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刚支支吾吾,“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邓栀子轻耸肩膀,脑袋偏向一边,“我猜的。你去拿啤酒吧,想喝了。”

    陈刚跑去拿酒,额头上竟渗满了汗。他走到酒架边,向调酒师要了一小杯烈性龙舌兰,一口闷掉。

    “陈哥,妹子不同意,受打击了吗?”调酒师和他见过几面,熟稔地开玩笑。

    陈刚摆手,“给我两个酒杯,再把竹筐里的啤酒给我一瓶。”

    带上酒,陈刚回到邓栀子身边。调酒师朝他们这边望来,眼睛斜眯,女孩一头浓密到锁骨的短发,皮肤白皙,笑起来嘴巴弯成月牙,眼睛又亮又大。

    “正点。”他含着烟说,不小心将一截灰抖进正在调的酒里,于是只能倒进垃圾桶。

    调酒师偷拍了一张邓栀子照片,传到他的兄弟群里。

    海滩上遇上的,要不是陈哥出手了,我就直接上了。

    池方彦在清酒吧喝东西,他帽檐压得很低,带着墨镜,独自坐在安静的角落,直到一群朋克少年进来,打破他的清净。

    他们点了一桌五颜六色的酒,边喝边吹牛,买了那款新车,女友换了几个,组建一个乐队,要去参加竞技综艺,然后一炮而红。

    他们款款而谈,池方彦被吵得耳疼,打算结账走人。

    几个少年的手机不约而同想起,他们拿起手机,呦呦呦地叫唤起来。

    “这么漂浪的一个妹子,哥你别怕,上就是了。”

    一个黄头发语音,其他人都附和。

    池方彦摇头,这类叽叽喳喳的人,他最讨厌。

    从他们桌前经过时,他无意瞥见手机上的照片,被他们一寸寸放大,从颅顶发丝,到五官,再到脚踝,被他们一一研究。

    “我打8分,如果罩杯有c,那就妥妥9分。”银发说。

    红发有异议,“我最多给6分,我喜欢性感的。”

    他们议论的话过于刺耳,池方彦决定教训他们,他拿起喝剩的半杯无酒精鸡尾酒,浇在嘴最臭的男生头上。

    “卧槽!谁啊!”

    男生们齐刷刷站起来,一副要干架的凶样。

    池方彦却很稳得住,歪着嘴一笑,做出安抚人的动作,“不好意思,手滑,你们的账我结了。”

    一听这样,兜里没几个子的他们气势降了一半,派绿头发跟着池方彦,监督他结账。

    —

    走出酒吧后,池方彦不放心邓栀子,似乎她不在眼前,她总担心她出事,于是把车往那处沙滩开。

    次吃,夕阳正在坠落,天光逐渐黯淡,鸟叫声多起来。

    他穿行在棕榈间,热风拂得耳朵痒痒的,看到海边的亮起的彩灯,他将车停好,悠闲着步子走过去。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手里的气泡水是在一家小超市买的,隔着几张桌子,看着围着火堆跳舞的女孩。

    她头发飞扬,笑容灿烂,像无忧无虑的精灵。

    这里人很多,许多游看到有party,还有多余的椅子,也坐了过来。

    天黑以后,池方彦取下帽子和墨镜,不再遮遮掩掩,大方自然。他独特的气质,即使五官若隐若现,也吸引住几个女生的注意。

    一个大胆的女孩上前搭讪,想要联系方式。

    池方彦摇头拒绝,话也没说。

    女声看清他的长相,惊讶地捂住嘴,“你长得好像一个男明星,但是……你比他好要好看!”

    池方彦笑笑,抓起水喝了一口,不以为意。

    女生悻悻离开,和同伴往火堆边走去,融入大部队,手牵手舞起来。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从哪儿传来几声钟声,揭示已经夜晚10点了。

    虽然不早了,但邓栀子流连忘返,跳舞、喝酒,吃烤肉,还上台打鼓,尽情释放不那么循规蹈矩的一面。

    她有点累了,脸色通红在沙滩上坐下。陈刚跪在她面前,“你终于累了,我送你回去吧。好像不早了。”

    邓栀子甩头,“你喝酒了,怎么开车?”

    “走路呀,很浪漫的。”

    “不要。我脚疼,走不了的。我手机呢,我要给池方彦打电话,告诉他我今晚不回去。”

    她有些醉,语气拖拖拉拉,但想法表述地很清楚。

    “那不回去,是……”陈刚窃喜地问,“住我家吗?”

    “谁要住你家啊!”

    说着,她晃着身体去吧台拿寄存的手机,趴在台上,抖着手给手机解锁,点开最近通话,滑倒一个7结束的号码。

    手机忽然震动,池方彦呆了一秒,接通。

    “喂,你喝酒啦?”他明知故问。

    “是的,但我很清醒。”

    和在山中,她喝醉但又清醒,向他表白那次一样,酒给了她勇气。

    “我是通知你,今晚我不回去。”

    池方彦望着她的侧脸,嗯了声。

    接着是短暂的沉默,池方彦听到小声的啜泣声,他有些慌,身体不自主往前探,“怎么了你?”

