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像吃瓜的猹一样寻声而去,到地方后他们才发现,发生争执的地方竟在一个水池旁。

    周围除了下人,只有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以及四个少年人,其他来看热闹的,大多被周围的随从驱赶。

    这些人里,许圆只认识两个,一个疑似女主的林青言,另一个则是刚刚才知道名字的沈修安。

    林青言浑身湿漉漉的,依偎在其中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身边,结合她们所处的环境,许圆一下子就猜出了,这是经典的落水桥段。

    再思及,今日的人大多出身权贵之家,而他们却支使随从驱赶,许圆便猜测,那三个她不认识的少年人里,必然有一个出身皇室。

    果不其然,僵持的几人发现他们的身影后,原是想吩咐下人让他们离开,不过再看清周肃琛的模样,立马变了神情,弯腰行礼:“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除却他们是弯腰,其他人则全都跪了下去。

    周肃琛泰然自若的受了他们的礼,只有许圆开启头脑风暴。

    原来皇子们也得叫他“太子殿下”,那她是不是还得还得换个称呼;还有,沈修安他们是跪下行礼,她以后应该是福神还是下跪,而且她见到这些皇子,还要不要行礼?

    古代的礼数怎么这么麻烦,她要是想弄懂这些,是不是该想办法,弄个教导规矩的嬷嬷,府里的那两位能教吗?

    “都起来吧,吵吵嚷嚷的,发生了何事?”

    周肃琛叫他们起来后,许圆连忙收回她发散的思维,福身行礼,只是腿还没弯下去,胳膊先被人拽住了。

    周肃琛扶着她的胳膊,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道:“你有公主的爵位,封号品级都不比他们低,不必向他们行礼。”

    压根就不是这么算的好吧,许圆心里吐槽,然后顺着他的力道站稳身体。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其他不认识的人,猜出了许圆的身份,“太子殿下说的是,安国公主不必如此见外。”

    说话的少年站在林青言身边,许圆不认识,不过周肃琛立马向她解释了:“孤的二弟,沈妃所出。”

    他没刻意压低声音,在场之人都听见他的解释。

    许圆因此收到了那些皇子,明里暗里的打量,周肃琛对此毫无察觉,一颗心依旧扑在吃瓜上,“你们刚刚在争论了什么,怎么都不说话了?”

    “嗤-”周肃琛嗤笑出声,“孤来了就不说话,怎么,孤是会吃人不成。”

    “禀太子殿下,是臣女不慎落水,惊扰了诸位殿下,几位殿下有些误会,这才发生了争执,并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太子殿下惦记。”

    周围无人发声,林青言便率先开口,将过错皆揽到自己身上,此话一出后,周围那三个少年,看林青言的眼神都变了。

    更甚至,林青言身旁的小姑娘,还愤愤不平的为她发声:“明明就是沈……”

    “婉婉,别说了。”林青言打断她,“不关沈姑娘的事,是我的错。”

    她说完后,沈修安旁边那位、盛气凌人的小姑娘,不止没有丝毫感激之意,反而怒气更甚,若非沈修安拉着她,看她的模样,怕不是想要上来给林青言两巴掌。

    “臣女衣裳湿透了,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容许臣女先行退下,换件干爽的衣物。”

    如今的温度算不上十分暖,许圆身上还穿着薄袄,林青言浑身湿透,自然有些受不住,于是向周肃琛请辞。

    周肃琛没有留她,她请退后,许圆觉得并没有热闹可看,拽着他的衣袖也想离开。

    “再等等,好玩儿的还没开始呢!”他这次压低了声音,因而其他人只能看见他对着许圆小声耳语,没有听见谈话的内容。

    话音落下,他口中好玩儿的,许圆没见到,却先察觉到了一股恶意。

    许是经历过生死,她本身的感觉也变的玄妙起来,那么远的距离,就算凭她这辈子完好的、50的视力,许圆也只能隐约看见,说要去换衣裳的林青言,仿佛回头了一下。

    可尽管她没看清林青言的神情,却无端觉得她是在盯着她,满怀恶意的盯着她。

    周肃琛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他看去时,林青言已经走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阿圆不喜欢她?”这次他依旧小声。

    许圆摇了摇头,是她不喜欢我。

    就在他们小声说话时,那个一直被沈修安控制着的小姑娘,突然挣脱了控制。

    小姑娘满脸委屈,可能是不想忍了,她直接当着这些人的面,质问二皇子:“表哥为什么要把我送你的貔貅玉坠,又送给别人?”

