了吧!”

    柳杏梅笑道:“自你有自知之明,赶快夹着尾巴逃跑吧!”

    孔武回头说:“君君报仇,十年不晚!”

    “只要你不是小人,我愿意等你!”

    熊凤妹说:“可这口憋屈气难咽!”

    “难咽也得咽!”孔武是一脸的无奈,斗败的鹌鹑一个样。

    他一抬头,就见到了迎面含笑而立的谢天悟。

    “大哥,大嫂,你俩咋像是中了枪的一狼一狈呢?”

    孔武苦笑道:“兄弟,你还有闲心取笑呢?今天我和你嫂子可算是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谢天悟说:“在她面前,我相信是没人可占到半点儿便宜的,在当初我接亲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

    孔武埋怨道:“那你不早说,何苦让我出此洋相?!”

    谢天悟一笑说:“这还用我提醒,自从她嫁到村子里来,发生了多少事,你也不是不知道?!”

    孔武说:“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我不好色,别人的老婆我从没惦记过,就花蕊那样的,我从没动心过,更何况是振坤的——”

    熊凤妹怒道:“你是个正人君子行了吧?废话这么多!”

    “天悟兄弟,咱们哥们儿这些年来不差啥,你给我出气行不?让一个女人欺负成这样,我没面子!”孔武可怜兮兮地哀求道。

    谢天悟说:“不是我不想帮你,这有帮吃帮喝的,没有帮着打架的,何况我也不可能打的过她!”

    熊凤妹说:“柴米的夫妻,酒肉的朋友,你多余张这臭嘴!”

    谢天悟说:“嫂子,你也别怪我,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大概你们也清楚,得罪了她,就会得罪了村里好多人。到时候伍家的人也会出面的,咱们得罪不起呀!再说我跟她没仇没恨的,没必要结怨,对不起了!究竟是谁是谁非我也不清楚,你还是回家给伤口上点儿药,小心发炎感染,别成了第二个秦连城。”

    熊凤妹冲着谢天悟生气道:“平时见你哥长嫂短的,这话说的咋就不中听呢?!”

    谢天悟就嘿嘿道:“拜年的话我还留着以后说呢!”

    “求人不如求己,这大概就是报应吧!”孔武感叹道。

    熊凤妹就疑惑地问:“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又没做亏心事,哪来的报应一说?”

    孔武不耐烦道:“就你这嘴我该把它缝上!”

    他拉着老婆就走。

    结果迎面就遇到了匆匆忙忙而来的吴荷。

    看着这俩人一副狼狈样,她颇感奇怪,尤其是一瘸一拐的孔武,就问:“咦!你们这是怎么了?”

    孔武摇头道:“别提了!”

    “你的腿是怎么伤的?”

    熊凤妹没好气地说:“你得问那泼妇去!”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吴荷喃喃自语了句:“这是咋回事?!”

    在她转回身时,就见谢天悟笑着走了过来。

    “天悟兄弟,他们这是怎么了?”

    “嫂子,你想知道就得去问陶振坤的媳妇了。不过,你错过了一场好戏,精彩极了。”

    “啥好戏?”吴荷纳闷。

    “你过去一问便知。”

    吴荷就朝柳杏梅望去,就见柳杏梅摘下腰间的酒葫芦,拧下塞子仰着喝了一口,旺旺就在她身边站着,手里拿着一把镰刀。于是,她走上前去。

    “杏梅,出啥事了?”

    不等柳杏梅说话,旺旺抢先说:“娘,你是没看见,那两个坏蛋被婶她狠狠收拾了一顿,太过瘾了!”

    他别看是个小孩子,但却知道柳杏梅是不会真开枪杀人的,只是吓唬吓唬,所以他没害怕。

    吴荷一愣问:“咋回事?”

    柳杏梅淡淡一笑说:“孔武真是不够人揍的,长了坏心眼子。他抓着旺旺荡秋千,你说这要是一失手给摔坏了可咋办?我一气之下,忍不住就出手教训了他一下,还有那个不辨是非的‘熊蛋包’!”

    吴荷一惊忙问:“旺旺,没摔着你吧?”

    “没有。”

    “难怪我让他来找你,也不见他影,原来是在这里给耽误了。”

    “啥事?”

    旺旺说:“我爷爷抓住一只鸽子,它腿上绑了个纸条,上面有字。”

    柳杏梅诧异道:“有这事?”

    吴荷就从口袋里拿出了公公苗汉翔用筛子诱捕到的一只鸽子身上带的那纸条,递给柳杏梅看。

    柳杏梅接过展开,果然见一个小纸条上写着:山寨鹊巢鸠占,替天行道已变,个别兄弟怨气冲天。运昌哥,你究竟去了哪里?五年多了,你却音空信杳。冠杰己五岁了,俊美聪惠。你要见此信条速归,想你的雅儿。

    “你快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我曾听振坤说过,说你家运昌哥以前养过鸽子,是吗?”柳杏梅问。

    吴荷说:“是的,在他不在了后,几只鸽子也没好好照料,也没太在意,有的就飞走了,一去不回,就像是那只鹰一样,有的偶尔回来,谁知道这鸽子还带着秘密。”

    “看来这是信鸽了。”

    “啥是信鸽?”旺旺问。

    “就是传递消息用的。”柳杏梅解释。

    “别打岔,让你婶子说。我觉得,是不是苗运昌他当年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还有了孩子?”

    柳杏梅就又看了那纸条上的字一遍,然后说:“我看不像,虽称呼亲昵,为何不表明冠杰是运昌哥的儿子呢?”

    “那是啥意思?”

    “以我猜测,看来这个雅儿并不知道运昌哥已经不在了,依然在惦记着他。由此看来,运昌哥当年有可能是占山为王的,他对这个雅儿有恩。”

    “这怎样可能呢?”

    “极有可能就是这样。那只鸽子呢?”

    “爹他没抓住,给飞了。”

    “受到惊吓的鸽子,大概是不会回来了。要是让鸽子也带着咱们写的字条回去,就有可能问出是在什么山上了,在哪里,可惜了!”

    “都时隔五年多了,竟然还会有这事!”吴荷擦拭了下湿润的眼角。

    “也不知运昌哥生前都做了些什么?都成谜了!”柳杏梅叹息。

    “我相信,就算他当了土匪,也不是坏人的。可是,随着他的死,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也是啊!”

    柳杏梅不知道,吴荷还有什么梦要圆的,难道是如熊凤妹所说的——?她有点儿不敢想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