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家坞堡这里虽然占地不小,可在如此静谧的夜晚所发生的战斗还是很快就被堡中之人察觉了,并且迅速被林烈这样管事的人所知。而他一知道竟是自己格外重视的从临洮来的客人那里出了什么差错,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急匆匆就带了一些仆从赶来一探究竟。

    虽然林烈在赶来的路上想过许多可能的突发事件,可当他看到这院子里的情况后,还是被惊到了,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他看到的是满院十多具尸体,正是被他视为贵客的临洮来人,而在这些尸体周围站着的,则是面带冷笑的马越一伙。

    “你……你们竟敢在我林家坞内如此放肆,居然敢杀我们的客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终于,林烈反应了过来,顿时面sè大变,戟指着马越等人,咆哮了起来:“你们真当我林家如此好欺么?来人!”

    看他居然想命人动手,马越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林烈,你也不看看这里的情况,居然就敢如此托大,却不知是谁更放肆了!”

    “……”林烈这才猛地察觉到自己身边不过十来名随从罢了,而那边马越身后可有上百名手持利刃,满目凶光的军士呢。这个认识让他的心猛地一紧,本来的怒意顿时也就消散去了。但他却不会如此服软的,不然林家的颜面何存,当时就回道:“你这里虽然人数不少,可与我林家坞中的壮丁比起来,却根本算不得什么了。现在你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很快整个坞堡的人都会被惊动,你们难道还敢反抗不成?”

    马越轻蔑一笑:“是么?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这些人与我们是仇敌,你林家坞既然把我们视为客人,就不该将他们也留在这里,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你……”林烈没想到马越杀了人被捉现形居然还如此的嚣张,顿时再次愤怒了。此时他都已经顾不上对方暂时在实力上占着优势,便要和马越争辩一番。可还没等他开口,马越却又突然说话了:“你还不够资格跟我说话,叫你们林家的家主出来和我说!”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林家就如此好欺,今ri也不用你给什么说法了,只要把人留下听候发落便是!”林烈当真是气炸了肺,而且也已看到有不少火把朝这里汇集而来,显然是坞堡中的林家人得知这里有情况后便迅速赶来增援了。

    这便是这个时代坞堡存在的用处所在了。在这个其实朝廷的法度已没有太多人维护的年代里,百姓们要想自保只有聚集在一起,而投靠一些豪强世家,便是这其中最好的法子。林家就是这一带势力最大的豪强,这林家坞中自然也有许多人口,而且他们是绝对服从林家调遣的。今ri,既然有人在这坞堡之中生事,那就是与他们这里的所有人为敌了。

    看到对方口气变得如此强硬,又瞥到了不断涌来的林家坞中人,马越不但不惊,反而轻松地笑了起来:“你以为这点人就能吓到我么?”说着给身边的王风打了个眼sè。

    王风心领神会,便即拿出一支响箭,猛地挥手掷上了天空。那响箭在空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声,随即在这院子四周就突然现身了三百多名手持弓弩的军汉,他们一个个用jing惕的目光盯着赶来的坞堡中人,手中箭矢已经对准了这些人等。

    既然是要和林家翻脸了,马越自然是要有个万全的准备。除了刚才他带进来的这百多人用来杀人一个措手不及外,其他人马也被他安排在了宅子四周。这样做既是为了防止那些目标趁黑逃脱,也是为了应付如眼前这般的情况。

    林家坞的人来的虽然不少,可多数人只是拿着棍棒而已,又怎么可能敌得过这数百jing锐的西凉战士呢?何况这些战士还拿着弓弩,一旦动手,这里的林家坞人只怕十有仈jiu要倒在乱箭之下了。

    而在看到马越他们的这一手安排后,那些奔来的坞民顿时就不敢再动了。他们可很清楚在西凉一地,一旦起了冲突就不死不休的结果,他们还不想用自己的xing命来冒这个险。而林烈此时更是面sè铁青,但刚起来的嚣张气焰还是在转眼之间就消散了:“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了,你还不配与我说话,叫你们林家的家主来。”马越笑了下后,便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两张席子之上,然后就再不理会林烈了。

