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稹这一个月以来,在向麒麟与众兄弟的帮衬下将天门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正在天机阁盘算着下一步如何扩充,不料孟寒光魂不守舍地跑了进来。

    “门主,坏了,出大事了!”

    孟寒光平常做事也算是够稳重了,怎么今天成了这个样子。向麒麟仍没有放下手中的笔,一边在图上圈着,一边问道:

    “怎么了?这般慌慌张张的!”

    云稹也深觉纳闷。

    只见孟寒光喘着粗气,跺脚说道:“反了,王仙芝率领地宫的人马已经反了。”

    “哐啷!”

    笔,已落地。

    人,还呆在原地,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良久,云稹叹气说道:“我知道他迟早会反,可没想过他会是这么快!”就将上次在老先生那里听到的给众人讲了一遍。

    这一切早已预谋?

    向麒麟和孟寒光那时候还在地宫之中,却从未听人说过此事,不禁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唐突,十之**都接受不了。

    孟寒光心里的气算是顺理过来了,摇着头说道:“地宫一阁、两门、三寨、四教、五堡,至今只有四教还没有露面,想来这次该是他们出手了。四教在地宫及其隐秘,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教主到底是谁,都分布在哪里,有多少教众,只知道他们负责的是招募人马。”

    “现在该怎么办?王仙芝率领的人已攻下了濮州和曹州,势如破竹。每过一处便是招募兵士,反观咱们现在才有几百人,如何与他斗!”孟寒光句句说在云稹的心里,这是事实。

    向麒麟却不以为意地笑道:“你先莫要惊慌,依我看王仙芝这次的叛乱,并非那么可怕。”

    “向大……哦,还请向堂主解惑!”云稹被向麒麟蹬了一眼立时明白自己着急又说错了话,怔了怔,重新说道。

    “首先,王仙芝这次师出不义,虽然暂时的情形可观,但是依照他那个杀伐决断全由心性的作风,迟早会自食其果。还有,地宫上下并非一心,想那四教在各地经营多年,岂会那么容易将王仙芝放在眼里,俯首称臣?我天门现在首要任务是召集各方豪杰,扩充兵马粮草,以待天时!”

    这波未平,又听见一声急报。

    “报!山下来了四五百人,指名要见门主。”

    云稹皱了皱眉,默叹今天的事情真是不少,他似乎都懒得看报信的人一眼,坐在椅子上冷冷地问道:“来人是谁?可有通名号?”

    报信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云稹的无奈,直言道:“没有,看似并无恶意

    ,只是要见门主,其它没有多言。”

    奇怪!

    云稹只好随向麒麟下了山,刚到山底,只听来人面朝大江,啸道:“云稹,你好生不讲义气,自个成立了天门,就将以前的兄弟置之不理了吗?”

    “屠大哥,原来是你!”云稹且惊且喜,难道自己给屠洌天传的书信,他已经收到了?怎么来的这么快?

    向麒麟嘿然咳嗽了几声,却掩饰不了喜上眉梢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道:“四弟,你又在故弄玄虚,既然来了,还不快参见门主。”

    屠洌天知道向麒麟心里是怎样想的,这半年的时光五堡分裂,自己又下落不明,委实让这些作兄长的难为了,饶是英雄相见心里也倍觉苦楚不已。当下故作镇定道:

    “哼,大哥,你们害的我好苦!自接到你们的宣召,小弟便带了招揽的这几百号江湖人物,一路加程而来,还望你们不要怪罪屠某两手空空才好!”

    云稹见屠洌天这么远前来,竟然心里还想着天门的事情,这几百人现在无疑对成立不久的天门说,是雪中送炭。

    在这最无助的时候,没想到帮忙的是以前的这些“仇家”,他心里觉得亏欠屠洌天的更多,直接上前握住屠洌天的双手,眼神迷离闪烁着。

    屠洌天知道云稹重情重义,可终究不愿意让云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流泪,毕竟他现在也是一派之主,苦笑道:“云大门主,好久不见!越来越威风了。我刚在来的路上听得王仙芝反叛的消息,是真的吗?”