    “阿宁,不过是件饰品,何必如此计较?”二皇子颇有些无奈的反问,“不过是件饰品,你便将林姑娘推下水,林姑娘都为与你计较,阿宁小性子使过了。”

    “何止是件饰品!”小姑娘闻言更加激动,“表哥与林青言可有不少信件往来,表哥可敢说说,在信中都与林姑娘写过什么吗?”

    二皇子闭口不谈信件内容,神情愠怒的问她:“沈宁,你偷看我的信件?”

    他到底是皇子,被人私自看了信件,哪怕这人是他表妹,也是不敬之罪。

    沈修安连忙上去道歉:“二皇子恕罪,家妹年幼不懂事,无意冒犯二皇子,还请殿下高抬贵手,饶过阿宁。”

    沈宁一时也被二皇子吓到,呐呐不敢言,许圆抬头看了眼周肃琛,他说的好戏好像开不了场啊!

    ‘他既然不想说信里写了什么,那你替他说啊!’

    许圆决定让这场好戏顺利开场,那么上台的角色当然不能拉跨,她于是利用自己的能力,单独给沈宁传声。

    在现在的场合,除了太子,谁说这话都不合适,所以沈宁一开始听到许圆的心声时,虽然没往玄幻方面想,但她也察觉出了,这话内容不妥,还分出心神想找出说话的人是谁,中途瞧见在场的人全都没有反应,心里于是冒出些凉意。

    ‘不必找了,他们听不见我的声音。’

    之后,许圆看见沈宁嘴唇翕动几下,可能她是觉得,说话的人就在她身边,为了不惊动其他人,所以才小声地说。

    而场上长时间的沉默,二皇子已经忍耐不住自己的性子,跳过沈修安质问沈宁:“沈宁,你自己说,你是怎么得到我的信件的?”

    “不就是几封信,二弟何必计较?”周肃琛几乎把二皇子的原话,搬了过来,不止如此,他还对着沈宁说道:“孤还挺想知道信的内容,你不若与孤说说?”

    好家伙,这么简单粗暴吗?直接问。

    沈宁还有些犹豫不决,许圆也暗暗使力里,‘你反正也与二皇子撕破脸皮,还顾忌什么呢?’

    她脸色有些挣扎,许圆在心里继续说道:‘沈家与二皇子的关系不算密切吧,不然你哥哥也不至于,拒绝成为二皇子的伴读。

    而你当真喜欢二皇子,你接受得了信里的内容,还是你想咽下这口气?’

    许圆算不上多聪明,但也绝不算蠢笨,众人的身份和寥寥几句话,她不难推测出这沈宁与二皇子、林青言之间的恩怨情仇。

    无非是沈宁喜欢二皇子,又或者沈妃有意撮合沈宁和二皇子,使得沈宁自己认同了这门亲事,但之后,二皇子又和林青言扯上关系,还被沈宁得到了他们来往的信件,至于沈宁是怎么得到皇子的信件,这不有周肃琛的帮忙嘛!

    ‘况且,沈宁,刚刚林青言,把一切都脏水都泼你身上,你真能忍得下?’

    林青言刚刚的行为,可能有一点婊,但是不是泼脏水另说,不过挑事嘛,当然得挑沈宁喜欢的话说。

    沈宁没经得起她的挑拨,无视二皇子制止的眼色,对周肃琛说道:“启禀太子殿下,臣女确实不该私自查看二皇子的信件。

    这罪臣女认,但二皇子在与林青言往来的信件里,直言不喜欢臣女,与臣女往来全是沈家和祖母逼迫,日后与臣女……”

    她略一停顿,抬手在脸颊处作拭泪状,她此时,脸上已经全然没了刚刚的盛气凌人,而是眸中带泪,泫然欲泣,“二皇子说,日后便是与臣女……成婚,也必然不会碰臣女。”

    一行清泪顺着沈宁脸颊滑落。

    许圆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二皇子这是已经喜欢上林青言,在向她表忠心,可他们现在才多大啊!这也太早了点吧。

    “可有此事?”周肃琛对着二皇子问道。

    “回太子,臣弟……”

    “确有此事?”周肃琛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追问。

    “臣弟只是一时糊涂。”

    “二皇子承认便好。”沈宁说完,向着周肃琛的方向跪下,“还请太子殿下给臣女做主。

    臣女与二皇子是表兄妹,因而平日才亲近了些,可陛下没有赐婚,臣女父母亦未与沈妃娘娘,有过什么约定。

    臣女既与二皇子没有婚约,二皇子为何要在信中污我名声。

    况且沈家只是陛下臣属,外祖母也只是一个出嫁了的公主,何来的本事逼迫二皇子,二皇子如此与人说,是想要我沈家一族的性命吗?

    沈妃娘娘尚出自沈家,二皇子当真一点都不顾忌,既要坏了我的名声,又想要我沈家一族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