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众人面色均十分凝重。贺兰域手里攥着一道密函,整个人歪靠在龙椅上,正剧烈的咳嗽着,小成子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吩咐宫女递过来一杯温水。地上跪了太医院首,小心翼翼的替贺兰域把着脉,神色复杂得紧。

    好一会儿,贺兰域才稍微平息了些,不过整个人的气色依然显得相当难看。他不耐烦的向太医摆手,示意他暂停,转眸看了眼一旁的太子贺兰景林,示意他上前:“太子,你过来!”

    “父皇?”贺兰景林眸光闪动着担心,快步上前,一幅恭敬孝顺的模样,只是心中早已惶惶不安,他不明白父皇是从哪里弄来的什么破密函。花成邑那只老狐狸不是早已销毁了与雪城那边联系的一切证据了吗?如今这密函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他露出了什么马脚?

    “这道密函事关雪城诸事,朕要你立刻去查...一个月,一个月内务必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贺兰域扬起手中的密函,隐忍着心中的愤怒,说完又剧烈的咳嗽了一阵。

    “父皇,这道密函是真是假还未考证。万一?万一有人想借着雪城的事情谋划什么岂不是.....”贺兰景林小心的观察着贺兰域的神色,心中暗叫不好,此事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若不能阻止怕会招来祸端?贺兰景林想要拒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哼!住口!”贺兰域重重的拍了下御案:“太子这是对朕的质疑吗?咳咳咳......”

    “父皇息怒,儿臣绝无此意!儿臣只是觉得此事蹊跷,怕是有人想故意......” 贺兰景林紧张的解释着,却被贺兰域再一次打断了。

    “朕意已决!”贺兰域才不理会贺兰景林,在他眼中太子越是抗拒越说明他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苏爱卿,朕命你协助太子彻查此案,无论牵涉到谁,立即逮捕,若有反抗者,杀-无-赦!”贺兰域又向苏尚书下了旨意。

    “臣领命!”苏尚书沉着的出列,跪地接旨。

    “熙儿!”贺兰域撑着虚弱的身子在小成子的搀扶下走下了龙位,来到贺兰辰熙面前,疼惜的看着他残疾的双腿,愤愤然道:“父皇一定查明雪城的真相,不仅要还你一个公道,更要让害你的人百-倍-偿-还!”

    “儿臣先行谢过父皇!”贺兰辰熙感恩的拜了拜,抬首担忧的看着贺兰域道:“父皇,您的身体?”

    贺兰域摆了摆手,瞥了眼贺兰景林和贺兰祁墨,微微笑道:“无碍,朕好得很!”

    ??

    马车在青石街道上不急不缓的前行着,车上坐着贺兰祁墨和贺兰连锦。这贺兰连锦可是一早就候在御书房外面的,就等着贺兰祁墨完事儿跟他出宫透透气呢。只是这一路上,贺兰祁墨始终都沉默不语,贺兰连锦不由得憋得慌。

    “五哥,你说父皇为什么将雪城的案子交给太子来查啊?”贺兰连锦终是没忍得住,出言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

    贺兰祁墨抬眸,若有所思,只是他并未回到贺兰连锦的问题:“锦,父皇怎会突然如此病重?最近宫里可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贺兰连锦敲着脑袋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啊。父皇咳嗽得的确很厉害,可是他自从两月前患了风寒之后便一直咳疾不愈,太医也看过多次了,没有诊断出什么古怪的...不过,父皇这咳嗽不仅不见好,似乎还越来越严重了一般。”贺兰连锦忽然想到了什么,惊道:“父皇身体素来康健,你说他会不会是中毒了?”

    “中毒?”贺兰祁墨眸子闪了闪,严肃的看着贺兰连锦的眼睛,“锦,你住在宫中行动比较方便,可多留心太医院和煮药房的人和事。”

    “哦,我知道了。”贺兰连锦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

    马车内又恢复了沉默,贺兰祁墨闭上眼睛,最令他担忧的其实并非此事,而是那日他接到的密报。如今南越和西黍都派出了使臣出使北沣,若不出意外下个月便会同期抵达;而巧合的是神女岛岛主西琉离也借着游山玩水的理由将出访北沣。他们三个不相干的国家突然同时出使北沣,到底有何意图?更何况按照目前的行动计划,下个月北沣将有大乱,他们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到访,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其他?

    “墨,这次回府你还未曾去苏姐姐的倚梅苑坐坐吧?”雪颜一边为墨细心的布菜,一边微笑着说道,只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苏姐姐今日有来过了,还带了她新酿的梅酒。那酒闻着就馋人得紧,墨要不去苏姐姐那里尝尝?”

