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直白的话,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虽然这些是大家暗中的已然达成的共识,可经过容息这般云淡风轻的说出口,却仍是让人愣在了当场。

    片刻之后,沅馨艺轻笑一声,“容息公子思虑的还真是很远,且不说这事是否真的会发生,即便是发生了,难道容公子不该考虑考虑自己么?就不怕本宫随意找个借口,先结果了你?”

    不达眼底的笑意带着彻骨寒意,却是并未能够让容息有任何的变化。

    他只是弯了弯嘴角,淡淡地看了看上官梓淳,“即便他日容府不幸蒙难,大不了就是同上官兄一样,沦落为无父无母,无亲无爱之人。”

    直到很久以后,沅馨艺才从发生的所有事情中明白,他今日这般云淡风轻的不过是因为他早有准备。

    而此时,淡淡的一句话却还是勾起了上官梓淳那段伤感的往事,虽然如今一点点地证实着当日之事似乎真的有着什么不为人知道的隐秘,但却在思及那些事情的时候,仍是会有淡淡的伤感。

    那段无人关心的日子,失去至亲时的痛苦,都让他的心微微有些颤抖。

    沅馨艺担忧地看着眉目低垂看不清情绪的上官梓淳,眸中隐隐有些担忧。

    现代时,她曾修过心理学,自然也很清楚什么样的话可以蛊惑人心。

    她不否认,容息这一番看似无意而为的话,却是对于上官梓淳最好的杀伤力。因为除了颜轻伊,他最在乎的便是十年前上官一门谋逆案的真相。

    而那一朝之间失去所有的亲人的痛苦,她也曾深深地体会过。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上官梓淳微微笑了笑,那笑容里虽然依旧有着无法忽视的疼痛,却到底没有初见时的阴霾。

    见他如此,沅馨艺心里微微一松。还好,他没有被那样的话蛊惑。

    敛了心神,沅馨艺淡笑着抬眸看向容息,这个记忆中一起长大的男子,早在当初容嫔第一次朝她下手,第一次与她对立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他们会是此生为敌的宿命。

    而此刻,他一如记忆中的风轻云淡,风华绝代,却再不是当初两小无猜,童言无忌的友谊。

    “容公子既然是为容嫔等人求一个恩典,那么本宫便是应下了也无碍。不过,本宫倒是很好奇,容公子又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解药便一定能救下颜轻伊呢?”

    笑意盈盈地开口,眸中是不变的肃杀和冰寒,自对立之时起,他们之间便再无任何信任可言。

    容息轻抿嘴唇,淡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盒,伸手打开,便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类似现代之时,沅馨艺她们在超市中常见的麦丽素一样的东西。

    沅馨艺见此,莫名地笑了起来,她忽然想到了“一颗麦丽素,救了多少人”这一句先前她和舍友们看古装武侠剧时的玩笑话。

    没想到,此番倒是亲身见识了。

    沅馨艺不和时宜的轻笑倒是让慕惟楚和上官梓淳心中一惊,作势便要拔剑。

    沅馨艺无奈地抚了抚额,一个不慎没控制的好,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低低咳了咳,“慕哥哥,上官,没事。你们先把剑放下,别惊了容公子,再把解药掉了,那回头可就不能尽快见到轻伊了。”

    隐隐憋笑的话让慕惟楚和上官梓淳虽是不解,但见她这么说,想来是没事,便都收了剑,安分地站在了一旁。

    敛了神色,沅馨艺冷眉看向容息,“本宫知道你所求是什么,待解药证实有效了,本宫自会给你一道懿旨,护你想护之人安好。此时,便请容公子先行离开吧。”

    缓步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解药,沅馨艺淡淡地开口。

    容息似乎也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在沅馨艺冷冽的神色中转身离开了紫梧宫。

    沅馨艺冷冷地注视着容息离去的方向,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自怀中掏出信号,抬手扔向空中。

    仍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云墨便淡然自天而降,出现在紫梧宫中。

    沅馨艺见他出现,未作多言,只是将那从容息处得来的锦盒交予他,简单的嘱咐他几句,便挥手让他退下了。

    上官梓淳看着云墨离去的方向,飞身便想追上去,却到底还是被沅馨艺给拦了下来。

    “若是解药有效,不过几日功夫你便能见到她,何苦急于这一时?”浅浅的笑意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让上官梓淳微微有些窘迫。

    慕惟楚闻言亦是轻笑着走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一旁静静站着的沅馨艺,意有所指,“你不过是分开一段时间而已,总比我这个即便在眼前,也时时碰不到的要好。”

    沅馨艺闻言,无语地拂袖而去。

    慕大公子,你这醋吃得也忒有理了吧……

    上官梓淳见状,自觉地退出了紫梧宫正殿,嘴角却是浅浅的笑意。

    不过几日而已,六年都已经等过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沅馨艺无奈地看着自发自觉离开的上官梓淳,撇头便看见慕惟楚似笑非笑的容颜,终于忍不住举手投降,“慕哥哥,别这么笑了成么?我瘆的慌。”

    慕惟楚失笑,“我又未作什么事情,你瘆的慌作甚?怕我吃了你?只怕,你父皇会先吃了我。”

    自知近来忽略了慕惟楚,沅馨艺有些心虚。

    “嘿嘿嘿”地干笑了几声,难得主动地投怀送抱,伸手揽住了他纤细的腰肢,“慕哥哥怎会吃了我?只是,你这似笑非笑的笑意着实有些奇怪,往后还是想笑便笑,想怒便怒吧。你若这样,我会难受死的。”

    抬手回应她的主动,慕惟楚笑得温良无害,“是么?我竟不知我的似笑非笑竟是对你最有用的恐吓?”

    “长姐最怕的便是冷暴力,似笑非笑那样寓意不明的表情对她自然是最好的武器。”沅馨艺才要答话,沅齐鑫淡淡的话音便从殿门口传来。

    沅馨艺闻言,脸色绯红,索性便将脑袋埋进了慕惟楚的怀里不肯出来。

    慕惟楚好笑地看着眼前这对姐弟,淡笑着开口,“鑫儿今日怎么过来了?不同在御书房学习政事?”

    沅齐鑫嘴角微勾,虽然稚嫩却已然风华绝代的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皇姐不必躲了,本太子又不是没有见过你这般模样。父皇有事找你,去迟了别怪父皇责罚你。”

    淡淡的话语,却让沅馨艺蓦地松开了慕惟楚的怀抱,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