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的时候,晚霞把西边的天空涂抹的绚丽多彩,是谁家的牧童笛声要吹落一轮红日,许许多多的燕子飞翔在仙女河的上空在灵巧敏捷地捕食昆虫,在饕餮晚餐盛宴。

    那个水转筒车在吱吱嘎嘎不紧不慢地转动着,它在为庄稼地提供着水源灌溉。

    在这个时候,鹊桥上坐着三个人,他们坐在桥边上耷拉着腿,背影成了静止的画面,他们是在垂钓。有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人,有一个长辫子垂到桥面上的年轻女子,另外一个则是个少年。在他们身边放有鱼篓,还有一条黑狗就偎依在那女子的身边,在桥上还放着一支双管猎枪。

    从背面看去,这时那女子还把一个葫芦递向那长者,那长者就接过葫芦喝上一口,然后那女子接过也喝了一口就放在了身旁。

    在微风吹拂下河面上泛着波纹缓缓流淌。

    这时有三个穿着漂亮衣裙的少女步履轻盈地从村子方向朝这鹊桥走来,她们的银铃般笑声变成了世界上最美妙动听的音乐,其中一个在要登上桥时念着:‘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柳宗元《江雪》这诗用在这里虽说未免有点儿牵强附会,但也算是多少有点儿应情应景,是触景生情了吧!

    那狗就热情地朝着三少女颠颠跑去。

    穿着鹅黄色裙子的梅香就亲昵地摸了摸黑虎,另外都是白纱裙的妮姽妮婳也试探着小心翼翼地摸了黑虎两下,黑虎显得很温顺。

    梅香齿白唇红,明眸皓齿,体态窈窕,风姿绰约。长得却是很俊俏,眉清目秀,梳着两条油黑发亮的辫子,胸脯发育的很丰满,看人时有些拘谨腼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了几许羞怯,粉白细嫩的脸颊上略显绯红。柳杏梅自从来到了和平村后,她还没见到过有像梅香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呢!才两年多的时间里,那个曾经小女孩儿竟然出落的是个可以惊艳的美少女了,秀气而典雅,温柔而娇羞。

    “豆腐,谁买豆腐?卖豆腐喽!”

    这时从村子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吆喝声。

    柳杏梅对走上前来的梅香说:“你娘这个豆腐西施的生意咋样?”

    梅香说:“还可以吧!”

    “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多少也能赚到点儿零花钱。”

    “如果没有你帮忙,这做豆腐对我家来说也是件难事!现在隔三岔五的了能卖上一个,不过我觉得比我爹前些年做时要好一些。”

    “世上无难事,就看用不用心了。你这裙子穿起来好看,人也越发显得漂亮了。”

    在这段时间里,经过柳杏梅的撺掇和帮助,沈琴棋也算是重操旧业了,收拾好搁置几年的小磨,开始做豆腐了。不说是天天做吧,这隔个两三天做一个,倒也好卖。这样一来,村里人就又可吃上新鲜豆腐了,价格也不贵。在很多日子里,尤其是在黄昏的时候,就可听到沿街叫卖声。在挑着盛有热乎乎豆腐筒的沈琴棋身边,有时不是跟着梅香就是跟着楚哥,便成了村子里一道富有情调的风景。

    梅香就看了看妮姽妮婳这小姐俩,然后羞涩地说:“这是她们大嫂子送给我的,要不是你说话,我是不敢穿出来的。”

    “这有啥不敢穿的,你看妮姽妮婳穿的,跟小仙女下凡了一样,这女孩子是需要打扮的,不然真是把青春给虚度了!”

    “杏梅姐,钓到鱼了吗?”妮姽问。

    “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到现在还是一条不条,等于是瞎子点灯白废蜡。我哪会钓鱼,就当是消磨时间吧!”

    “这钓鱼需要的是耐心,郝大爷呢?”妮婳问。

    “他钓到几条了。”

    “嘘——”郝强做出了禁止说话的手式。

    妮姽妮婳这小姐俩就吐了吐舌头,然后悄悄的去郝强的鱼篓。

    最近一段时间里,柳杏梅有闲暇时间就拿了陶振坤的鱼竿也来钓鱼。郝强虽说记忆不好了,可他也不去岸边上去钓,却固执的偏偏非要到这桥上来,有危险但他也不听劝,他脑袋有病不说,这上了年纪腿脚也不利索了。接触一久,她也习惯了郝强身上的那股子臭胳肢窝味,并且也不嫌弃他脏,还和他分享葫芦里的酒。因为她觉得郝强这个人不错,有趣,陶振坤就对他印象不错。

    “梅香,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这时坐在另一边的常发喊了声。

    梅香犹豫的看着柳杏梅,嘟囔了一句:“知道他也在这里,我就不来了!”

    柳杏梅压低了声音说:“你去吧,老躲着也不是一回事,再说你们还要在一起读书上课呢?去吧!听听他要对你说啥,把话说通了,以后也就不别别扭扭的了。”

    梅香只好皱着眉头忐忑不安地走向了另一边也在垂钩钓鱼的常发。

    妮姽就蹲下来小声问柳杏梅:“他俩是咋回事,看上去跟以前不一样了,都好长时间不说话了,而且都像是在有意躲着?”