    “好!”贺兰祁墨淡淡的点了点头:“今日父皇下令由太子彻查雪城一案,苏尚书协助。”

    “既是如此,那墨就更应该多去姐姐那里坐坐了。”柳雪颜淡然一笑,轻咽了一小口饭食。

    “我也的确应该去看看苏梅儿了。”放下碗筷,贺兰祁墨若有所思:“吩咐下去吧,本王今晚在苏侧妃处用膳。”

    花月夜在一旁静静的侍候着,心中暗暗叹气:知道王爷要去,苏梅儿怕是会折腾一下午了。哎,只可惜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打扮,每每与她同床共枕的却并非王爷,若他日她得知真相不知该如何面对......

    傍晚十分,贺兰祁墨时隔数月之后总算是再次踏入了倚梅苑。如今春寒料峭,北沣冰雪尚未消融,万物不曾复苏,唯有这满园的红梅不惧严寒,傲然怒放,倒是夺人眼球得很。

    贺兰祁墨在一支开得极艳的红梅面前驻足,“这红梅可好?”

    “......”花月夜茫然的望着贺兰祁墨,不确定他是否是在问自己?

    贺兰祁墨转身,瞧着惶惑的花月夜,眉头不由得又邹了起来:“本王问话,为何不答?”

    “王爷恕罪,奴婢,奴婢觉得这梅...极好!”闻言,花月夜赶忙弓着身子应到。

    贺兰祁墨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折下了那支红极一时的寒梅。正好,苏梅儿在婢女的搀扶下盈盈的走了过来,瞧着那精致无双的妆容,一身大红色的袄裙,倒是与这满园子的红梅有得一比。脸上挂着满满的惊喜,施施然的行礼道:“贱妾参见王爷,王爷万安!”

    “嗯!”贺兰祁墨淡漠的应了声,明明是看着苏梅儿的,眼中却并未倒出她的影子,毫无感情的将刚折下的红梅递到苏梅儿的面前。

    “王爷宠爱,梅儿,梅儿谢过王爷。”看着贺兰祁墨递过来的红梅,苏梅儿喜不自胜,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喜欢便好。”冷漠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着,人却已经从苏梅儿的身边走过。

    苏梅儿欢喜不已,刚抬脚欲跟上前去,却不想看见了婢女装束的花月夜,不由得顿住了脚步,死死的瞪着她:早就听说这花月夜被贬为了奴婢,本来这样的惩罚就轻了。没想到她却因祸得福成了王爷的贴身侍婢?!哼,这哪里是惩罚,简直是抬举了她。她这等下作的女人,还留在王爷身边近身伺候,她也配?我呸!苏梅儿对着花月夜碎了一口,这才高傲的往正厅去了。

    花月夜无奈,自从三夫人的事情之后,她便知道这苏梅儿是恨上自己了。可是对于这些,她根本不在乎。见众人都已经往正厅去了,花月夜也赶忙跟了进去。

    贺兰祁墨坐在主位上,婢女们端着各式各样的菜色鱼贯而入,仅一会儿的功夫,餐桌上便已经布上了十道菜,而且道道色美味香,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见菜已经上齐,苏梅儿抱过一旁的酒坛子,亲自替贺兰祁墨倒了一满杯。

    “王爷,这是梅儿新酿的梅酒,王爷请尝尝!”苏梅儿每望贺兰祁墨一眼,心情就越激动,还好今日她的妆较浓,不然定能看见她因为紧张兴奋而红透的脸。

    贺兰祁墨淡漠的扫过苏梅儿,端着那杯酒放在鼻尖,闭上眼睛闻了闻:“好香!”

    一缕寒梅的香气在这酒的醇香之中清浅的散开来,让人止不住的想尝尝。

    见王爷面露赞赏之色,苏梅儿兴奋得险些不能自已,忙道:“王爷既然喜欢,何不快尝尝?梅儿这儿还有好多呢!”

    贺兰祁墨淡笑不语,他瞟了瞟花月夜,突然计上心头:“花月夜,你喝了它!”

    “王爷?”花月夜震惊,她的余光瞥见苏梅儿已经青掉的脸色,跪下拒绝道:“王爷,这酒是侧妃为您酿制的,这里面满满的全是苏侧妃对您的一片心意......奴婢,奴婢不敢喝。”花月夜可是滴酒不沾的,前世的她酒精过敏,所以今生她一直都很拒绝喝酒的,此刻看着贺兰祁墨递过来的一满杯白酒,心里就瘆得慌。

    “是啊,王爷,这可是梅儿亲自给您酿着呢,您怎么能给一个奴婢呢?”见贺兰祁墨要将那酒给花月夜,这怎么行?苏梅儿忍着不甘心面上仍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怎么?侧妃这酒不是替本王所酿?”贺兰祁墨已然有些不悦了。

    “不是,不是,王爷误会了。这酒的确是梅儿专门替您特制的。”见贺兰祁墨面色沉郁,苏梅儿赶紧解释道:“梅儿,梅儿只是觉得这么好的酒给了这样一个贱婢有些可惜了,可惜了而已......”

    “既是为本王所酿,那本王想给谁喝就给谁喝!”贺兰祁墨拂袖起身,“花月夜,本王命你喝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