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稹笑了笑,大声说道:

    “王仙芝,你听着!我天门个个丁当男儿,若想在这条江上取的东西,从不会假人恩惠,你我仇恨未清,尚不足以论贺礼。”说罢,遥遥聚一掌,穿过王仙芝的护体真气,将王仙芝震了出去。

    云稹也未曾料到这贼子受了一掌竟还能聚气,更在江上施展轻功......心里不禁怯了几分。

    众人见云稹真如先前别人口中所传,神乎其技,当下心悦诚服地参倒一片。

    云稹随众人上了博望山,但见迎着眼前先是“天门”金匾,字写得雄浑有力,远远看去分外庄严。再走进去就是天门的正中心“天机阁”,里面的摆设被重新布置了一番,典雅之中倒也不失气派,“天机阁”左面是“军政司”,右面是“校场”。

    这一切皆是向麒麟为云稹准备的,王猛和乐平皆是草莽,哪里懂得这些风光场面。

    天门,沉溺了百年后的天门,终于在这里又安顿了下来。

    云稹进了天机阁,坐上了门主的宝座,笑道:“天门能有今日,全靠各位兄弟劳苦功高,此次要我欲论功行赏,分派要务。”

    “王猛原是博望山寨主,今改为博望堂主,暂时管辖百人,因此地你比较熟悉,就主要负责安全及其后勤政务,王堂主,你可愿接受。”

    王猛心想都是为了天门,人家虽然入驻在这里,但是仍然拨给我这么多人,可见对我也是放心,当下笑道:“属下谢过门主信任,不过王某是个莽夫,你让我统辖这些工作,要是吃不好,可别怪罪于某家。”

    此言一出,天机阁哄然大笑。

    云稹也知道王猛是个没遮拦的直肠汉子,毫不介意,反而觉得更加放心,接着道:

    “乐平,你本是梁山寨主,今让你弃寨随我前来,更显得你豪气干云。本门主便封你为梁山堂主,主要负责招募、操练兵士,以扩充天门实力。不知你可愿意?”

    乐平欣然一笑,道:“乐平谢过门主赏识,某定不负所托!”

    云稹点了点头,接着说:“我生平最敬重的就是江湖豪杰,在我闯荡的这些时间里才发现真正的豪杰,算不上多,但是向麒麟和孟寒光这二人,他们绝对是真豪杰。这天门之主虽说被你们推举在了我面前,可是能有今天的成就多半属于这二人,今封向麒麟为麒麟堂主兼任副门主,帮忙打点门中政务;封孟寒光为寒光堂主,主要负责外交及情报。”

    “门主,且慢!属下有话要说。”

    向麒麟缓缓地走向大厅中央,拜倒,款款地说道:“承蒙门主错爱,属下自知才疏智短,没有资格胜任如此高的职位。

    如若门主不能收回敕封,属下愿意从此归隐,不问世事。”

    天门刚成立,正是收服人心,压制不良的时候,如果现在多出一个副门主,他们也不知到底该听谁的,最终少不得出现麻烦与笑柄。

    向麒麟早想到了这些,极力恳求云稹收回成命。

    云稹一时还没能明白这个“老江湖”又在玩什么套路,就开口道:“向大哥!你......好吧,如你所愿,仅仅去掉你副门主的称谓头衔,其他不变。如果你真走了,我这个门主估计做上几天还真会厌倦的。”

    宴会上硒鼓瑟瑟,荤的素的,花的绿的,热闹非凡。

    “稹哥哥,你可别得意忘形,别将屠大哥的事情忘却了。”刘娥端着一碗酒,挨在云稹耳边嘀咕了一声。

    云稹这才幡然记起,暗骂自己不仗义,刚要说什么,却听向麒麟说道:

    “门主夫人!有话咱们也别太小家子气,这么多人看着了。说出来,大家都听听!”

    刘娥通红遮脸,向屋内跑去,谩骂道:“你们兄弟几个就只会欺负人!”

