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帘  这阵法中的禁制威力有多大  ”一边跟在那引路的老者身后在茫茫浓雾中穿行  沈言一边忍不住的询问了出來

    “这阵法主要以困  幻为主  不经由修者操纵  便不会形成有着杀伤力的阵势  ”徐帘根本沒有做出一副四处观察一番的模样  听得沈言询问后便直接回答道

    不过在看到沈言听到这句话撇了撇嘴后  他却又补充了一句

    “要是你一个人在这里面乱闯  绝对会陷进幻阵中  或者被阵法直接困住出不來  当然……或许可以以力破之  但想來紫禁天的阵法  也绝不是等闲上境修者可以破除的  ”

    听到这里  沈言的神色中倒是掠过一抹惊疑  不过他仍是反问了一句

    “即便是使出五阶段的力量也不行么  ”

    徐帘的目光一凝  而后沉沉望了他一眼  沒有点头也沒有摇头  片刻之后方才开口

    “如果是那样的力量……在这阵法沒有修者操纵的时候  自然是可以将其破开的  但若是有了上境的修者操纵阵法  那结果自然又是两说了……”

    在前方引路的那老者本來对两者之间的交谈不以为然  但听到徐帘说出可以破开阵法的话之后  却是忍不住的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声

    你们以为紫禁天的护天之阵是什么样的三脚猫阵法  仅仅两个二十余岁的小娃娃便想破开这阵法  简直是天方夜谭中的天方夜谭

    但因为苏衫冷和沈言两人在一起  而且看似关系不错的份上  这老者也并沒有说出什么让人下不來台面的话

    约莫走了有小片刻中  他方才顿住脚步  然后转过了身來

    “再往前一步  就进入内天之中了  两位切莫要坏了规矩  ”这老者说完话  竟是不理会沈言两人  果真再往前踏出一步  整个人便仿佛沒入了茫茫浓雾中般消失不见

    而沈言却并沒有因为对方的态度恼怒  他只是有些奇怪的看向了徐帘

    “怎么刚刚我们还在皇宫里  这么一会儿就跑來紫禁天内天了  难道这紫禁天的内天和中天以及外天沒有联系么  ”

    苏衫冷正要出言解释  却见徐帘已经缓缓摇了摇头  于是他心头顿然露出一丝苦笑  明明身边有着这么一个似乎什么都知晓的家伙  哪里还用得着他去解释

    “自然有所牵连  ”徐帘摇头之后  便平静的讲解道

    “先前他带我们走过的那些地方  便已经路过了外天  走入中天  而我们脚下所站的位置  应该是处于紫禁中天和紫禁内天交接的地方了  ”

    “至于为什么你沒有察觉到  便是因为这些浓雾的缘故了……你找不到出入口走出这些迷雾  那自然是看不见紫禁天内的任何情景的  ”

    徐帘解释完之后  也迈出一步  身形同样缓缓沒入云雾之中消失不见

    “等等我啊……”沈言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苏衫冷在原地微微迟疑了一下  片刻之后还是往前走出一步

    他虽然不愿意牵扯进上三天和这两人的事情之中  不过他也担心紫禁天的人因为摸不清状况将这两人给得罪死了  毕竟他还有很多东西想要知道  而且这两人身后的背景也是不容任何人忽视的

    因而苏衫冷才会跟了上去  而他也打定了注意  如果两方交谈顺利的话自然最好  可如果真的到起了冲突的时候  他也唯有开口周旋一二了

    待得沈言从白雾中走出來  便发觉自己等人出现在了一座山巅之上

    远处的云海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紫色雾气  却是给人以一种极其透彻清明的感觉

    在山巅正中心  却是竖立着一柄足有数丈之高  半丈之宽的剔透剑形雕塑  这巨大的冰剑应当的的确确是用冰晶雕砌出來的  沈言能察觉到那细微的冰冷气息

    不过九州大陆的铸剑之术的确已经到了极其高明的地步  因为这通体晶莹的一柄冰剑看似普通  但也散发着凌厉之极的剑意

    是那一种自然形成  精纯无比  却不沾染任何其他东西的纯粹天地剑意

    沈言的眸子只是在这冰剑之上微微一触便收敛  不过徐帘却是连扫都沒有扫这巨大的冰剑雕塑  而是将目光一直落在负手而立在山巅边缘  阖着双目的一名蓝色长衫的青年

    这青年约莫三十余岁的年纪  面上的皮肤极其白嫩  就连负在身后的一双手  也是水润到了极点  看起來就如同一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

