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山顶后,眼前顿时开阔起来。

    方圆数十丈,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几棵开着硕大白花、没有叶子的花树,傲然竖立在山顶的正中央。

    这些花树十分高大,树枝上挂满了纯白色的花,蓦地看过去,就像是树冠上落满了雪。而树的数量虽少,但因其长得太过茂盛,几棵树便有了成林之意。

    两人相携走进这个小小的花树林,发现一个黑幽幽的洞口,突兀地躺在雪地上。

    花言卿指着这个略微倾斜的洞口,对叶晚道:“这就是鸑鷟洞穴的入口。”

    叶晚轻声问道:“这样敞着口,雪不会灌进去吗?”

    “灌进去也没什么,正好给鸑鷟加餐了。”花言卿顿了顿,“叶晚,鸑鷟现在好像并没有睡着。”

    “那咱们要下去吗?”叶晚眼巴巴地看着花言卿,等他拿主意。前几种至宝不是石头、火焱这样的死物,就是花啊草啊这类不会伤人的植物,但这回这个可是鸑鷟,凤凰的后代,会不会吐口气就把她给吹成灰了啊?

    她脑子里的十八种凄惨死法还没展示完,身旁的花言卿就已经撑不住笑了。如今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了鸑鷟幼鸟的干扰,距离又近,此时叶晚情绪波动如此之大,花言卿轻而易举地就看到了她脑子里的小剧场。

    “鸑鷟的实力在冬天会大打折扣,即便它突然发难,也不可能凭一击之力就要了我们的性命。”花言卿淡淡一笑,“如今,我的实力大打折扣,自是不能再封印了这鸑鷟,但从它面前带着你全须全尾地逃出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听完这话,叶晚心里有了点底,试探着问道:“那咱们,下去?”

    花言卿点了点头,四平八稳地道:“为了找它用掉了那么多灵石,当然不能白来一趟。”

    得,这个小心眼妖精还记得之前的事呢。叶晚心下一哂,他们俩这也算是半斤八两了吧。

    临进去前,叶晚回头看了一眼来路,心想,也不知道那个小黑鸟爬到哪了?

    洞口是略微倾斜的,其后的隧道也同样如此。隧道中并无光源,两人相拥飞速下落,等到再也看不到洞口后,四周便陷入了一片漆黑。

    叶晚倚在花言卿的胸口,腰间和背部的力道让她因黑暗而变快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这隧道也不知有多深,她只觉得过了好久,双脚才再次接触到地面。

    “小心,站稳了吗?”花言卿的声音久违地出现在了叶晚的脑海中,她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这么做可能是怕惊扰到鸑鷟。

    “站稳了。”叶晚左手顺着花言卿的胳膊往下,拉住了他的右手,同样通过意识询问,“这里这么黑,不能开照明灵器吗?”

    花言卿解释道:“鸑鷟对光线很敏感,一旦开照明灵器,很有可能会激怒它。”

    “那还是算了吧,”叶晚立马道。

    但这周围实在是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见,难免心中有些不安,握着花言卿的手不自觉就加大了力道。

    这黑暗可以阻挡叶晚视线,却对花言卿没有任何影响。他低下头,看叶晚微微拧起的眉,和紧抿的唇。

    手心传来的热量,还有手臂旁若即若离的柔软,无不显示着她对自己的依赖。花言卿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就这样吧,他根本无法舍弃眼前这个人,那就只能,想想其他的办法了。

    “别怕,我拉着你走,”花言卿弯下腰,嘴唇贴在叶晚的额角,呢喃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最后那句话,语气十分沉重,叶晚直觉他说的不是现在的情形,但此时不是细究的时候,她只能咽下所有的疑惑,用力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相信他。

    没有半分光亮的巨大洞穴,宛若一个迷宫。叶晚这个“瞎子”紧跟在花言卿身边,随着他不断变换着路线。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道:“这个洞穴里面是有阵法吗?”

    花言卿脚步不停,回道:“是的,鸑鷟擅阵法,虽然和修士布阵的方式不太一样,但殊途而同归,都是用来防御或攻击的。”

    “那这洞穴里面的,是防御法阵还是攻击类型的法阵?”叶晚刚刚察觉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灵力波动,回忆半晌,才想起来和温阁的帛雾幻阵发动时的灵力波动十分相似。

    “都有,”花言卿斟酌片刻后道,“鸑鷟有些反复无常,有时候攻击力极强,有时候又懒得搭理别人的挑衅,所以它住的地方,也就比较复杂。”

    叶晚想了想,认同地道:“嗯,是挺反复无常的。”

    一开始,花言卿前行的速度还很快,但越到后面,就越来越慢了。

    跟在他身边的叶晚知道,这意味着越靠近鸑鷟,阵法就越难解决,因此她不再问问题打扰花言卿,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走走停停。

    这位器修大佬在上界待了几万年,还学会了阵法,这让叶晚这个辅修个战修都吭哧瘪肚的人情何以堪啊!叶晚暗自唏嘘,果然人比人,气死人,看来她要早日找回自己从前的咸鱼心态,不然这恋爱恐怕要谈不下去了。

    终于,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叶晚都已经开始打哈欠了,花言卿停下脚步,告诉她:“到了,前面就是鸑鷟栖息的梧桐木。”

    察觉到花言卿语气中的紧绷,叶晚立即清醒了过来,“它睡着了吗?”