    云稹大,自觉有点失态,默默点了点头,承认王仙芝起义的事实。

    “门主,四弟快将这些兄弟安排上山,还得给大家接风洗尘了,这待在山下始终不是待客之道!”向麒麟见两人肯定是有许多寒暄的话要说,倒不能苦了这些风尘仆仆来的朋友,就上前劝道。

    云稹苦笑,带着一干人浩荡地上了博望山,一路谈及屠洌天这几个月在成都的日子,知晓有李庭帮衬,倒也没让屠洌天吃太多的苦。

    黄昏,祁连山顶。

    一位老人正负手呆立在那里,宛如石像,任凭寒风肆虐,没有任何动作。

    “老先生,阁主......已开始动手了!”

    这位呆立的老人正是地宫一切的操纵者老先生。

    “他还是没能忍住!再忍些时间,就不至于......哎,他就坏在那个急脾气上了,表面静可心里乱。”老先生似乎极不愿意王仙芝现在动手,可现在阻止也来不及,不由直叹着气。

    向他汇报的人是清风寨主莫玉聪。

    莫玉聪不敢说

    话,也没有离去的意思,因为老先生还没有指令,就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

    傍晚,山上的风愈来愈冽。

    老先生不自然地打了个寒颤,说道:“起风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莫玉聪不解其意,闷着头皮跟着老先生下了山,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一路无言。

    第二天一早,老先生已不在祁连山地宫,取而代之的是“血衣门”门主翁封卿,还有他座下的黑白无常。

    他很清楚这“血衣门”的处事手段,那是极其残忍,或者可以说是惊悚,看着这帮人阴森的面目,莫玉聪心里莫名地感到凄冷。

    现在才明白老先生昨天傍晚临下山前的那句“起风了,该回去的时候了!”着实另有深意。

    莫玉聪苦笑。

    就和他什么时候来的一样,谁也不知道那老头什么时候走的,他到底去了哪里,仿佛地宫就从没有这个人一样,谁也不愿意谈起有关于他的事迹。

    地宫之内从来没有人问过老先生究竟是何许人,因为这无疑是个很蠢的问题。

    答案根本不存在!

    山丹县,风雪初晴,一片阴霾。

    泥泞的道路上缓缓走来了一位老者,背着药箱姗姗而来,正是楚昕辞出诊归来。

    展华远地里见师父一副风尘的样子,急忙扔下手中的粗活上前迎接,笑道:“师父,你......怎么这次去了这么长时间?”

    楚昕辞暗骂自己这徒弟愚笨,没好气地将药箱塞给徒弟,白了一眼,道:“你以为诊病都是闹着玩的,那可是长安的宰相府,进去容易出来就难咯!医馆这些天还好吧,要是出了什么篓子,小心老夫敲断你的狗腿子。”

    展华知道自己师父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脾气,当下顺着他的性子,说道:“瞧您说的!保证错不了。”

    楚昕辞回到他的义诊馆里,刚一进门边闻见了刺鼻的味道,急问:“展华你这兔崽子,这是什么味道?”

    这是展华在《伤寒杂病论》里照着药理,正在给病人熬药,听得师父叫喊,就禀明了事情原委。

    楚昕辞苦笑不已,继而怒道:“兔崽子,给你说了多少遍!所有的配药都是依照方子里的加,你这明显是错将黄连加了进去。不然拿来这味道!”

    展华一个劲的摇头否认。

    等楚昕辞在药柜中翻找时,茯苓的阁子里放的是当归,当归的阁子里放的是党参,话说茯苓去哪了?一时想将这个笨徒弟痛打一顿,可看着那张无辜的蠢脸,叹了叹气又进屋开始重新归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