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一个笑话,闻母认为,“那个劈腿,给他戴绿帽的前女友?荒唐,这比你的事还荒唐!”

    闻雪不再说什么,专心地清扫树叶。

    闻母坐在一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害怕。她环顾这座别墅,焦虑更甚,搬出这个豪华天地,又住进破旧的老房子,她会疯掉了。

    “不知牌桌上那些人会怎么说我?”她最担忧这个,手不由地抖了一下。

    她扶正被碰到的茶杯,看到门廊站着的人,眉间密布的愁云一下纾解。

    “哟!未来女婿来了,快过来坐!”闻母站起,殷勤地说。

    池方彦站住,没有上前。

    闻雪蹲在地上,没停下手里的工作,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细发垂下,扫在她汗岑岑的脖子上,她心里却空空如也。

    这次,池方彦下定决心,要给上次的谈话画上句话。

    看他迈步走来,闻母摆正一个干净的茶杯,倒上红茶,“我们正喝下午茶呢,闻雪,别弄那些垃圾了,快一起来喝茶。”

    闻雪无动于衷,不放下手里的事。闻母急了,不耐烦抱怨了她几句。

    “伯母,你能回避回避,让我和闻雪单独聊聊吗?”

    池方彦严肃的样子,使闻母内心一咯噔,“聊?你们要聊什么?哈,刚才那丫头还和我开玩笑,说我们要搬家呢。那个,我没记错,这房子是在我女儿名下的吧?”

    池方彦没答理,在椅子上坐下,双腿自然微向前伸,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

    空气慢慢凝固,风也吹不化。闻母见自己不得不回避,让他们好好聊。她走出花园,躲到窗口观察他们的举动。

    他们都保持沉默,直到那杯茶快凉了,闻雪才起身,她摘掉手套,坐在池方彦对面。

    她喝了一口自己的茶,笑着问;“所以……爱一个人对你来说,是一件很随便的事?今天这个,明天另一个?”

    桌上的黄玫瑰掉下一片花瓣,池方彦眼神落在上面,摇着头,“对不起,对你的那些承诺都不能兑现了。”

    太过讽刺了,等一个人等了十年,却用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又放弃她,“那天早上我问你,你爱过我吗,你没有回答。我再问你一遍,你爱过我吗?”

    这个问题,池方彦也在思考,最终他得出,他不过是爱一个梦,缥缈、虚无,让人沉迷的幻境。

    十七岁初见,他便跌进一个梦,一场暗恋,他自己编织它,美化它,可梦境进入现实后,他发现,并非是他期盼的那样。

    他爱过她,但更爱那场只属自己的心动和爱慕。

    “在过去几年的日日夜夜,我都想着你,就算邓栀子出现了,我还是想你,在她身上我学习怎样去关心一个人,去爱一个人,但她离开后我才察觉,我不是在她身上演习对你爱,而是真的喜欢她。”

    闻雪低下头,汗湿的背和脖子让她很不舒服,她需要泡一个澡,冲洗掉湿黏黏的讨人厌的感觉,“就算她背叛了你,和别人去酒店开房,你也要原谅?”

    所有人都这样认为,“道德败坏”的标签钉在她身上,已经和肌肤化作一体,那段时间,她一定很煎熬,很痛苦吧。

    而他,非但没和她站在一起,还是那个递刀,点火的人。一想到这儿,池方彦莫名心悸。

    他哽咽了一下,眼中涌出泪光,“她没有,那是陷害。”

    闻雪抬头,眼神透着不可思议,“她的辩解都是真的?”

    池方彦没迟疑,点了点头。

    闻雪用力地揉搓手,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嘲讽,“池方彦,你谁也不爱,你只爱你自己。可是……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这些,而不是在我喜欢上你之前呢?”

    “对不起。”他不知还能说什么,用来道歉的三个字太过单薄和冷血,“我可以用什么补偿你?”

    补偿?!

    也许男人的感情能称出斤两,再换算成金钱,但女人不是,情谊对她们而言千金难换。

    闻雪忽然泪下,她不想让池方彦看见她流泪,急速转过头,“我不需要任何补偿,房子也会归还你,我和妈妈会尽快搬出去……”

    仿若一颗巨石落入深潭,闻母的声音打断闻雪的话,“不搬!”

    她气得浑身发抖,走到池方彦身边,指着他鼻子,“你当我女儿是什么?你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这房子你已经给她了,就是她的!另外,钱,我们还要钱!”

    “可以!多少都行。”

    “两千万,是给我的封口费;另外两千万是给闻雪的。她这脸蛋、身材,从她前夫那里学到的超一流技术,没让你爽够吗?我告诉你,就这我还要再让你加五百万。”

    池方彦神色一变,这女人果真爱钱,胜过一切。他凌冽地说:“冲你刚才的话,你必须搬出这里,得不到一分钱。”

    闻母被激怒,破罐破摔,“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曝光!我甚至可以让八卦小报把你写好成一个变态,一个畜生,毁了你的形象。”

    “那你也会毁了闻雪。”

    闻母哄然大笑,她擦掉笑出的泪水,“她都已经那样了,还怕丢脸……”

    “妈!”闻雪大呼一声,掏尽力气喊出。

    她已经离开茶桌,站在一捧山茶前,修剪花草枝叶的大剪刀比在脖子上,“收回你刚刚的话。”

    闻母没被吓到,只认为她矫情,“你干嘛,吓唬我?”

    “不是,是我受够了你的轻视和侮辱,我是你女儿,不是的傀儡和筹码。和钱比起来,我真的就不是个东西吗?”