    “没有,它正睁着眼睛看我们呢?”花言卿这话让叶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咱们怎么办?是在这儿等它睡着?还是动手抢?”比如飞过去,薅一根冠羽就跑。

    花言卿沉吟片刻,道:“先和它谈谈吧,既然它没有在我们进来的路上动手,应该对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谈?怎么谈?我可不会鸟语?它会说人话吗?”叶晚简直要给这个玄幻的世界跪了,有凤凰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和它友好交流一番吗?

    被叶晚这一连串问题搞得十分无奈的花言卿扶额道:“我之前好像说过,下界的话我都能听懂。”

    叶晚木着脸道:“我以为,你指的是人语。”

    “什么语都算,”花言卿下巴轻点前方隐藏在黑暗中的鸑鷟,“而它也和我一样,什么语都能听懂。”

    好吧,玄幻世界不讲道理。现在沟通没障碍了,但问题是,该说什么呢?

    就在叶晚苦苦思量要如何说服一只鸟,献出它漂亮的冠羽时,花言卿开口了,是真的开口说话,对那只鸟说人话,“鸑鷟,我想要你的一根冠羽,要用什么交换才可以?”

    叶晚还来不及表达自己对花言卿如此直接的佩服之情,一声鸟鸣就响彻了整个山洞。

    “啾——”

    虽然这声音有点可爱,但无奈音量太大,叶晚被震得险些一下子撅过去。听到动静的花言卿急忙扶住叶晚,下一刻,叶晚看到了他脸上的担忧。

    看到?叶晚愣了愣,扭头看向光线传来的地方。

    大概十丈开外的地方,一截干枯的粗壮树干发出了淡淡的白光,顺着树干往上看,竟然是一只,大,黑,鸟!

    果然,小黑鸟的妈妈是大黑鸟。

    不是说鸑鷟是凤凰的后代吗?五光十色的羽毛呢?光鲜亮丽的外表呢?咋成了个乌鸡呢?

    刚想给叶晚解释鸑鷟刚刚那声鸣叫含义的花言卿,在听到叶晚脑海中的呐喊后,沉默了。不沉默不行,他怕自己笑出声来。哈哈,叶晚怎么这么逗啊!

    等叶晚从失落中回过神来,就对上了花言卿满是笑意的双眼。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笑的?凤凰变乌鸡很值得庆幸吗?能拿来炖汤还是怎么着?

    二人之间的眉眼官司,站在干枯梧桐木上的鸑鷟看得清楚,却看不明白,它转了转脖子,喉咙里发出咕的一声。

    花言卿听到这个声音后,连忙收敛了笑意,开口对叶晚道:“鸑鷟刚刚说,如果我们能帮它一个忙,它就可以把之前脱落的冠羽送给我们。”

    “什么忙?”虽然不知道花言卿为什么又不用意识交谈了,但叶晚仍配合着也开了口。

    “它想让我们帮忙把它的孩子护送上山。”口头上说完这句话后,花言卿立马通过意识对叶晚道,“这个条件不能同意,不然日后很有可能会遭到凤凰的报复。”

    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叶晚靠着长年面瘫绷住了惊讶之色,僵着脸说:“为什么需要我们帮忙,那不是它的孩子吗?”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鸑鷟立马又啾了一声。

    花言卿紧跟着翻译道:“它说它的孩子生下来就很虚弱,靠自己很难完成父亲的考验,而它在孵化期间耗费了太多精力,此时身体虚弱,无法出手相帮,所以想请我们帮忙。”

    虽然不知道花言卿是怎么从一声啾里面听出这么多内容,但接下来他通过意识告诉她的话才是重点,“鸑鷟这种传承方式确实是凤凰定下来的,但历代鸑鷟对此也都颇为认同,因为这能极大程度保证下一代鸑鷟的实力。这个鸑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想找人帮忙作弊。万一日后凤凰察觉到,只怕我们……”

    叶晚思索片刻,直视那只大黑鸟,义正辞严地道:“不行,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既然是考验,就不能走捷径,你还是换个条件吧。”

    她话音刚落,鸑鷟就腾地一下飞了起来,绕着叶晚和花言卿二人不停地鸣叫。

    强大的威压从双耳灌入体内,叶晚脸色一白,踉跄了一下,但还是站住了。

    花言卿急忙伸出双手捂住叶晚的耳朵,双目如电射向在他们头顶飞来飞去的鸑鷟。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叶晚缓缓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了一朵晶莹剔透的花,哑声道:“听说你爱吃花,那不知,这朵花,能否让你割爱一枚冠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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