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伯苗先生早年已往蜀中,却不知缘何又回到荆州?”

    三国蜀汉,与曹魏、孙吴都不同,相对来说,蜀汉更像是在走精兵路线,从文臣到武将,无论是哪一个,在历史都曾留下重重的一笔,武将有五虎将、魏延、姜维等,而文臣,诸如诸葛亮、庞统、邓芝、蒋琬、费祎、董允等人,天下间,但凡喜好三国的人,哪一个不羡慕刘备帐下有如此多的谋臣武将?前世的魏延就是其中之一。

    眼见大名鼎鼎的邓芝(当然,现在邓芝还没有什么名气)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魏延欣喜的同时,更是感到疑惑,这个时候,邓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蜀中吗?莫非是历史有错,还是自己这只小蝴蝶翅膀扇动所引起的?

    不应该啊,自己才到这里不过六日,怎么可能……

    邓芝自然不知道魏延心中所想,闻说笑道:“魏县尉所言不假,芝前几年确实是往了蜀中,然几年过去……呵呵,也不怕魏县尉笑话,芝投门无路,至今也只做了一个小小的诸边鄣塞尉,做了几年也不见升迁,却是弃官而去。故土难离,如今一身轻松,特回来拜祭祖先。”

    “原来如此。”魏延恍然,确实,记忆中有着邓芝郁郁不得志的那么一段,如此,邓芝出现在荆州,却是也说得通了。“益州牧刘璋暗弱无能之人,不懂用人之道,伯苗先生大才,刘璋不能重用之,实为刘璋之损失。想伯苗先生有佐治之才,是所谓真金难以雪藏,相信早晚有大展报复之日,先生又何需介怀?张裕不是曾说先生晚年一定能封侯拜将吗?既如此,何不耐心等待?姜武圣(即姜子牙,唐宋以前,姜子牙被历代皇帝尊成为武圣)半生寒微,怀才不遇,四处飘泊,但他隐忍负重,察风云,候时机,垂钓渭水,终遇明主,先生又何需叹息?”

    “芝微末之才,怎敢同姜武圣并论?这,这……咦?等等,魏县尉又是从何得知芝曾问卦于张裕?!”邓芝曾问卦于张裕,这也仅是不久前的事。那还是在邓芝辞官之后,也因屡屡不能受到重用而长吁短叹,听人说起张裕颇擅相术,特前去求个前程。而当时张裕也确实说他晚年一定能封侯拜将,只是他问过卦之后,就心系故土,一路赶回荆州,前日间才到的新野,魏延这消息,却又是从何得来?

    听到邓芝的惊咦,魏延就知道坏了!听邓芝话中的意思,确实曾问卦于张裕,但是很显然这应该是最近的事,要不邓芝绝对不会这么惊讶,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久了,魏延即便是知道了,也没什么希奇的。意识到不妙,魏延只好忽悠道:“呃……这个,实不相瞒,延颇晓周易,是才见到先生之时,却是暗中补了一卦,让先生见笑了。”

    “哪里哪里,魏县尉,不知这张裕所言……”见不久前之事魏延也能算出,邓芝顿时信了,心中微一转念,忙急声问道。

    看来这邓芝求前程之心颇是急切啊!魏延不动声色,笑了笑,言道:“张裕所说不假,先生晚年,必封侯拜将!”老子可没说谎,历史上邓芝确是历任中监军、扬武将军、前军师、前将军、益州刺史、阳武亭侯,后更是做到了车骑将军,被授予假节。当然,这是本来的历史,以后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魏县……哦,不,文长……”张裕一人所言,邓芝或许不尽信,然再加上魏延所说,更有前事为证,却是由不得邓芝不信。或是压抑了许久,终得希望,邓芝兴奋的连连搓手,喜不自胜,张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良久,情绪方才稳定下来,颇显尴尬的道:“这个,却是让文长见笑了。”

    魏延微微摇头,淡难一笑,也不见奇怪,范进在几十年应试不中的情况下,由于主试官周的抬举,应试及第。喜不自胜下甚至疯掉了,邓芝的兴奋,也属人之常情。闻言魏延淡声而道:“伯苗先生高才,延只有仰慕之心,何来见笑之说?”

    “区区薄才,怎入文长之眼?芝虽是不才,却也懂几分识人,观文长之貌,实是不俗,他日必非池中之鱼。如今手握军马五千,待眼前之案一破,上至州牧之眼,腾飞之日,值日可待也!”邓芝诚恳而言道。

    “虚权,此皆虚权尔!呵呵,只是暂掌而已,当不得真。”魏延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至于明日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就好比伯苗先生,虽然有封侯拜将之资,然若就此空待,官爵也不会从天而降。机会,只掌握在有准备的人手中,前程,还是搏出来的!”

    “文长见教得极是,邓芝受教了!”邓芝面色一肃,欠身一礼。魏延的一番看似随意的话,对他的感触很大。是啊,机会只掌握在有准备的人手中!“文长,汝先前说及明主,却不知这天下间,谁人可称之为明主?”

    “这个问题很是令延纠结,”魏延苦笑了一声,颇是无奈的道:“每个人的眼中明主,都有不同的概念,如果你问程昱、荀彧、张辽、徐晃等人,他们一定会说曹操是明主;问周瑜、鲁肃、黄盖、程普等人,他们会说孙权是明主……具体的,就要问伯苗先生你自己心中对明主的定义了。”

    “我?”邓芝想了想,言道:“时天下诸侯只这几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为国贼,三战徐州,为报私仇,残杀百姓无数,是为不仁,芝不齿也;孙权黄口小儿,非宽仁爱士之主,芝不择也;刘表冢中枯骨,二子皆碌碌,刘璋守户之人,实非明主也!至于芝所求明主,这……实在惭愧,芝心中,却也无完全答案。”

    “其实,古来明主的概念,不过是宽仁爱士、勤政爱民,旁支虽多,但脱不得其根本。《左传》曾言:美哉,渢渢乎!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德辅此,则明主也!正所谓臣闻明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死名之义。”顿了一顿,魏延转而问道:“伯苗先生,汝看新野刘备如何?”

    “刘备么?芝听人言其人甚是宽仁,此番至新野,也见百姓多有称道者,然其为雷所吓,如此之人,恐难成大事也!”

    “可惜啊可惜!伯苗欲寻明主,却不知明主即在眼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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