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好的想,悲伤也可以是快乐的;往坏处想,快乐也成伤悲。***

    怎样?

    那天晚上向冷。雪已停了,万籁无声下的是肃杀;马不再赶路,岁月和飘泊已转入驿站的墙壁和地板里。杯子是冷的,因酒而温热;刀是冷的,因贴着身体而锐热。暮晚的天色由蓝转黑,特别快,非常静,且带着不着痕迹的杀意。

    少年的他仍在客栈的一角喝他的酒,微带酒意的眼光很美。

    ——壶中天地大,袖里日月长。

    如果他醉眼里蕴含了什么意思,大概就只有这个意思了。

    “霍”的一声,门帘猛然掀了开来。

    一人紫膛脸,顾盼有威,赤颊方颧,衣袂激荡着金风猎猎。

    他并没有去掀开帘子。

    厚旧的帘子像是自动激扬起来的。

    他大步而入。

    后面跟了两个人,眉目清奇,背负长剑,神充满了崇敬,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弟子子弟。

    帘布未落之际,可以瞥见外头雪势已止,但风声渐剧,无尽的暴风和风暴,看来还会继续以无的力量无尽的击打着无的人间。

    掌柜的呵着腰、屈着身、腴着像身怀六甲的肚子,去招呼这一看就知道的大客户。

    ——尽管是在这样小小的途驿里,这汉子的气派依然豪壮;尽管他身边只有两个人,但他的气势仿佛帐下正有千人待令出

    战。

    在这个“暂时驿栈”里,有七桌子的客人,七台人客都知道,来的是谁。

    这人正是当年御前带刀总侍卫舒无戏。

    他不但曾在殿前舍命保驾立有大功,更曾自请命赴沙场拼命杀敌立有战功,只不过,后来为奸臣进谗,参了一本,落得个家散人亡,令他解散一手建立的“饱食山庄”,落泊江湖。

    ——但他豪依旧在,豪迈不改。

    有人对他说过些什么:“看他起朱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他不以为忤,还哈哈笑道:“我的红楼朱阁,就起在我心中,我一日不死,那塌得了?就算死了,塌没了又有啥相干!起过风云见过繁华,不就是了!我心里还天天高朋满座,终宵不去呢!”

    近日,皇帝转了死性,采信了诸葛太傅的忠,重新下诏起用舒无戏。

    舒无戏即跨刀上京,这一来,万民称幸,闻者无不雀跃,凡他过处,都有旧相识、老战友、还有当年门人子弟为他唱道同行。

    他一一回拒。“等我再有一番作为时,再来请大家干一番事。”于是身旁只带两名子弟。

    这晚他错过了宿头,在雪静风啸的夜晚,来到暂时客栈,要喝一口热酒,来温一腔热血。

    但他的敌人,已在这小小驿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置下了九面埋伏,静候他的来临!

    七桌子和客人,有三桌的人,分别是“浸派”、“跌派”、“扭派”的杀手。

    共十一人。

    他们来只有一个目标:

    ——受命杀舒无戏。

    有两桌的人,是“太平门”梁家的好手。

    共八人。

    他们来只有一个目的:

    ——奉命杀舒无戏。

    有一桌的人,是“蜀中唐门”的高手。

    共三人。

    他们来只为了:

    ——杀舒无戏。

    此次行动由“下三滥”何家“德诗厅”旗下的高手:本由“一尸两命”何尚可主持——但且不管这人来不来,他们都会下手,一定下手。

    他们有共同的目标:

    目标只有一个——

    “杀舒”。

    杀死舒无戏。

    还有一桌,便是那个眼里满是醉意,喝酒喝得像掉进了恋爱里,过早有华的年轻人。

    ——看他的眼神,酒醉了之后,一定是想起了他的恋人。

    他独座。

    除了他,还有一人。

    这人没有桌子。

    他“赖”在地上,像一件什么农具似的,靠在干禾上便已呼呼睡去。

    ——这人似比喝酒的年轻人还要年轻几岁,看去相貌堂堂,但就是弄得灰头土脸,一对大手,实在太大了一些,连睡着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