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没见光，叶晚一出牢房，就被走廊两侧的火把晃花了眼。
等等，火把？
眼睛适应火光后，叶晚仔细看了看两侧发光的东西，发现那些是真的火把，而非火把样式的照明灵器。
这让叶晚感到十分惊讶。要知道，在如今的天阙大陆，只有生活较为贫苦平民家里才会用蜡烛、油灯这类东西照明，稍微有点家产的人家都是用照明灵器的。毕竟一般的照明灵器，一年最多也就需要一块灵石，即便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也不算特别大的负担。
虽然照明靠火把，但这个地下城却并不简陋，至少叶晚看到的是这样。
这个走廊很宽阔，甚至比叶晚昨天呆的牢房还要宽，两侧墙壁平整干净，如果忽略墙上相隔不远的一扇扇小门，这里根本不像是牢房。
姚碧抓着锁链走在前面，故意走得很快，而叶晚因为手上锁链不能使用灵力，自然跟得有些吃力。
据花言卿说，叶晚手上这个锁链其实也是一种法器，作用就是压制修士，使其无法使用灵力。但在这位大佬眼中，这东西并不复杂，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它从叶晚手上弄下来。
“你是故意激怒她的吗？”花言卿见叶晚明明脚步不稳，却还把背挺得直直的，甚至微微扬着下巴，而姚碧每次回头看见她这个样子，就会变的更加生气。
叶晚脚步不停，在意识中回答花言卿：“是的，我想确认一下，姚碧和五年前差距有多大。”
花言卿忍不住问道：“什么差距？”
“她五年前，挺容易被激怒的。”叶晚深深看向前面的姚碧，“所以我想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那么容易被激怒。”
“那你确认到结果了吗？”花言卿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位神叹的什么气，但叶晚还是告诉了对方答案，“差不多吧。”
不知是碍于跟在叶晚身后的另一个同伴，还是真的长进了，姚碧明显比五年前沉稳了许多，至少没一见面就对叶晚喊打喊杀。但到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哪，装的了一时，装不了一世。
一刻钟后，叶晚被姚碧和她的同伴带进了一个屋子，她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各种刑具，大概知道这屋子是干什么用的了。
姚碧将叶晚按在了一张高脚椅上，然后用手上的锁链直接将她绑在椅背上。
叶晚双脚悬空，头顶则是一盏特别亮的灯。她抬起头，眯起眼睛看向头顶的灯，是照明灵器，不是火把了。
只是看了一眼，叶晚就低下了头，即便如此，她的眼前还是模糊了片刻。啧，头顶这盏灯未免太亮了些。
拖拽东西的声音响起，姚碧和那个跟着叶晚身后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男人，一人拽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叶晚对面。
姚碧率先开口道：“叶晚，你为什么让人跟踪顾林和顾涛？”
眼前终于不花了，叶晚抬起头，瞟了对面的两人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原因？”她勾起一侧嘴角，“你以为你是谁？”
“你！”姚碧瞪大双眼，忍不住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叶晚认真看了她两眼，有些疑惑地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难道我们见过吗？”
自己心心念念的仇人却不记得自己了，姚碧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涨红着脸大声道：“你居然不记得我了，我……”
“咳咳，”那个一直没开口的男人咳嗽两声，低声道，“这里的人都是没有名字的，二四七六八号，还请你注意。”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斜上方。
叶晚注意到他的眼神后，暗暗问花言卿，“你刚才说，这屋子里有监视灵器，在哪？”
“就在那个男人刚刚看向的位置，只有一个。”花言卿立即回道。
而男人的话也让姚碧冷静下来，她重新坐下，长长吐出口气，然后道：“叶晚，你现在为人所制，不想受苦的话，还是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为好。”
“你们？你们是谁”叶晚左右看了看，“这里又是哪里。”
姚碧沉下脸，喝道：“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回答我的问题！”
但叶晚丝毫不肯退让，冷冷一笑道：“即便我受制于人，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折辱的，连名字都没有的人，也配向我问话！”她微微扬起下巴，轻蔑地瞥了姚碧一眼。
五年前，姚碧从叶晚身上感受到更多是一种隐隐无视和不在意，而现在，她接收到的则是赤裸裸的蔑视和讥讽。
坐在姚碧身旁的男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愤怒，连忙轻咳一声道：“还是我……”
但他话还没说完，姚碧就猛地站起身，一脚将叶晚踹倒。