    林烈虽然再次受辱,可这一回却生不起气来了,因为他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说再多的狠话也不过是个笑话。无奈之下,他只得道:“好,我这就去请家主前来。”

    “不,你留下,让随便哪个人去请来就是了。”马越却摇头道,随后把目光落到林烈身前一个随从的身上:“就你吧,你去跟你们家主说,就说我马越要见他,要他在半个时辰内赶来这里。不然,我可就不能保证这里所有人的安危了。”

    那随从看了自家老爷一眼,见其没有反对,便忙答应了一声,急匆匆去了。

    做好这一切后,马越便返回了前厅,这院子里还是挺冷的,不如生了火的厅里舒服。而林烈在看到他如此作派后,更觉得他这是有恃无恐的表现,更不敢有丝毫放肆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对林烈来说这半个时辰是他一生当中最为漫长的半个时辰。终于,好不容易地,他看到了点点火光从远处而来,然后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咳嗽声,这才让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父亲,如今林家的家主林燮终于到了。

    林燮是在睡梦里被叫醒的,他现在已不怎么管事了,所以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之前并不知情。当他被告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得知自己的儿子被马越扣下,临洮来的人更已被杀后,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整张老脸更是皱成了一朵菊花。

    不过事关林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林燮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叫人准备了小轿,在一些人的护送下急急赶了过来。不过因为怕他年纪老迈经不起折腾,所以这一行来的并不快,在半个时辰快要到时,才堪堪到达。

    “家主!”众人看到林燮来了,这才稍微镇定了些。老家主当年在西凉也算是威震一方的人物,想必有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而林燮只是朝众人来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便在仆人的搀扶下走进了这座院子。当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十多具尸体时,他也只是皱了下眉头,却没有理会向他施礼的儿子林烈,便即一步跨进了前厅里去:“马公子,老夫来了。”

    “林太公终于肯露面了。你老果然是我西凉的豪强,在下这次登门求见,竟是如此辛苦才能见到太公。请坐吧。”马越笑了下后,用手指了指面前的一张坐席,全无半点恭敬的模样。

    这点落到外面林烈等人眼中,更是让他们感到愤怒和屈辱。这马越也太放肆了,这里可是他们林家的地盘,他身为晚辈不但不见礼,还如此大剌剌地以主人自居,实在是无礼之极!若非四周的威慑尚在,而且又有林燮在,他们早就发作了。

    但林燮此时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马越倨傲的态度,只是一笑,便照他所说的坐了下来:“贤侄果然没有让老夫走眼,你确实是我西凉这百年来难得一见的人物。无论是胆sè,还是手段,都不是寻常人所能望其项背的。”

    “太公太过夸奖了,在下做这些也不过是迫于形势,不得不这么做罢了。若是林家真将我马家视为姻亲,肯在我们求助的时候鼎力支持,在下又何必做这个恶人,得罪你们呢?”面对这个足可以做自己爷爷的老人,马越也没有心思去与他兜什么圈子,而是实实在在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这的确是我们林家考虑的有欠周到了,不该委屈了你和姑爷的。”林燮说着抱拳道:“老夫在这里向你们道个歉,还望你们不再计较。”

    “若只是如此,在下自然不会与林太公计较的。不过,这外面躺着的那些人可就说明了事情绝非老太公所说的那般简单了。他们可是专为对付我们马家而来,而你们却将其待若上宾,却把我们这些人视为陌路,在下想问一问林太公,这么做当真合适么?”

    “还有,别以为你手底下有点人手就能让我林家怕你,我们这堡里也有的是可战之士,我只怕真起了冲突,你们自身也难保哪!”

    林燮本以为自己能如此放低身段地软言相求,马越这个后辈怎么都要给几分面子的。然后到时候再说合下,这场过节也就过去了。可没想到,马越却根本不为所动,这就让他有些吃惊了,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就范,被马越牵了鼻子走,当即板起了脸来:“马公子,你这话是不是太过了?这里是我林家的地方,我们要招待什么人自然由我们自己说了算的,你凭的什么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