    说罢,她举起剪刀往脖子上扎。那一刻,她很绝望,冲着伤害自己刺下去的。

    池方彦快了一步,但来不及握住她的手,只能自己的手去错开刀尖。

    温热的血滴在闻雪脖间,她清醒过来,握住池方彦的手臂,一道三、四厘米的伤口划在小臂上,鲜血淋漓。

    “去医院。”闻雪按住伤口说,着急地说。

    池方彦推开她的手,自己捂住,“你不是最怕疼吗?这样划一刀,你肯定受不了,别伤害自己,知道吗?”

    闻雪点头,看着他离开。

    闻母从恐慌中回过神,她慢慢走到闻雪身边,掐起她的手,“你干什么傻事呀?钱重要,但重要不过你。”

    闻雪拂开她的手,“错了,卖人不犯法的话,妈妈你早就把我卖了。”

    闻母被怼得说不出话,最后说出那句经典的,“我也是为你好。”

    闻雪听见后,摇摇头。母亲尚且如此,她又怎该期待一个男人的爱呢?

    她不该回国的,就该留在欧洲,就不会遇见这些纷扰。

    —

    父母省亲的最后一天,接到邓栀子的电话,她收到一家大公司的录用通知,让她尽快去上班。

    “太好了,太好了!沿海,还是本地的呀!”邓芳玟戳着老公,让他问。

    “爸,都不是,在原来的城市。”

    “那你要去吗?”邓芳玟急切地问,“那里很不友好,还是别去。如果你真想回b市,再等等,等那件事被淡忘了再回去。”

    邓栀子也很犹豫,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放弃了,不知道下一个要等多久,“可是,机会难得呀!而且待遇不差,进步空间也大,我很多学长学姐也在那里呆过。”

    最终,邓栀子征得父母同意,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就用送她启程了。

    许慕到机场接她。

    他穿了卫衣,牛仔裤,打扮地清清爽爽,不像商场呼风唤雨的大老板,更不像街头混混,像个阳光的大学生。

    许慕接过她的行李,笑容如春光和煦,“欢迎回来。”

    邓栀子伸了个懒腰,嗅着大城市浑浊、但熟悉的气味,“相信我,我会活下去的。你说实话,你真的没有暗中帮我?”

    许慕无奈摊手,“你都问十几遍了。没有,一定是他们欣赏你这个人才,才要的你。走吧,给你接风,还有林万幸和孙胖。”

    “不是去‘巷子深’吧,是的话我不去。”

    “不是,孙胖发现的一家知味饭馆,不比小叔那儿差。”

    —

    只是几天没见,林万幸看到邓栀子激动得快哭,趁着上菜的空隙,他开始八卦,“我有个好消息,你们要听吗?”

    邓栀子不知道消息是关于池方彦的,于是说听。

    “池方彦被人砍了。”林万幸打着响指说。

    许慕和孙胖不诧异,他们已经听说了。

    邓栀子面无表情,内心却倒胃口。

    林万幸眼光扫视过每个人的脸,挤眉弄眼地问:“你们不问问被谁砍的?”

    “谁?”孙胖还真不知道。

    “闻雪。我家婆婆妈妈分析出来的,池方彦要和她分手,她不答应就砍了他。真可惜,是砍砸手臂上,要是砍脸上该多好!”

    菜上来了。

    他们开始吃饭,说些好笑的事,没再提起池方彦。

    吃完饭,许慕去卫生间,寻胖追上去。男厕里,困扰了孙胖很久的问题,他终于吐出来,“我生日那晚的事,你真步打算告诉邓小姐?阿慕,你还是主动些,要是等别人揭你的底,恐怕人会被吓走。”

    许慕关掉水,抽出纸擦手,“我自有打算。”

    “就说是我给你出的馊主意,要不,换我去说?”

    许慕摇头,“不用,我会去坦白。”

    那晚他肮脏的计划,虽没给邓栀子造成实质伤害,但性质太恶劣。他不知道,如果她得知真相,是不是会像恨池方彦一样恨他。

    —

    何成成合租的一个室友前几天搬了出去,刚好空出一间屋。她给邓栀子打电话,问她什么到。

    刚吃完晚饭,大概需要一个小时,“8点左右吧,对了,吃晚饭了,给你带吃的。”

    “我还以为你来了我们一起吃。行吧,我要份麻辣烫。”

    买完麻辣烫,许慕定好位,开车送邓栀子去何成成住处。

    奔波一天,邓栀子靠着椅背睡着了。许慕将车开得平稳,让她好好休息。

    到了楼下,他轻轻摇醒她。邓栀子揉了揉眼,看向车外,“到了吗?”

    “到了。”

    “开开后备箱,我拿行李。谢谢啦!”邓栀子说。

    许慕没有动,而是一直看着方向盘,“我有件事必须向你坦白。你还记得顶楼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晚,你被一个男人带走的事吗?”

    邓栀子回忆起了,那晚她确实被一个男人拽进电梯,拖到另一层楼。

    “怎么了?”

    “那个人是我安排的。我……在楼下给他开了一间房,让他带你去……对不起。”

    许慕的话让她即刻清醒,“你安排的?如果我不是跑掉了,是不是就被侵犯了?”

    “有可能。”

    “你默许了这种事的发生?”

    想起当晚的情形,许慕毛发当竖,依旧感到后怕,“没有,你和他离开后,我就想追出去找你。”

    邓栀子脑中快速了一遍当晚的情景,她想起一个人,夏曼。

    “可是你没有,你在和你当时的女朋友亲热!就因为你讨厌池方彦,连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都要伤害?还是用那种丑陋的法子!许慕,原来你和池方彦一样,都不是人!”

    邓栀子推开车门,背对着他说:“我要拿行李,麻烦了打开后备箱。”

    “邓邓……你能原谅我吗?”

    邓栀子跨出车,愤怒地看着他,“你能原谅池方彦吗?”

    说完,她用力地关上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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