    沈言眉头微微一皱  难不成此间的主人还想晾他们一番

    先前引他们來此的老者  却是在敬畏的看了远处的身影一眼后  方才开口说出了让沈言极为震惊的一句话來

    “那便是家师  不过他似乎正有所领悟  如此一來便只有请两位稍后了  还望陛下不要介怀  ”

    那个年轻人是他师尊  沈言眨巴了一下眼睛  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如果对方沒有什么隐藏自身生命气息的秘法  那么他敢肯定对方的年纪绝对超不过六十岁

    就算是能让自己保持这幅年轻的的模样  但他却是面前这接近三百岁的老头的师尊  这件事情未免也有些太奇葩了点吧

    “林掌印既然忽有所悟  我们等上一等却也无妨  ”苏衫冷却是笑着摆了摆手  示意自己沒有关系

    他打定了注意尽量不搅合进两方的事情之中  所以此刻说起话來  自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而他口中的林掌印  來头却也极大

    乃是三万年前不灭剑神林沉的第三百八十二代世孙  今年的不过刚刚过了知天命的年纪

    五十一岁

    但他能坐在紫禁天掌印的位置上  靠的可不是不灭剑神的余荫庇佑  实际上林家在九州的情况有些奇怪  因为不灭剑神相信唯有开枝散叶  将族人遍布天下  那林家血脉方才能源远流长不休

    所以整个九州  历经三万年后  可以说每一州都有着林家族人  但其实都不成规模

    而且因为势力太过分散的缘故  聚拢不了资源  所以也沒有什么至强者出现

    可只要是不灭剑神的血脉流传下去  不管是身处哪里的林家族人  大抵各方势力都会卖上几分薄面  所以三万年來  林家也就以这种奇怪的方式传承了下去

    五十一年前  衍州林氏本族诞生了一个男孩  林知之

    此子竟真的如同生而知之一般  整个人拥有着极其恐怖的天资和悟性  而且还被探查出具有附灵师的天分

    最后竟在三十三岁  便以附灵师之间为灵剑封名和附灵的比斗中  让紫禁天当时的掌印落败  此后便成为了紫禁天的新一任掌印

    去年苏衫冷见他的时候  就感觉到对方的修为已经快要追上自己了  而现在他再度看见对方的时候  却发觉对方的修为  已经和他持平了

    但真正的拼斗起來  谁输谁赢还真的不好说  皇室的底蕴虽然厚  但紫禁天掌印的底蕴到底深不深也自然无须怀疑

    察觉到了这一点  苏衫冷先前的态度自然显得愈发正常了  单单是对方的修为……就能让他平等对话  更遑论他压根就不准备插手此事

    沈言倒也是觉得等一等便等一等  毕竟对方如果真的顿悟了什么  而他们将人家从这种状态中惊醒的话  便等同于磨灭对方的机缘

    做出这种事情  便跟意图害人性命相差不多了

    但徐帘接下來的做法却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因为这厮竟然是直接超前迈出一步  然后云淡风轻的嘲讽出声

    “区区聚灵境的货  装什么大尾巴狼  ”

    徐帘话音刚落  那先前引路的老者便是蓦然愤怒了起來  别人侮辱他可以  但侮辱他的师尊  简直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们两人來此有事了么  还装模作样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是想要告诉我们些什么  ”徐帘的声音有些冷意

    “如果你真的想要给人下马威  将我们晾在阵法入口处不是更好  还脱了裤子放屁玩这种多此一举的招数  ”

    徐帘的声音极其的平静  但说出來的话却不怎么中听

    而且他这一番言语  委实是让苏衫冷目瞪口呆  他根本沒有想到这徐帘先前的风度竟然会败坏的如此之快

    这几句话若是再粗鄙一些  跟市井无赖撒泼打诨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些东西他却不会说出口來  也不会去劝说徐帘

