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梁养养。【小说文学网】***

    梁养养艳靥尽是愁色:

    “他是我爹。爹每次跟蔡疯圣会上,总要决一胜负,负者死,或允诺一事。当年,我的婚事便是如此许下的。”

    铁手闻,顿忆起武林中一段轶闻:

    “南天王”钟诗牛和“五泽盟”总盟主蔡般若,两人同门不同途、同师不同法、同宗不同道、同志不同心,所以斗了个数十年。

    这两宗人马中,钟诗牛有个师弟,便是“狂僧”梁癫,据说修为已在钟天王之上,且苦修密法,已得大成,向来态度也最激越,跟蔡般若的胞弟“疯圣”蔡狂,斗得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而蔡狂在“武”、“术”、“心”、“法”上的修持,传闻也绝不在其兄之下,同时亦在喇嘛教派中取得真佛无上密,习而有成,正好克制梁癫。

    ——难道他们要从门里斗到门外,武林斗到江湖,山下斗到山上?

    ——现在大敌当前,梁癫和蔡狂若是在七分半楼缠斗,对二盟一会只有雪上加霜。

    他正要劝蔡狂不如规避一下,只听不远处传来长号:

    “人不容人!”

    其声凄切,宛若猿啼,上彻九霄,下撼十府。

    这时,蔡狂的字已成:

    月光下,只见阶前裂镌了几个像在跃动着活刺刺生命力的字:

    “唵嘛呢叭咪吽”

    蔡狂的最后一镌,镌在中指上,血流如注,注入字渠里,一下子,红蓝紫绿黄,幻成缤纷之色。

    只听近处轰轰隆隆响个不绝,有人仰天长噫了一声,悲莫悲兮,月彻中天,其鸣甚哀:

    “天人不容!”

    这时,一间房子出现了。

    那是一栋青黄黑色相间的房子。

    房屋顶上有一头歇憩的牛。

    然后大家才看到拉拔房子上山的人。

    这人牙白脸黑、髭黑帽红,最特别的是:“他有一双奇特的眼。

    当大家现屋顶上的牯牛,那一对哲人般的眼,原来是金色的,而伫立在牛背上那一双班鸠,眼睛也是镀了一层金似的,这才觉到:梁癫的双眼也是金色的。

    梁癫背着他的房子,终于上了七分半楼,一直拖到离石阶约莫二丈余的鱼池边,才陡然止了步。

    他的房子静得像在那儿生了根。…

    他的牛静得像是在沉思。

    他的班鸠静得像在玄想。

    鱼浮出水面冒泡,声微可辨。

    他带了一点微微的喘息,用他那一对金色的眼一一扫视众人。

    给他眼色扫中的人,都彷佛觉得脸上有嗞嗞的声音,而且生起了一种给瞎了眼的人看了一眼或自己瞎了看人的感觉。

    蔡狂先说话:“你还是来了。”

    梁癫那对金得可怕的眼神望定了那散人,感觉到对方野兽一般的厉利:“你果然来了这里。”

    “你找我?”

    “你也一样在找我。”

    蔡狂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梁癫笑了。

    笑得有点癫癫的。

    他的牙参差不齐,犬齿尖露,但白得令人炫目。

    “你的习性我还有不知道的么?”他说着弯身进了屋里,东抓西攥,然后还抱了一大堆东西出来。

    那是石碑、木牌、篦片之类的事物,有的小如拳指,有的大如椅凳,更有的像桌台那么巨大厚重。

    它们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像本附在匾牌、驿碑、竹柬、木柱之类的事物,只不过给人刮了下来而已。

    它们相同的只有一点。

    那是都刻有六个字:

    唵嘛呢叭咪吽

    蔡狂只看了一眼,眼睛就了亮:

    仿佛那是两颗亮的东西,使得低重的丝也映着亮。

    “不见得刻上这六个字就是我的手迹。”蔡狂道,“密宗六字真,人人识得,人人念得,人人镌得。”

    梁癫指了指那六字真的左边。

    那是“口”字。

    “你的‘口’字总刻成圆的,而不是方的,所以这‘唵嘛

    呢叭咪吽,绝对是你的手迹,不会是他人的。”

    蔡狂一笑:“这世间轮回万物,同体同心,本来都是圆的,那来方的!就算是方,便也是圆!始和终都同在一点,又那分先后!你认得这个,也算是我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