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们两个,这里只有一种颜色——绿色。天是绿的、地是绿的、房子是绿的,就连食物和水都是绿色的。

    这不太对,叶晚心中隐隐察觉到。

    “晚儿,怎么了?”一双狐狸眼,两片薄情唇,这个名叫花言卿的男人真是好看得过分,尤其是当他看向她的时候,魅意顺着眼角倾泻而出,轻而易举就将叶晚本就不清醒的神志冲了个七零八落。

    叶晚晕乎乎地摇了摇头,小声道:“没事。”

    虽然叶晚这般说,花言卿还是快步走到了她身边,牵起她的手,轻巧地搀着她回了房间。

    天上那颗绿色的太阳懒懒散散地停在半空,从窗口望过去就像是挂在房檐上。叶晚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然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坐在她身前的矮凳上,给她削苹果的男人身上。

    “我们在一起几年了?”她试探着问道。

    男人手上的动作没停,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回道:“好几年了。”

    叶晚挑起一侧眉毛,“好几年是几年?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好几年就是好多年,”花言卿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叶晚手上,双眼注视着她,柔声道,“叶晚,我爱了你好多年。”

    手中的苹果削掉皮还是绿色的,叶晚心中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但男人庄重又略带华丽的声音着实太过认真深情,让叶晚刚升起的怀疑又愧疚地缩了回去。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名字都是你告诉我的。”叶晚垂下头,嗫嚅道,“这让我有点心慌。”

    闻言,花言卿的目光明显地晃动了一下,只是叶晚低着头,没能看到。

    “你受伤了,”花言卿伸手握住叶晚空着的那只手,力道时松时紧,“这些年,你总是受伤,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半垂着眼帘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可怜,叶晚想了想,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说:“虽然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但想来这应该不是你的错,至少,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错,所以你不必如此内疚。”

    “我没法儿不内疚,晚儿,”花言卿看着叶晚,一字一句地道,“我差点就要永远失去你了。”

    坐在矮凳上的花言卿,其实和榻上的叶晚高度差不多,只是他朝叶晚倾着身子,就低了坐得溜直的叶晚一二寸。就这几寸之差,让花言卿对叶晚说话时需要微微仰着头,于是叶晚的视线扫过去,碰上的就是他脆弱的脖颈和刀削般流畅的下颌。

    脆弱交织着性感,太惑人!

    叶晚错开目光,悄悄吞下口水,磕磕绊绊地道:“你,你别这样,我这不是没什么,没什么事吗?”

    “但你失去了记忆,一定很不安,很害怕,而我……”花言卿将额头抵在叶晚的膝盖上,喃喃道,“我对你的伤心束手无策,这足以让我绝望。”

    这怎么越劝越严重了呢?叶晚苦哈哈地道:“伤心倒也不至于,所以绝望什么的也大可不必,还有,你,你能先起来吗?”

    花言卿抬起头,似是有些不明所以,问她:“怎么了?”

    怎么了?你这随随便便往人家姑娘腿上靠,还问怎么了?虽然叶晚很想理直气壮地指责他举止轻佻,可对上花言卿脸上诚恳直白的疑惑,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话说,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是情人,这种程度身体接触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花言卿似是从她的表情中猜出了什么,直接道:“你不相信我们是情侣吗?”

    被叫破心思的叶晚一惊,说话都结巴了,“啊?不,不,没,没,没有,我,我,我只是……”

    眼看叶晚将一双杏眼瞪得溜圆,花言卿好不容易才把笑意压回心底。他忽然起身,坐到了叶晚身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了叶晚耳垂一口。

    “啊!”骤然被偷袭,叶晚忍不住惊呼出声。花言卿咬她根本没使劲,所以她倒没感觉疼,只是耳垂这个部位过于敏感,一股酥麻感从耳垂顺着脖后、脊梁骨刷地就蹿到了尾骨,跟过电似的。

    花言卿贴在叶晚耳边道:“虽然知道你是因为没有了记忆才会这样想,但我还是有点生气。”

    叶晚又羞又气,一把推开花言卿,斥道:“你生气也不能咬我啊?你是属狗的吗?”

    被推了个趔趄的花言卿不但不恼,还满脸好奇地问道:“咬人跟属相有什么关系?”

    后背还有点发麻的叶晚不想搭理他。她将手里的苹果扔到桌子上,站起身就要出门。看来在这个男人这儿是问不出什么了,她还是去外面找找线索吧。

    谁知叶晚刚迈出一步,就被花言卿突如其来用力一拽,整个人直接跌进了他怀里。

    “你干嘛?”这下叶晚真有些恼了,她不喜欢被人强迫。

    花言卿一边亲吻她的额头,一边软声道歉:“别生气,我错了,我不该随便咬你,我让你咬回来,打回来也行,就是别把我一个人留下,好不好?”

