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亭笑了笑,拍拍孔老爷肩膀。

    孔老爷抬头道:“要不大老爷一起过去喝杯水酒吧,就当是送送我们家闺女。”

    朱亭想了想,回道:“好。”

    两人搂着肩膀走过去,孔老爷吩咐道:“准备三顶轿子,送大老爷和他的朋友过去,我们也好沾沾大老爷的贵气!”他转头说道:“让你这两位朋友也过去喝一杯吧。”

    朱亭点点头,招呼云裳和傅鑫跟上。

    长长的迎亲队伍走过柳树梢下,翠绿的草地散发泥土芬芳,旁边的水光粼粼闪动。朱亭几人的轿子紧跟迎亲队伍,他们已经出了城门,眺望远处,湖对岸就是鼎鼎有名的马家庄了。

    夜幕降临,马家大院内一片灯火辉煌。

    大厅内外摆了七、八十桌,张灯结彩、高朋满座,显得好不热闹。

    厅外的院落里是一些闲散宾客,大厅堂内则坐的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朱亭几人正围坐于居中的主桌上,他一个人一杯杯地端起水酒,仰头闷喝。云裳摁住他的手腕,说道:“别喝了,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也不能这样自己灌自己呀……”

    朱亭笑了笑:“你知道,这些酒对于修真者来说,根本喝不醉。”

    云裳回道:“喝不醉,你更痛苦!”

    朱亭不可置否地笑道:“你真了解我!”

    高堂之上,左右坐着马魇他老爹和孔老爷。孔老爷显得很高兴,几次想敬酒,马魇他老爹却置之不理,他站起来,面无表情地鼓鼓掌道:“好了好了,各位宾客豪饮至此,也该是请出今晚的新郎官和新娘子和大家见见面了。”

    唢呐吹得更响了,锣儿也敲得更欢了。

    各位宾客纷纷鼓掌站起,喝彩声连成一片。

    朱亭和云裳、傅鑫也站了起来,他们看到一对新人从内堂走出,新郎头戴冠帽,身着大红长袍,扶着新娘缓缓走出。任何人一见,都不免加赞一句:真乃一表人才也!只是新郎官面容稍微冷峻了点,给人不好亲近的感觉。倒是新娘子光艳动人、春风满面。她穿着一套款款有致的大红嫁衣,在凤冠珠帘的垂掩下,依然可以看到甜美满足的笑容。

    朱亭看得一阵心痛。

    新郎官传音道:“怎么有修真者也来到这里?”

    他老爹若无其事说道:“不妨事,几个杂碎而已,你尽管成你的亲,一切按照原来的谋划进行。”

    马魇回头瞥了朱亭一眼,他的眼神尽然和他老爹一样,对这三人嗤之以鼻,根本不放在眼里。他转过身来,和孔兰一起面对众位嘉宾,就听他老爹高喊:“一拜天地……”

    两人缓缓向厅堂外鞠了个躬。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向站在身后的二老深深鞠了个躬。

    孔兰的老爹看着自己出嫁的女儿,双手搀扶、喜笑颜开,马魇他老爹面无表情,继续高喊道:“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随着马魇他爹最后一句话,众人响起热烈的掌声欢送马魇和孔兰回房。马魇他老爹也只是摆手招呼了一句:“大家尽管吃好、喝好,玩得开心,过得尽兴。”也跟着两人走了进去。

    马家人虽然礼数周到,但种种细微的表现,引起了朱亭的注意,他觉得有点奇怪,但没有多想。

    大厅内外响起了一片欢腾的声音。大家觥筹交错,相互祝词,坐下来大块地夹鱼、大口地吃肉、大碗地喝酒,个个眉开眼笑、吃得满嘴油腻,好像成亲的是他们一样。

    朱亭哪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

    他和云裳、傅鑫走出马家院门,在墙边一处角落蹲了下来,云裳和傅鑫站在一旁看着他。

    “要是不好受,就回去吧。”云裳对他说道。

    朱亭摇摇头,双手抱膝:“让我再待一会……”

    云裳转头看向傅鑫,傅鑫忍不住出声道:“你这样是没用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有什么了不起!”

    朱亭都不想回答他的话,干脆说道:“你不懂的。”

    傅鑫鼻子哼了哼,表示不屑:“我不懂?你懂!那你搞成现在这样?!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让人家霸占了!”

    朱亭怒而站起:“你说什么!”

    云裳急忙拉住他,转头对傅鑫说道:“师兄,你神经了啊?人家朱亭是尊重孔兰的选择,如果硬抢,那和强盗有什么分别?那还叫爱吗?”

    傅鑫看在云裳的面子上,默不作声。

    云裳挽着朱亭坐下,说道:“你做的对!如果强行占有一个人,那叫奸淫,还谈什么爱她?无耻之极!这样做,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更会怨恨你一辈子!不管怎么说,师姐赞同你!”