    妮婳也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啥事?我觉得很不正常,爱说爱闹的常发像是忽然间变了一个人,规规矩矩起来了,一个人学好竟是这么的快!”

    柳杏梅抿嘴一笑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啥意思?”妮婳问。

    “是关于爱情的事,出自诗经。”妮姽说。

    柳杏梅一笑说:“你倒是懂得。”

    妮婳就说:“杏梅姐,你的意思是,难道是梅香和常发在谈恋爱了?”

    柳杏梅说:“天机不可泄漏。”

    “我哥是喜欢梅香的!”妮姽说。

    “我哥也是。”妮婳说。

    “爱情本该是通往婚姻之路,谁不渴望自由恋爱?可是,现在还是封建时代,躲不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就取决缘份了!”柳杏梅苦笑了下。

    梅香怯怯地来到常发跟前。

    常发没有站起来,就是扭头看了眼梅香说:“梅香,是我爹主动求杏梅婶给我俩保媒的,也只是就问一嘴,你不同意也就算了,强求不得。不过,咱俩别为这事闹的别别扭扭,这让我难过,好在别人也不知道,不然成笑话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青梅竹马的玩伴,现在是同学,也算是朋友。”

    梅香忸怩道:“婚姻大事,得父母做主,现在我爹不在家,所以——”

    常发说:“我知道,这是你的借口,其实你的心里是有别人了,这骗不了我的。就你看老师那眼神,我什么都懂了!”

    “你可别瞎说。”梅香的心一震。

    “如果你们有缘,我会祝福你的,这话我也没跟别人说过。只是,你以后也别为了这事总不理我,会让别人胡乱猜测的,我只希望能跟以前一样。”

    “好的,我注意就是了,谢谢你的提醒和谅解!”在这个时候,梅香对这个以前调皮捣蛋的刺儿头刮目相看了,她郁闷而黯淡的心扉豁然开朗了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两个人心里有隔阂总是件会令人尴尬的事情。

    “钓到了!”妮婳喊了一句。

    梅香跑了过去。

    常发也忍不住起来把鱼竿放在桥上过去看。

    柳梅香眉开眼笑,她手里的鱼竿还没提起来。钓到的东西在水里来回左右上下挣扎着,感觉不像是鱼那样灵活。

    “不像是鱼。”

    “不是鱼会是什么?慢着点儿,拉上来。”郝强说,这时他浑浊的眼里都放出了光彩,人看上去缺少了浑浑噩噩那种病态。

    “婶儿,往上提呀!”常发有些着急了。

    当柳杏梅把钩拉出水面时,赫然发现竟然钓到的是一只有大碗口大小的——

    “王八!”常发欣喜地惊叫道。

    “是甲鱼。”妮姽说。

    “是乌龟。”妮婳说。

    “鳖和龟是有区别的。”梅香说。

    柳杏梅把鱼竿提高,常发上去就一下子抓住了。

    郝强看了看,辨认后说:“是王八,就是鳖。”

    梅香看着这不曾见过的东西有些胆怯,就躲在一边说:“还是放生吧!听说这玩意能成精的,不能杀生。”

    “我见过。”妮姽说。

    “我爷爷奶奶就喝过用这东西炖的汤,说是有大补功效的。”

    常发一笑说:“看来这河里不仅是有金鱼,还有王八呢!”

    柳杏梅也不好意思解释那条葬身猫腹并且同归于尽的金鱼是来自冰雹里的,她对这甲鱼感到好奇又好玩,就说:“就是它成了精,我也要把它养起来玩上几天,然后再放生。龟龄鹤寿,这东西都是长命的,就是长时间不吃啥也不容易饿死。”

    “就当是宠物来欣赏吧!”梅香说。

    柳杏梅就把这甲鱼拿回去放进了一个添了水的盆子里养活了起来,这东西并不纯是肉食动物,饭粒也是吃的。

    有些人听说她养了一只王八,不禁都是感觉好笑,有的人说笑间就说这陶振坤不在家,怕是将来要让他当这活王八了!

    只是一些男人被“男人止步”而礼貌地拒绝入院,所以就没有眼福进屋一看了——

    这天下午时分,太阳不再那么炽热,几朵蘑菇云漂浮在空中,像是久别的游子回到了故乡,眷恋的迟迟不肯离去,风儿似停留在大地上每处角落里驻足小寐片刻。

    仙女河畔两岸边上的树林里,杂乱喧嚣的各种鸟鸣此起彼伏。在搭建在树杈上的巢穴里,早已孵化出的幼鸟大概也不止是第一窝了。除了喜鹊和乌鸦的声音章调而平凡外,一些别的鸟叫声倒显得婉转动听,只有黄鹭的叫声格外大。

    在鹊桥附近的黄豆地里,只有柳杏梅戴着草帽蹲在垄里拔着蒿草,黑虎就跟在身边,那支双管猎枪就放在不远处。

    在她擦额头上的汗时,就见黑虎警觉地竖起了耳朵,蹲着的它站起来朝着河对岸的树林里瞧去。

    “黑虎,你发现了什么?”

    她的话音儿刚落,就听那远处树林子里传来了呼救声。

    “有坏蛋,要绑票,救命啊!”

    “快来人,抓坏蛋呀!”

    这声音是来自两个男孩子,听上去充满了害怕,在声嘶力竭,不像是闹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