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熄灭的火焰又在两人之间串起来,邓栀子夹池方彦和许慕中间,左右都为难,

    但坤扶额,他记起屋子还有一桌财神要陪,装扮起和事佬,“你们这样,不是让邓小姐为难吗?方彦,我们还有人,邓小姐今晚也是许老板的,我们快去各忙各的。相信许老板一定会把邓小姐照顾周全的。”

    池方彦狠狠瞪了眼吃里扒外的但坤,转头问邓栀子,“你跟谁走?”为了打消她的顾忌,他又添了一句,“那些人不重要,我可以随时离开。”

    但坤头顶飞过一群乌鸦,极度无语,那些人可是下部电影的发行方和导演,谁都不能得罪。

    这种情况下,无论跟谁走,都会得罪另一个。邓栀子一向不犹豫,思考两秒后,她推开池方彦的手。

    “你还是去工作吧!我的电脑还在许慕车上,一会去拿的时候,他正好送我回去。”

    池方彦不敢置信,她选择的人居然不是自己。被松开的手空空落落,像被抛弃一般,失落的惆怅游走在池方彦全身,他落寞地低下头。

    但坤看出他的失落,拍着他肩,安慰他至少还有事业。

    —

    池方彦没再返回饭局,独自坐在芭蕉树下的木椅上。刚才喝了酒,虽然喝得不多,但脑袋很晕,心情也被阴云笼罩,整个人丧得要死。

    忙完应酬,池方彦到家时,邓栀子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了。她洗好澡,穿着睡衣,抱着小鸭坐在沙发上,乖乖地专程在等他。

    “今晚的事对不起。”道歉的话,她早就打好腹稿,但被池方彦打断后,解释的话都没机会说。

    池方彦眼神也不给他,冷冷地说:“你不用给我道歉。”

    本来还想询问他有没有受伤,但看他这样子,邓栀子不敢轻易开口。她默默埋下头,抚摸小鸭的脑袋,心里十分忐忑。

    池方彦生气起来不近人情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直接打了她一个手足无措。

    “我知道我没资格干预你交朋友,你有你的自由和选择,但我希望那人不是许慕。”

    话一说完,池方彦就关上卧室门,沉重的关门声让邓栀子心头一震,她很委屈,但眼泪卡在眼眶里,怎么也掉不来。

    —

    接下来两天,早上出门前,晚上回家后,他们碰上过几面,但仅是一秒的眼神触碰。邓栀子知道,她这次是真的惹火了池方彦,以致于自己每天都在北极过冬。

    她不会哄人,实在没有办法,求助各种帖子和论坛,惹到异性男室友,或者男朋友该怎么办。她翻看类似问题下的答案,道歉、送礼物,还有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和”“一炮泯恩仇”的。

    她揉着鼻子,看起来好像每个都不好使。道歉的话,大概要负荆请罪了,送礼物,池方彦又什么也不缺,还有大义献身自焚式的方法,恐怕会被他一脚踢出十米远。

    简直难于上青天。邓栀子一边思考计策,一边擤鼻子,忽然发现鼻子塞住不通气。她从晚上九点坐到零点,被窗口吹进的冷风吹凉了。

    她身体抵抗力一直不好,关上窗户后,她冲了杯感冒灵喝下。反正明天放假,手里的工作也不急,喝了药被子盖厚一点,明早睡到自然醒,小感冒自然就好了。

    —

    后半夜,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隔壁屋传出。起先池方彦没在意,等他准备睡觉,和往常一样去倒杯助眠的红酒时,听到咳嗽声加急加重,才知道邓栀子病了。

    他端着酒杯,轻手轻脚走到她的门外,果然重感冒了,咳得像只年久失修的小风箱。

    额头温热的触感让邓栀子从半睡半醒中睁开眼,浴室的灯亮起,暧昧光线中,她看到坐在床边的池方彦,静默地注视着她。

    “别动!”他按住她额上的湿毛巾,声音很是温柔,看来消气了,“你好像有点儿发烧,湿毛巾可以降温。”

    不知道他在这里守了她多久,邓栀子心中一热,生出甜蜜感,“你没生气了吧?”

    池方彦看她,拿出角逐奥斯卡的演技,不理解地问:“生什么气?”

    邓栀子叹息,“你就装吧,那天我跟许慕走了,一回来你就生气,三天没理我了。”

    她感到委屈,声音哽住了。

    池方彦察觉出来她反常的情绪,没想到她会这么在意,“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吗?”

    邓栀子撇过头,认真望着他,“因为你好胜,我让你在许慕面前丢面子了。”

    池方彦将体温计递给她,微微低头道:“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他不是一个安全的人,我怕他会伤害你,更怕……”

    更怕他会抢走你。

    “更怕什么?”邓栀子问。

    “更怕他会利用你对付我。”

    邓栀子嘴角下垂,有些失望,“哦,原来你是关心自己呀。”

    邓栀子取下温度计,池方彦接过一看,38度1。他让邓栀子起床,要韩艺过来送她去医院。但她不愿意,坚称自己只是低烧,捂住被子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池方彦错然,一向软绵绵,好说话的女孩,没想到倔起来,连他也没法。最终他们达成协议,要是明天七点烧没有退下,她必须乖乖去医院。

