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之后梁越打来电话。【小说文学网】简单而单调的慰问,没说几分钟,他们便挂断。

    许艾青觉得有点累,不是身体,而是心。她和梁越就像两道即将干涸的溪流,明明都能看清彼此的存在,然而却始终不愿汇合在一起。汇合的结果无非两种,一种是合并成为一道更丰盈的河流,一种是即使汇合也于事无补。他们彼此心中,好像对后者的几率抱得更大,因此也就更加恐惧汇合。

    而不汇合,有朝一日也必定走向终结不是吗?

    感情这个东西很奇怪。它不是必需品,但也不被划分到可有可无的一类。它来得莫名其妙,走的莫名其妙。甚至连经过,也莫名其妙。然而人一旦脱离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会觉得自己是个残疾,无论你看上去多么身心健康。

    许艾青现在的处境是,明明经历着这样的莫名其妙,却仍然觉得自己身心残障。就像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上,黑夜中搭乘上一艘船,这船却有小漏洞。因为总是看不到灯塔,又一直为这个小洞提心吊胆,她兜着自己的命运惶惶终日。

    她很怕,某一日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死去。

    第二天一早她和陈北歌就前往高尔夫球场。富人之间的游戏总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球,需要偌大一片绿地去供养。一身粉色休闲装的许艾青站在陈北歌一米之内,看着陈北歌和那个姓林的中年男人侃侃而谈。她想,要是能住在这里,她倒很是情愿去当树梢上的鸟雀。省得在人情世故中纵深迂回,心惊胆战。

    这不,他们随着球走了大半个球场,白色的小球离洞坑半臂。这时轮到陈北歌发球。他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手握球杆,两腿绷紧,轻轻一挥,本来势在必得的球却不知怎的在离洞口一尺处停下。

    看着那球,林董若有所思。但陈北歌却一副无比惋惜的样子。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反应在许艾青看来多少有些做作。她接过陈北歌递过来的球杆,不动声色地观看林董。

    果然,轻而易举就赢得比赛。

    陈北歌一脸赞叹,“林董果然球艺高超,技压群雄。”

    “哪里,陈总承让了。”

    久经商场的老狐狸自然也是懂得陈北歌方才那一杆是故意输给他的。但心里不禁对这个年轻人颇有好感。

    只是似乎还未尽兴,他要求陈北歌再陪他打一局。这头一局就整整打了几个小时,再来一局不是得打到下午吗?

    许艾青摸摸自己空空的肚子,又想着这一上午林董对合作的事只字未提,心中不免有些不满。她一手拿着熬了几个夜才整理出来的资料,一手提着陈北歌的球杆,帽子歪了都空不出手去整理。

    “到底是来玩的还是来工作的?”她低声嘀咕了一句,声音已经压至最低。没想到前方的陈北歌却一字不落地听清了,回过头给她狠狠一记白眼。她立刻毛骨悚然地闭上嘴巴,打起十二分精神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这一局,陈北歌仿若披甲上场的勇将,一路披星戴月毫不手软。林董没占到半点便宜,尽管愁眉深锁,却仿佛乐在其中。富人们对高高在上的生活常常感到疲乏,于是总喜欢怀着一种找虐的心态来找乐子。

    此局节奏不同于上一场,如果说上一场是细细品咋的红酒,这一场就是痛快豪饮的二锅头。陈北歌轻松战赢,在林董赞叹不已的目光中收好球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