    被花言卿这么温言软语地一通哄,叶晚心里的气渐渐就消了。她故意用力拍打着花言卿胸口,硬声道:“你放开我我就不气了,还不放手。”

    “真的?我放手你就不生气了?”花言卿明显不想放手,但碍于叶晚的脸色,还是不甘不愿地放开了她。

    这一番打闹两人的衣裳头发都有些乱了,叶晚整理完自己的头发,看着一旁可怜兮兮花言卿,恶从胆边起,双手其上将他一头柔顺的长发给揉成了鸟窝。

    好似被一层绿纱蒙着的场景中,男人老老实实地坐在那,任女人胡乱揉搓着自己的头发,甚至微微低下头,迁就着对方的小短胳膊。

    叶晚出了一回气,心情也平复了下来。她看着眼前一脸讨好的花言卿,叹了口气,“抱歉,我不该将脾气都发在你身上。”刚把人家头发弄成稻草的叶晚又开始一点点地将其捋顺,生动地演绎了何为自作自受。

    掩在笔直睫毛下的眼神蕴藏着深深的空洞,叶晚低喃道:“不知道是不是失忆的缘故,还是,我原本的脾气就不太好。”

    花言卿主动将叶晚双手纳入自己掌心,没去管自己打结的头发,柔声道:“是我不该在你失忆,感到慌乱时胡乱玩闹,不是你的错。我家晚儿性格超好的,相信我,嗯?”

    叶晚瞟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看来你真的和我是情人关系啊?”

    “你现在才相信?”花言卿哭笑不得地道。

    “不是,”叶晚摇了摇头,“我在见到你的第一面,就知道自己喜欢你了,我只是不确定,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这话让花言卿狠狠一怔,“你……不是失忆了吗?”

    “是啊,”叶晚奇怪地看了花言卿一眼,认真地道,“但我就是知道自己喜欢你啊,这跟记忆有什么关系,只要看到你就知道了啊!”

    本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中的花言卿,大脑突然就卡壳了,似是在问叶晚,又似是在问自己:“原来没有记忆还是会喜欢吗?”

    叶晚不太明白花言卿为什么表现得如此震惊,带着几分玩笑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本来就很容易让人一见钟情啊,我只是失去了记忆,又不是辨不出美丑。唔,看来我其实是个好色之徒啊。”

    回过神来的花言卿神情复杂地道:“我倒希望你真的只是个好色之徒。”这样就不会因为神降之事,抛弃我这个‘狐狸精’了。

    “你这喜好,有点与众不同啊!”叶晚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花言卿。

    花言卿笑了笑,说:“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叶晚,我就是个俗人,我想和爱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虽然这番话他是笑着说的,但叶晚却敏锐地感知到了其中的沉重。虽不明就里,但她还是懵懂地安慰他:“啊,这个,大家应该都会这样期待吧。”

    花言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关心起叶晚的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没觉得哪不舒服,头也不疼,但就是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叶晚忧愁地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我不擅医术。”花言卿满面愧疚地道。

    啧,多愁善感的小情人真的有点麻烦,但看在他这么漂亮的份上,忍了。叶晚拍了拍花言卿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人不可能什么都会嘛,我们可以找……”找谁?找什么?叶晚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花言卿不着痕迹地打断了叶晚毫无作用的深思,“但有个办法,我们可以试一试,说不定会对你恢复记忆有点帮助。”

    叶晚立马问:“什么办法?”

    狐狸眼眯成一线,花言卿凑到叶晚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这叫什么办法!”叶晚听完红着脸叫道。

    花言卿缩回脖子,满脸无辜地道:“我从前在话本上看的,不管什么大事,男女主角睡一觉就好了。”

    话本,叶晚对这两个字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她脸颊的温度不降反升,强撑着硬声道:“话本上说的,真的有用吗?”

    花言卿眨巴着一双纯洁的狐狸眼,说:“我也不确定啊。”

    所以,睡还是不睡?

    叶晚鼓着脸用力瞪花言卿,瞪了足足有一刻钟,然后长出一口气,斩钉截铁地扔出一个字:“睡!”

    狐狸精得到指令,一步一步凑近眼前的猎物。懵懂无知的猎物梗着脖子,握紧双拳努力抑制着身体的颤抖。

    被抱到柔软的床榻上,被一层层剥去外面掩饰本心的壳儿,叶晚在最后关头握住了花言卿的手。

    “害怕?”花言卿立刻停下所有动作。

    叶晚摇了摇头,颤声道:“能不能把窗帘拉上?”

    花言卿手一挥,窗帘和窗幔都落了下来,二人所在的空间顿时暗了下来。绿世界被创造出了黑色,叶晚紧张的精神渐渐放松了下来。

    “还要继续吗?”男人的声音暗藏紧绷,但叶晚确定,只要自己喊停,他就会停下。

    “继续。”叶晚伸出手,揽住了花言卿的脖子。

    接下来就是:轻拢慢捻抹复挑,一重山水一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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