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软的不成就来硬的。林燮便是这么做的,当发现自己放低身份,好生与马越谈而对方压根不肯退让,反倒显得有恃无恐之后,他只有用话威胁了。不过他的威胁之语倒也不全是空话,至少这里确实是林家坞地盘,真要动手的话,马越他们是绝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的。

    但马越在听了他的威胁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笑了起来:“哈哈,太公你真是太爱说笑了。莫说现在你就在我们身边,你们林家的人又怎么敢不想着你的安危而对我们下手,就光是林烈在这里,就足以让你们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且,我们这五百人个个都是军中jing锐,不敢说以一敌百,对付十来个人还是有把握的。你们林家要想把我们歼灭在此,只怕是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的,你下得了这个决心么?还有,我们若真在此出了事,家父,以及在陇县的一万人马必然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就是你们林家灭门之时了。林太公真舍得将整个林家坞都豁出去而和我们动手么?”说完这些后,马越老神在在地看向了林燮,等待着他的回应。

    林燮显然没有想到马越看事情竟如此的深刻和透彻,几句话就把他给将在了这里。好半晌后,才咳嗽几声道:“你说的的确有些道理。不过你也忽视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今西凉的局面,你马家连自保都有些困难,又怎么可能对我们用兵呢?只要你们一动兵,只怕其他各方势力也会随之而动了吧。”

    “老太公说的不错,但他们绝不会帮你们林家。因为他们派来的人已经都死在了你们林家坞中,只怕他们更希望你们也遭到同样的结局吧。”马越说道这里便是一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所以老太公,现在你与我们马家已经是同在一条船上了,现在你想的应该是如何帮我们度过难关,到时我们也不会亏待了你们。这是对你我双方都很是有利的事情,还望老太公可以三思后行。”

    马越这是先硬后软,先断了你的其他所有念想,然后才好好地与你说合作的事情。林燮虽然知道这是马越的一种策略,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路可走了。

    沉默良久,林燮才再次开口:“你说你们是来求粮的。可现在我们林家坞的存粮显然是无法满足你们大军需求的。前两年为了帮助董卓对羌人用兵,我们林家已把所有存粮都拿了出来,短短几年内,是不可能再囤积这许多粮食的,这里毕竟是西凉而非中原膏腴之地。”

    “林家的困难在下也可以理解,所以在下此番也不是空手来要粮食的。”见对方口风终于松动了,马越的态度自然也更好了几分,而且还道出了自己的诚意:“我此来,还带了一些财物,虽然买不到十万槲粮食这么多,但买个三五万槲还是做得到的。只不过因为我们没有这方面的人脉,所以才想到了请林家帮忙。”

    “嗯?你们还带了财物来?”林燮明显一愣,但既然马越这么说了,总不可能是骗人的,这让他大为动心了:“若你真能拿出大笔钱财来,以我林家在西凉和中原各地的生意,应该能买得一批粮食来。”

    “太公放心,在下向来说话算话,不会拿大话哄人。只要这次林家肯帮我们度过粮荒,我们马家必然有后报。太公也说了,如今西凉局面多变,我们正好互相联手,说不定将来统一整个西凉之地的就是我们呢。”马越又不失时机地向林燮提出了自己的构想。

    而林燮对此却只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对他这样历经太多风雨变故的老人来说,这等全无根据的许诺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事到如今,为了自保,不因此而得罪所有人,他只有选择投向马家这边了。至于将来因此可能引发的一系列事情,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那老夫就代表林家答应你的请求。我林家坞中尚有粮食五千槲,你可取走四千先行用着,其他的老夫会想法从他处购得!”既然已经下了决心,林燮便也不再拖延,直接就给出了自己的打算。

    “那就有劳老太公了。在下代表陇县城中数万军民多谢太公的慷慨解囊。”马越见状,也欢喜地起身向其行礼,这是他今ri第一次如此有礼。

    林燮见状,脸上也有了些笑影,毕竟能消弭一场可能的战斗总是件好事。不过他心里依然有件事情放不下来,这时便开口道:“老夫还有一事不明,还请马公子解我之惑。虽然我林家不是什么军事重地,可也没有人会胡乱传话。你们却是怎么知道有这些人在此的呢?”