    朱亭看着云裳,问道:“你真的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嗯。”云裳坚定地点头应道。

    “呵呵……谢谢你。”朱亭投来感激的目光,现在云裳的话就是撑起他莫大的支持和鼓励,突然他觉得有云裳在身边就是好,起码有个人懂你,支持你,在你最需要关怀的时候,不离不弃。

    他不由得握紧云裳的手,示以感激。

    任何人在需要精神支持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一个小动作。云裳同样也握紧朱亭的手,给予他殷实的肯定。

    朱亭说道:“再陪我一会,天一亮我们就离开这,离开这个地方……”

    云裳点点头。

    朱亭感觉到云裳很懂事,看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傅鑫有点不耐烦,但云裳依旧握着朱亭的手,陪在他身边。用朱亭当时自己的话说,自己就像一个病人,云裳一直握住他的手,给予他鼓励,这一晚,虽然凄怆,却是他最值得铭记的一个晚上。

    大半夜,几乎所有人都喝醉睡着的时候,庄内突然传来孔兰一声惨叫。

    朱亭迷迷糊糊之间,突然听到孔兰惨叫,猛然惊醒!他站起身来道:“孔兰出事了!”

    云裳和傅鑫看到朱亭一下子翻墙过去,两人急忙也追了上去。

    朱亭冲进内堂,直接来到孔兰和马魇的新房门前。一脚踹开房门,里面却是空无一人。云裳和傅鑫跟了过来,朱亭闯了进去,大肆搜寻起整个房间来。

    一阵翻箱倒柜地找过去,朱亭情急地吼道:“孔兰呢!孔兰呢!”当真是气势汹汹。

    云裳搭着他的肩膀道:“别着急……”

    话还没说完,就被朱亭回头吼道:“孔兰都不见了,你还叫我不着急,我怎能不着急……”

    傅鑫揪住他道:“我师妹是关心你,你对她凶什么凶!”

    朱亭登时醒悟过来,转头歉声道:“对不起!云裳,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太激动了,我……”

    “我知道,没事。”云裳也不怪他,提议道:“你不是有天眼灵符吗?拿出来搜寻一下,不就知道孔兰在哪里了吗?”

    朱亭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哎呀,你看我一着急,把这给忘了!”

    他拿出天眼灵符,闭目沉思,输入一道灵觉之后腾然开眼,在自己西南之外的艮巽位置,他清楚地从天眼灵符里看到,下面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魔窟!

    “在这里!”

    朱亭劈出大开碑手,炸向自己几尺外的艮巽位置。

    黑黝黝的巨大缺口透出冰凉的气息,三人围上去观看,只见漆黑幽深不见底,洞壁也是黑黝黝的泥土,像煤炭一样。整个坑洞直径大概十丈左右,沿边有一圈螺旋状的石阶通往地底深处。运目探去,洞底深处似乎有点光亮,还有点声音,只是听不太清楚。

    朱亭首先跳下去道:“我们下去看看!”

    云裳和傅鑫也跟了进去。

    三人沿着石阶往下走去,云裳摸着洞壁,着手湿润湿润的,像将干未干的墨汁。向外看去,栏杆外丝丝黑气升腾,越往底下越多越浓,黑气透将上来,连呼吸都感觉困难。整片环境阴森可怖,让人隐隐感觉不安。

    傅鑫道:“师妹,这似乎是魔气,我们要不要先回去搬救兵!”

    云裳沉吟了一下,她也感觉出这是魔气,对朱亭说道:“师弟,这似乎是个魔窟,我们贸然下去……”朱亭一听这是魔窟,心里一凛,更加担心孔兰的安危,足下一点,飞身下去。

    云裳喊他不住,急忙对傅鑫道:“我们先跟下去,随机应变……”

    三人先后飞到了魔窟深处,眼见底下布了一层黑雾。雾气翻腾,完全将这一层面锁住。朱亭不由得停下来,站在旁边的石阶上。

    云裳和傅鑫看着眼前这一层黑雾,也觉得有所诡异。

    “啊……”底下又传来一阵孔兰撕心裂肺的惨叫。

    朱亭顾不了那么多,双手注满真气往黑雾一扒,光亮从扒开的缺口中透射出来,下面有桌有椅,像是一处灯火通明的地窖。朱亭没时间细看,直接穿过黑雾缺口,飞了下去。

    他听到孔兰的声音就在黑雾之后,下去后果然不出所料。

    站在灯火通明的地窖中,顶上黑雾翻腾,缺口又自动封锁起来。

    周边桌椅俱全、布置简单,马魇他老爹则负手站在众人眼前,再远一点,朱亭看到孔兰几乎**躺在床上,只有些许丝被遮体,圆润的双肩、修长的美腿皆然裸露在外,她鬓发微湿、神情萎靡,口中不断喘着粗气,像害了一场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