    既然决定了要高高坐起的看戏  那自然是要看到底了

    “严老退下  ”林知之的声音蕴藏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而他的眸子也是蓦然睁了开來

    他根本沒有回头  便仿佛察觉到了那给沈言等人引路的老者想要做出什么对徐帘不利的事情一般直接出声道

    “师尊    ”严老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忿  似乎想要让林知之直接将这两个胆敢冒犯紫禁天掌印的人驱逐出去

    “我说退下  ”林知之的声音很温和  让人如沐春风  但当他微微提高了一丝音量之后  严老整个人忙不迭的硬生生咽回了自己将要出口的话來

    “师尊……弟子告退  ”严老深深鞠了一躬之后  方才缓缓退后  直到退出十数步之后  沈言方才发现他整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此刻仍在这山巅之上的  也便只有遥遥相对的林知之  沈言  徐帘以及在一旁高高挂起看戏的苏衫冷等四人了

    林知之并沒有招呼苏衫冷的意思  似乎他也察觉到了后者根本不想掺合起來的意图  不过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徐帘的身上  略微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來却是我班门弄斧了……不过毕竟苏朝天子同你们二人在一起  将你们晾在阵法入口处  的确有些不太妥当  ”

    苏衫冷一听  却是给气笑了  他倒是不怪林知之对待两人的态度  而是有些觉得自己面子不给力  沒想到他亲自带着两人前來  林知之还是一副高傲如此的姿态

    不过这却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林知之的修为和他持平  整个人又是万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天才和附灵奇才  这种天资自然让他比一般人高傲太多了

    而他的身份是紫禁天掌印  这个身份也就注定了他的所作所为  根本不需要像苏衫冷一般顾忌太多

    不过林知之言语中所谓的班门弄斧一词却是让苏衫冷微微一愣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词语出自哪里  但大抵也知晓应该是在别人面前卖弄的意思

    这个时候  徐帘方才平静的开口  他沒有笑容  也沒有愤怒  整个人如同一汪死水

    “说什么班门弄斧的话  到了你这种地步的修为  沒必要说这些沒意思的东西了吧  ”

    “至少无论我用什么方法  阴谋也罢阳谋也罢  你都能一拳将其砸个粉碎……”

    徐帘只是说出一句话  便似乎不耐烦了一样将所有的事情都拉到了明面上來  不过他的语气却仍然沒有丝毫波动  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人  拥有着多么恐怖的身份和实力一般

    他的话似乎沒有说完  但林知之竟是毫不客气的打断

    两人的心境似乎都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因为林知之开口的时候  面上的笑容根本沒有分毫收敛  但他说出來的字  却是让沈言有些忿然不已

    “是啊……你自己也同样知晓这一点  而且你们两人此刻还是在我紫禁天的地盘之上  纵然你有再多的阴谋阳谋  沒有双方对等之势让你布局成局  你还能有什么好的办法  ”

    林知之的话越來越奇怪了  这个时候苏衫冷的面色也有些莫名其妙了

    沈言和徐帘两个人不是來求见附灵师帮忙修复回风剑的么  现在见到了林知之  难道不应该将这件事提出來么

    先前徐帘出声打断林知之的沉思姑且还能算作青年人的心高气傲  看不惯后者这样一番高人一等的做派  但现在这种争锋相对的状况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这两人见面还沒有多久  便准备刀兵相向了么  苏衫冷却是有些呆滞  现在这种局面  就算是让他劝  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劝起

    连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他压根都不清楚  还怎么当和事老

    “你应该知道我们來此的目的  ”徐帘却避开了林知之的问題  然后淡漠道

    “大抵能猜到一二……既从天元本陆远道而來  却不知你们想要从我紫禁天  取走何物  ”

    林知之的思维绝对比苏衫冷开阔了不知多少  天元本陆修复灵剑的事情  值得让两个人千辛万苦的跑到这里來  能有这种闲功夫的话  就算重新让人炼制一柄灵剑  都不知道要简单了多少倍

    所以这两人來此  不是为了寻仇  便是为了求物  前者的话  以这两人的实力來推断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便唯有是后者了

    林知之  从一开始便想通透了这一点  否则又岂会摆出这样一番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