    邓栀子耸鼻子,“我开心呀,因为我马上就有男朋友了!告诉你,他是个调酒师,很帅,很高。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呸,我才不会!今晚我去他家住,和他睡一间屋,一张床。你以为你是谁,可以摆布我的感情?我偏不如你的愿!”

    池方彦听出不妙,站起来向着她走去。

    邓栀子还在控诉,“你不喜欢我了,就把我推给别人,你以为你是谁,丘比特吗?你个蠢猪!”

    骂完后,邓栀子把手机一丢,脚忽然来力,她站起来,闯进一堆人中,勾住一个高个棕色头发男人。

    正是下午调酒的酒保。

    “想清楚了吗?”帅气调酒师问她,“要做我女朋友吗?”

    邓栀子点头,赌气地说:“答应,我答应你!”

    她身体越来越来沉,就在要触底前,酒保双手一伸,将她懒腰抱起。这种艳遇,虽不稀奇,但碰见个仙女样的却是罕见。

    “哇哦!女朋友诶,可以带回家了亲亲了!”有人起哄,“亲亲再摸摸,再……”

    笑声忽然止住,酒保的手腕被扣住,他偏头,看到一个比自己高半个头,英气无比,又杀气腾腾的男人。

    有些面熟,但又说不上来哪里见过。

    “人给我。”

    酒保带着骄傲的神情,不把来人放眼里,“你是谁,这是女朋友,刚在一起的。”

    池方彦加紧力度,酒保的手腕生疼,但想甩也甩不开。

    “一个喝醉的女孩,说醉话要当你女朋友,你就敢她带回家?”池方彦逼问,“你敢吗?”

    男人有些迟疑,“那你又是谁?”

    “她的朋友。”池方彦未经思考,直接回答。

    陈刚上厕所出来,看到人群,以为又热闹,跑上去一看,大水冲了龙王庙,他见势不好,赶忙劝和。

    最终男人放下邓栀子,池方彦接过她,轻轻抱起她,往停车的地方走。

    陈刚跟在他身后,问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池方彦却说:“你不中用,人交给你也看不住。还是我来吧!”

    说罢,他发动车,载着邓栀子离开。

    —

    傍晚倾巢出动的海鸟,现已卧在巢里熟睡。邓栀子胸口轻轻起伏,也和鸟儿一样,睡得熟。

    到住处后,池方彦小心停稳车。一路之后,邓栀子半醉不醉,自己推开车门,一步脚踝一扭,摇摇晃晃走进屋。

    池方彦抬起手,跟在后面,怕她会栽倒,准备随时扶她。

    虽然很惊险,但邓栀子成功爬上楼,走回自己房间,砰地把门撞上。

    池方彦被挡在门外,默默站了许久,他走回自己房间。

    今晚沙滩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她决定和一个陌生男人交往,池方彦猜不出来,但隐约觉得,他是罪魁祸首的那人。

    回到房间,他打电话问陈刚,是不是出现了意外,陈刚一晚又唱又喝,根本没注意到邓栀子变化的情绪,只说她不胜酒力,却喝了好几杯。

    “就不瞒你了,她知道是你再帮我出主意。”陈刚说。

    池方彦了然,这就是原因了。难怪在海滩上她说,她偏不会如他愿。

    —

    洗完澡后,池方彦怕邓栀子晚上醉酒不舒服,放心不下,决定去看看,却发现她门开着,屋里灯亮着,里面没人。

    他遂下楼,在厅的地毯上发现她。

    她颓然地坐在,手边摆着酒瓶。那酒是林万幸买来看恐怖片壮胆的,度数不高,果味很浓。

    池方彦轻步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她脸蛋红扑扑的,眼神迷离,让他吃惊的是,他鼻子一耸一耸,像是刚哭过。

    “还没喝够吗?”他歪腿坐下,脸抵在她眼前。

    光线黯淡,这个姿势足够暧昧,只要她一抬头,就会撞到他鼻子。

    邓栀子感觉他的呼吸,眼眶忽然一热,“喝够了,但洗遍澡,突然就清醒了。我喜欢自己醉着的样子。”

    池方彦疑惑地哦了声,“为什么?”

    “因为才有勇气面对自己真实的感受。”

    邓栀子抬起头,池方彦脑袋往后倾,以致他们没碰到,但又几乎脸贴脸。凌晨之后,本该清凉的空气,升温到能擦出火花。

    邓栀子眼睛一眨,长睫扇动,她软着声音问:“为什要躲?”

    池方彦心一动,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他清楚不是感冒药的副作用。

    邓栀子昂起下巴,在他的下巴上蹭。他的胡子刮得很干净,但还是扎得她痒痒的。她发出一声笑,随后又低下头,埋在他的胸膛里。

    据目前她的表现,池方彦推测她还醉着,如果清醒,那就是她故意在调戏他。

    “真醉还是假醉?”池方彦问,拿手测她额头温度。

    邓栀子扒开他的手,狠狠抓住,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脸,嘴巴轻咂,“如果你不躲,我就要亲你。”

    真醉了。他想,才敢说这种大胆的话。

    “我感冒了。”

    “我知道。”

    池方彦哂笑,“你会被传染,想生病?”

    邓栀子摇头,“不想,但愿意。”

    说完,她忽然跪起来,对着池方彦的唇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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