叶晚重重摔在地上，和她连在一起的椅子重重压在她身上，以她宗师的身体素质来说，这并不会给她造成太大伤害，除了身体上的些许疼痛，也就只是不小心呛了口气而已。
“咳，咳，咳……”一连串咳嗽过后，叶晚还保持着倒地的姿势，因为双手被缚且无法使用灵力，她很难凭自己起来。
花言卿忍不住通过意识问叶晚：“你到底要把姚碧激怒到什么程度？你难道不知道她越是愤怒，你越是容易受伤吗？”
还不等叶晚回答花言卿的问题，她就被人一把拽了起来，拉她起来的正是姚碧。
“现在，”姚碧死死盯着叶晚的双眼，“我配了吗？”
如果不是前世从老妈那知道飞沫容易传染疾病，并因此养成了某种习惯，叶晚真想一口啐在姚碧的脸上。
见叶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姚碧心里那股火更控制不住了，“怎么不说话了？你刚刚不是很能说吗？”
一旁的男人连忙上前拉走姚碧，“二四七六八号，你冷静点。”
姚碧一把甩开男人，“我很冷静。”她走到挂满刑具的墙壁旁，从上面取下来一根带着倒刺的鞭子，然后重新走到叶晚面前。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否则，我就只能用它来招呼你了？”姚碧恶狠狠地盯着叶晚，红唇上挑，艳丽又残忍。
叶晚看了眼姚碧手中的鞭子，突然笑了，“不敢自报家门，连名字都没有，就连审讯也只会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我这是被哪个山头的山大王抓了吗？”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姚碧好几遍，然后看着姚碧的双眼吐出一句，“果然在阴沟里翻过一次船，就能看到老鼠。”
“啊！”被气疯了的姚碧一鞭子抽向叶晚，但叶晚却没有等来预想中的疼痛。
“二四七六八号，”是那个和姚碧一起审讯叶晚的男人，赤手抓住了鞭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姚碧，“你失态了，并且还违背了规则。第一次审讯，是不能用刑的。”
叶晚注意到男人完好无损的手掌，双眼微眯。
这个男人一开口，叶晚就知道他是昨天背她的那个男人，更不用说这个男人身上那股特殊的味道了，虽然很淡，却也逃不过叶晚的狗鼻子。可她昨天明明感知到这个男人只是个初级修士，初级修士的身体防御力这么高吗？
姚碧松开握住鞭子的手，咽了口唾沫，“一九八号，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她的身上也并没有伤，所以我并没有违反规则。”
明明是被对方拦住，这鞭子才没打到叶晚身上，她却这般替自己狡辩，就连叶晚都被姚碧这手搞无语了，没想到那个男人却很好说话。
“好吧，”一九八号点了下头，将鞭子放回到原来的地方，然后重新坐在叶晚对面，“但二四七六八号你的情绪太过激动，所以接下来还是由我来进行审问吧。”
这次姚碧没再说什么，老实地坐回椅子上，不说话了。
一九八号冲叶晚安抚一笑，“今天只是询问一些简单的问题，也不会对你用刑，你也可以不回答。”
注意到姚碧缩着肩膀，耷拉着脑袋不再看她，叶晚知道自己今天恐怕很难达成目的了。于是她不再看姚碧，而是注视着这位自称一九八号的男人，可被她盯了半天，这个男人的神情也没有半分变化。
叶晚微微敛目，低声道：“那我可以问你问题吗？”
一九八号想了想道：“可以，但有些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
“哦？”叶晚笑着看向他，“不如我们做个交换，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然后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一九八号思索片刻，补充道：“如果对方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就换下一个问题。”
“成交。”叶晚率先问道，“这里是哪里？”
一九八回答了这个问题，“这里是圭城。”
“鬼城？”叶晚微微睁大的眼睛。
见她这幅样子，一九八眼睛下弯，“不是鬼城，是圭城，双土圭的圭。”
然后他接着问道：“叶晚，你为什么要追踪顾林顾涛？”
叶晚微微一笑，“我七年前看了一场戏，但戏只看了一半，现在我想知道故事的后续，所以才会追查他们两人的下落。”
不知对方是否听懂了叶晚的话，又是否相信，一九八取出个本子，在上面写下叶晚的回答，然后抬头看向她，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追踪顾林和顾涛？”叶晚问道。
一九八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换一个吧。”
叶晚微微挑眉，从善如流地换了一个问题，“我从未听说过五州有个叫圭城的城市，这里，到底是哪？”
一九八却道：“这里就是圭城。”
“你这个可不算回答，那我再换种说法，”叶晚眯起眼睛，“你们是哪个组织的，天蕴、天乾、天问，还是，天榷公会？”
从屋顶垂下来的那盏非常亮的灯，将叶晚的表情照得分毫毕现，轻轻眯起的眼睛，微微上翘的唇角，似嘲非嘲，似笑非笑。
一九八收起手中本子，“这个问题我同样无法回答，看来，今天的审讯可以结束了。”
“我也这样觉得。”叶晚垂下眼，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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