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无处可安置。(小说文学网)***

    低头埋喝酒的青年正是追命。

    追命正端详那朴实少年的睡相:天气那么寒冷,怎么这人不喝酒也能睡去?日间工作太累人了吧?他也学过点相术,觉得这样子的少年窝在这儿,窝在这里渡过岁岁年年,实在是件很不公道的事。

    其实相貌俊美的世间男女,在所多有,只不过不一定也同样有俊美的运气,是以在俗世红尘中湮没消亡,也是常事。

    追命正在揣想的时候,三派杀手、太平门高手、唐门好手,全都在定计:

    ——我要在刹那间把剑刺入他的心房/我要一剑斩下他的头颅/我要先别人夺取这家伙的狗命……

    ——我要在他背上/胸上/头上/身上钉上七十八种暗器

    ——我要封杀了他一切的出手和退路……

    忽听“砵”地一声,像有谁在瓮底里点燃一支爆竹,随即闻到堪称惊天动地的臭味,像浸在沟渠里七十二天的咸鱼突然喷出了一口气,这才恍悟原来是亲爱的舒无戏正放了一个又臭又响的屁。

    一时间,那臭气像给冰冻着似的,凝住不散,可苦了那一干高手好手和杀手,掩鼻不迭,心里也叫苦不已;偏在这时候又不能离去透一口气,更不能贸然作。

    这时,那大腹便便的老长柜,正哆嗦着走到舒无戏跟前,哆颤着问:“客客客……官官……要叫点点点点什什……么……下下下下酒的……?”

    舒无戏觉得很好笑:“老掌柜,你怕什么?嗯?”

    掌柜震颤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六桌客人,手背露出青筋。

    手按在刀柄上。

    力握成拳。

    舒无戏扬起粗眉,笑问:“你怕我?”

    掌柜的声音颤得像断线的念珠:“怕怕怕怕……我不不不怕怕你……我怕怕怕怕……”

    “怕?”舒无戏还是不明白,“怕什么?唔?”

    ——人们对他们自己所不知道的恐惧,多半会这样问,却不知别人所怕的说不定也是有一天也是自己所惧的。

    “怕怕怕……”掌柜“怕”得连“怕”字几乎也念成“爸”字:“我怕有人杀你——”

    “杀我?”舒无戏哑然失笑,指着自己的大鼻子,道:“谁?”

    掌柜道:“我。”

    这句话显然是一个暗号。

    这句话一出,“扭”、“跌”、“浸”三派杀手都出了手。

    扭派四人,在奇异的扭动中出了剑。

    他们的剑光也是绞扭的。

    跌派的四人,在出剑时先行翻跌。

    在跌势中出剑的招路是不可预测的。

    浸派的三人,出剑之时,全身突然湿了。

    湿透了。

    然后他们的剑光像雪。

    似雨。

    ——在雪中雨中水流之中,是无人不湿的:为血水所浸而湿!

    “太平门”的高手后而先至。

    他们的轻功比出手还快。

    至少比剑光更快。

    蜀中唐门的人不而至。

    他们的暗器先至。

    但谁都不及他快。

    ——谁快?

    那掌柜。

    ——惊怕抖哆中的老掌柜!

    “我”字一出,他一掣肘、一扬袖、一翻掌,便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刃,一刀斫了下去,快得不但出乎意料之外,还超乎想像。

    这一刀迅疾无论,而且还掠起一股腥味,见血封喉,正是“下三滥”何家的“杀鱼刀”!

    这一刀虽快,但有一人行动更疾。

    ——那当然是追命。

    追命整个人弹了起来,半空一弓,又重重的把背部“砰”地摔在舒无戏的桌面——奇怪的是:他轻功那么轻,身法却似很重很重,但身法越是笨重,动作却越是灵活——然后两脚急蹴而出:

    一只脚顶住了掣刀的手,一只脚沿如刀,正贴在老掌柜的脖子上——是贴,并不是切,因为并没有真的踢过去,只是像一口利刃般黏在老掌柜的下巴——同时,追命还向正在喝酒还是吓胡涂了的舒无戏唤了一声:“嗨,舒庄主。”

    舒无戏大为讶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