    留下向麒麟就如丈二的和尚一般,傻立在当场,晃了晃神道:“门主,属下还要给你引荐两位商贾。这两位是江南做的较大的两位盐商,一度被王仙芝打压,如今听闻你重整天门,欣然来为你祝贺!”

    云稹受宠若惊般得起身,彼此寒暄了些许时间,越谈越高兴。

    初春晌午,不归阁。

    王仙芝刚从江上归来,坐在阁楼上仍冥想着被云稹力措的那怪异一掌,忽然听到......

    人未至,话先出。

    “大事不好了,阁主!”

    屋外奔进来一神情慌张的小厮,大惊失色地说道。

    “咳咳!”

    不归阁向来门规挺严格的,今日见他这般模样,王仙芝的仆人卜渊心知是出了大事情,就咳了咳,想缓和一下这紧张的气氛。

    王仙芝仍然冷静如斯,捋了捋胡须,沉默不语。

    “阁主!今年大旱,咱们这边本就颗粒无收,岂料官府仍不依不饶地前来征税。现在已有很多人因此事受责,有不少人已集结在咱们门口,请您出个主意。”4

    阁楼之上,王仙芝仍然无言。

    卜渊很知趣地摆了摆手让这个小厮先退下,自己也缓缓退了几步。

    因为他知道王仙芝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无论任何人都不能打扰,自己现在留在这里,显然是有些多于。

    “卜渊,你说那个时候是不是已经到了?”

    横空传来王仙芝的冷声,卜渊默然一愣,他很清楚王仙芝说的是什

    么,但是自己不能回答,原因很简单这是大事!

    “小的不知!但是阁主肯定已有了主意,何不向‘老先生’请示?”

    卜渊所说的很有道理,王仙芝未尝不是不明白,可濮州与祁连山相去甚远,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倒会让这些支持他的人寒心,还不如......

    当机立断!

    卜渊看王仙芝心里的这锤子似乎要敲下去了,奉承道:“阁主,官府横征暴敛,强取豪夺,也是该有些人惩治下他们了。”

    乾符二年,濮州城注定要迎来的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月有血色。

    红色的月亮向来是至阴至寒的征兆,预示人间正衰邪旺,怨胜戾强;风云变,山河鸣;四海覆,恶火烧;因而古人称之为血月。

    血月见、妖魔现!

    这妖魔会是不归阁阁主王仙芝?

    王仙芝星夜将百姓们聚在不归阁,商讨协议。

    三更,正常都是睡觉的好时候,王仙芝却让夏侯重明领着数十个精壮的汉子去了官府。

    命令很简单,夏侯重明也很愿意接受。

    死!

    濮州城的官府一夜之间,全成了无头死尸,头却在第二天被悬在城楼上。

    王仙芝也顾不得去想什么,登上濮阳城楼,发出檄文:

    “天高帝远,无所答听。今关中大旱,官府不知赈济,反无休止掠夺不息,其人如刍如狗,其心可诛!今有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愿起先锋,平赏罚、惩贪吏,共襄大事,永受太平!”

    百姓由于缴纳税务的事情,苦不堪言,可没想到王仙芝一怒之下竟将城中所有的官吏,屠杀殆尽。

    当下,纷纷处于两难之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跟随王仙芝那就等于是走上了反叛的不归路;如果不跟他,那朝廷派遣的官员一个比一个可恨,说不定到时候更是鸡犬不宁。权衡之下决定,与不归阁的人一起踏上这条不归路。

    宁玉碎,不瓦全!

    不归!

    也许冥冥之中天意使然,注定这就是一场悲壮的“旅行”。

    云稹在天门中,辗转反侧不能寐,便穿上了衣服,径直出了门,路途中正遇见向麒麟和孟寒光在月色下,议论不停,便走过去问道:“你们兄弟在谈论什么?”

    孟寒光沉着脸色,遥遥指向东山,道:“门主!你瞧,百年难遇的血月。”

    月光如血,斜斜倚在东山,发出妖异的光芒。

    难道天下真要大乱了吗?

    云稹抬头望着血色,叹了叹气,默然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