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怒福叹道,“是,我本也是这样想。(小说文学网)可是,我们两相悦,也没啥拖累不拖累的了。你还是杀了我吧,要她跟你,我就算答允,也无济于事。”

    蔡狂越听越火大:“你算啥乌龟王八蛋猪粪大肠,大不惭!她会死心塌地跟你这半身都爬进了棺材的老头子,我就不信——”

    忽听梁养养平心静气地说:“不到你不信,我就是这样。”

    蔡狂龇牙笑道:“我不信。”

    梁养养道:“你不信也没办法。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没有一点勉强的成分。”

    蔡狂狂甩着乱,现出他额上一颗肉色的瘤,以及除此肿瘤之外,好一副飞扬跋扈的俊貌。

    “我决不信!”

    “信不信由你。你杀了他,我也决不会跟你,只会替他报仇——除非你把我也杀了。”

    蔡狂突然狠:“如果你不肯跟我走,我便一刀杀了他。”

    梁养养仍平静的说,“威协也是没有用的。就算我跟了你,我的心也是他的。”

    蔡狂转向杜怒福耳背露出森森白齿,咬牙切齿的道,“你去劝服她,要不然,我就杀了她。”

    杜怒福也持平的道:“你杀了她吧,我是劝不服她的。你只要伤她一根毫毛,我便倾所有之力,也要替她报仇——你还是先杀了我吧。”

    蔡狂向月狂嗥:“我不信!”

    然后虚砍数刀,刀白月青:“我不信!!”

    他捶胸狂喊:“我不相信有这样的事!!!”

    不服

    他当然不信。

    ——杜怒福这年逾半百的老头儿有什么好,但养养竟对他如此死心塌地,而两人之间却又如此恩爱逾恒、生死无惧。

    所以他很不服气。

    他的刀势又向前一搠,厉声道:“你不放弃她,我就立刻杀了你。”

    杜怒福摇道:“你真可怜。”

    蔡狂怒道:“什么?我可怜!?”

    杜怒福颇为惋惜的道:“好一张俊貌,好一副身手,却因从未恋爱过,不知道什么叫**。”

    蔡狂突然收刀。

    拖刀急纵。

    刀甚长。

    刀锋在石阶上划炸出青火。

    他才放了杜怒福,但长刀已抵在梁养养的下颔。

    铁手也没料到蔡狂会这样收刀却马上又用刀制住了另一人,连他也不及出手拦截,更不要说“青花四怒”了。

    他这时才看清楚了梁养养。

    ——一个很福相但丝毫不影响她的艳丽,反而增加了一种美丽女子少见之和善。

    她像个大姐姐。

    她的脸很丰。

    唇色艳。

    眼儿水汪汪。

    鼻下唇上,有一道小疤痕,因为这张脸是那末无瑕,所以份外分明。

    刀白得令人寒。

    寒得抖。

    手是抖的。

    所以刀也轻颤。

    ——轻颤的刀锋随时会没入她的咽喉。

    然而梁养养却很定,脸上有一种仿似遥观水边鹭鹚的神。

    蔡狂尖声道:“跟我走,否则我一刀杀了你。”

    梁养养为他婉惜似道:“你这样做,不觉得很累吗?”

    铁手已经准备出手了。

    他在找机会。

    (也许,梁养养身旁的婢女若尖叫一声,我或能争取一刹瞬之机,制住蔡狂。)

    他在想办法。

    (刚才,杨树上和屋檐上都落藏了一人,他们到底是敌是友,究竟来救人还是害人?)

    就在他等待时机的这一刻里,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蔡狂长嘘了一口气。

    然后出刀。

    一刀斫在石阶上。

    石阶十五级,在星火四溅中,给斫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缝。

    然后他说:“没事了,我试过了:你们确是真心相爱,我多

    虑了。对不起。”

    这回不但铁手怔住了,连杜怒福也甚愕然。

    唯一不惊不疑的大概只有梁养养。

    她笑漾起深潭般的梨涡,很高兴的伸出一双手,去握着蔡狂布满青筋的手背,欢欢喜喜的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强人所难、持爱相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