    —

    无数病毒冲破防线,进去体内,一小时后,邓栀子烧得更厉害,喉咙剧痒难忍,她怕吵到池方彦,用被子捂住脑袋,偷偷地咳。

    池方彦今晚睡眠浅,藏在被子的咳嗽也能将他吵醒。

    他打开邓栀子的门,揭开被子,邓栀子露出一张憋得通红的脸。池方彦手背盖住她额头,哟了一声,比刚才还要烫了。

    这时已快凌晨两点,把韩艺叫来,恐怕他会提着刀一起来。

    池方彦看着生病的邓栀子,不忍心让她这样熬到天亮,“你再坚持一下,我去买药。”

    邓栀子拽住他手,摇摇头,“你?你不方便,又这么晚了,还是算了吧。我有医保的,明天我自己去医院就行。”她打出响亮的喷嚏,鼻涕顺着留下来,“你千万别去,我不想麻烦你。真的,我能坚持到天亮。”

    “那就依你,你睡吧。”

    池方彦帮她掖好被角,又放了杯热水在床头才离开。

    他并没有回房间,而是换上衣服出门。

    24小时营业的药店,瞌睡的女药师正在打盹,突然被一声性感低沉的声音打破睡梦,揉着眼睛醒来。

    “你好!”男人带着鸭舌帽和黑口罩,超高的个子遮住半边灯,留下一片暗影,“拿退烧药。”

    虽然看不清他的五官,但透过面部隐约的轮廓,以及修长的脖颈和突出的喉结,也可以判断是位男神级别的帅哥。

    “你自己吃吗?”女店员问,忍住偷偷打量他,“都有哪些症状?”

    池方彦扫视了后面的药架,“不是,帮我女朋友买。症状有咳嗽,流鼻涕,烧到了38度。”

    “头疼吗?”

    “不疼。对了,她怕苦,能全拿包糖衣的药吗?”

    店员双眼放光,不仅长得帅气,还是个贴心大暖男,但可惜有了女朋友,“不行啊,良药苦口嘛。我给你包三天的。”

    池方彦点头,付完账后匆忙赶回家。

    —

    不知过了多久,邓栀子又听见开门的声音。她从床上撑起来,池方彦开门进来,哑着嗓子对她说:“起来吃药。”

    药?他还是出去买药。

    池方彦守着她一颗颗吞下药丸,温热的液体流过食管,苦味慢慢散开。吃完药后,邓栀子又躺下,池方彦心思极细,发现她嘴角上沾着的水珠,用手指背随帮她擦掉。

    温热的触碰,却让邓栀子如同被冰封住,僵直地不敢动。她眼睛眨眨后,快速闭上,佯装睡觉。

    第二天临近晌午,邓栀子醒来,虽然有发烧后的腰酸背痛,但和昨晚比起,精力和气色都好了不少,反而是池方彦,因为没休息好,无精打采的。

    说来奇怪,按理他应该很忙的,但邓栀子两月观察所得,他的行程有时候还没自己满。事实在此之前,他一年到头几乎无休,从上个月开始,工作量减少了近三分之一,推掉了两部电影的邀约,空出时间只为呆家里。

    本来打算看心新剧本,但太瞌睡了,他直接在沙发上睡下。邓栀子路过,把他盖上毛毯。

    他属于好看又耐看,初见就能惊艳人,看久了又能生出别样的魅力。脸蛋可塑性极强,穿上黑色西装就是贵公子,换上沾满油渍的背心和牛仔裤,就是街头痞里痞气的帅气混混……

    大荧幕青睐他,不是没有理由的。

    邓栀子捡起掉落的剧本,无意看到一段剧情,插科打诨的台词立刻吸引住她。她捧起剧本,当做小说读起来。

    是一部带黑色幽默的犯罪电影。

    不知不觉她看到一半,池方彦动了动手臂,睁开眼睛。她赶紧将剧本合上,放到桌上。

    因为一直蹲坐地毯上,她的两条腿都蹲麻了,站起来时没有知觉,不能受力,膝盖一弯下,整个人扑倒在池方彦身上。

    他全都感觉到了,清凉的发尖扫过脖子痒痒的感觉,以及温热柔软的身体撞向他胸膛,短促,但汹涌的感觉。

    他的喉咙像被猫用蘸了胡椒的爪子轻轻抓挠,发痒、发热,甚至带点儿生疼。

    “对不起,我脚蹲麻了。”邓栀子边说,边急忙站起来。

    池方彦眼角斜看她,打了半个哈欠,声音懒懒的,“道什么歉,吃亏的又不是我。”

    在某些事上,邓栀子的反应慢得多,因此并未听出这句话中的揶揄之味,“那谁吃亏?”

    “谁被吃豆腐,谁吃亏。你吃亏。”

    池方彦忽地向她靠近,脸和她只有一拳之隔。邓栀子被瞬间逼近的气息搅得心绪不宁,她内心小鹿乱撞,但身体僵硬得不敢动。

    池方彦墨一般漆黑的双眸一直盯着她,邓栀子抿了抿唇,将眼睛闭上。两秒后,她听见池方彦声音,“你头发上有鸭毛。”

    邓栀子睁开眼,看着他举起的鸭毛,脸一下变红,焦灼地梳理头发。接下来池方彦的话,让她更加凌乱。

    只听他咳了一声,头微偏,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刚才闭上眼,难道是以为我要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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