    这的确让林燮感到很是不安,倘若不能知道是哪个人给马越他们带的话,他林家将来必然还会在此事上栽跟头。而现在,既然双方已达成了协议,想必马越是不会隐瞒的了。

    马越见他动问此事,也是一笑。其实即便他不问,马越也是会在随后提到此事的,因为这只会对他有利。在似是踟躇地思索一番后,马越才开口道:“这次来林家坞,我们几乎都没有与林家之人有过接触。唯一与我们打交道的只有一人,便是他告诉的我们此事了。”

    “林冲……”林燮听完这话后,脸sè就猛地一变,但还是很快恢复了过来,笑道:“原来是他。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毕竟与你马家关系非浅……”

    马越对此却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当天亮之后,马越他们就已收到了三千槲粮食,并且在林家坞人的押送下,和他们一起离开此地,直奔陇县而去。

    而在离开林家坞后不久,马超终于忍不住问自己兄弟道:“二弟,你为何最后要告诉那林老儿这是家岳告的秘?其实此事他也不过是一时说溜了嘴而被咱们抓住问题罢了,你这不是在害他么?”说着还很有几分担心地叹了口气。

    马越却笑了起来:“大哥放心,这次是林伯父帮的咱们成了此事,我又怎么可能会害他呢?正正相反,我这是在帮他!”

    “帮他?这个我怎么就一点都瞧不出来呢?”

    “林伯父绝不是寻常人可比的。难道大哥还感觉不出来,事实上他是故意让我们知道那些人在林家坞,并且有意带我们去那院落的么?现在我们马家与林家的关系又紧密了一些,也是该让他出头了。”马越解释道。

    虽然马超对此还有些疑惑,可弟弟行事向来极有分寸,想必他这么说总是不会错的,所以他也就没有再追问什么了。只是忍不住地,马超还是朝身后的林家坞看了几眼,似乎心中还是有些不怎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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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坞,内宅堂中,林冲已经被叫到了林燮的跟前,而知道事情经过的林烈正满脸愤怒的看着这个族中兄弟:“好啊,真是想不到我们林家居然出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竟会帮着外人算计我们自己人,你真是好大的狗胆!”

    林燮见儿子如此说话,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却没有斥责,只是看向了林冲:“你有什么话说?此事当真是你告诉的他们么?”

    “不错!”两个字出口后,林冲的身子突然不再如以往般的佝偻卑微,而是猛地直了起来,双眼回瞪向了林燮父子:“就是我把那些人的所在偷偷告诉马家兄弟的,为的就是要断了你们想首鼠两端的念头,为的更是我们林家的将来。”

    “哼,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知错没,还敢如此大放厥词!”

    “马家有马超马越两个在,必然能在西凉成就一番事业,我们为何不选他们?”林冲却压根不理会在旁冷嘲热讽的林烈,看向林燮道:“而要是照你们的想法下去,只怕到时候我林家就真个完了。”

    林燮听了这话,也不禁觉得有些道理了。其实从这次马越果断的行事来看,就可以看出此子绝非池中物,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了。现在能与之合作,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依然无法忍受族中子弟就这样背叛了家族,虽然他打的是为家族好的旗号。

    林烈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当即道:“即便你所说的有道理,你一个林家人却与外人勾结已经不可饶恕了。我林家对你向来不薄,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齿冷!父亲,家法上可明明白白写着,这样背叛家族的人,一定不能轻饶了!”这次的事情让他出了大丑,林烈自然需要发泄,马越等人是他招惹不起,而且局面也已无法更改,那他想要出这口恶气,唯一的目标就只有眼前这个泄露秘密的林冲了。说这话时,林烈更是怀着深深的恶毒之意紧盯着林冲,yu要从里到外彻底压垮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