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伊朗

    从河中地区以西往西南或西北走,有两个世界。(小说文学网)绕向南走,先渡过阿姆河,再经过木鹿(merv)、横越喀拉库姆沙漠(karakum,土耳其语黑沙之意),就会抵达科佩特山脉(kopet-dagrange),从这里开始,就是广阔的伊朗高原。若以帕米尔高原一脉相连而,即是从兴都库什山西麓开始,直接向前接到伊朗高原。

    高原的北边与厄尔布尔士山(alborzmountains)的高岭相接,从西开始到南,壮观折曲的札格罗斯山脉(zagrosmountains)以其宽达300至400公里、具相当深厚的山脉皱折绵延其间,这两个山脉,就是支撑起伊朗高原的大骨架。

    大型袋状盆地的内侧,是极干燥的卡维尔盐漠(greatsaltdessert,波斯语dasht-ekavir)及卢特盐漠(dasht-elut)。原本在波斯语中,「kavir」意思是冒出盐的土地,也就是盐漠的意思,从两个山脉流入的众微细河流,总在瞬间化无。

    人类无法长居于干透了的巨大洼地,只能住在两大山脉的山麓或是山谷间(即使这么说范围也相当广),并采畜牧与农耕混合的生活方式。特殊地下运河“坎儿井(kariz)”,孕育出伊朗悠远历史;创造了人工绿地、农地及聚落,就像字面的意思,它本是生命之水。

    由岩石、砂砾及干透了的土地所构成的伊朗高原,是块被忽略的土地,但却开出了可与东方中国媲美的文明之花:干地与绿洲的文明。

    札格罗斯山脉与厄尔布尔士山在伊朗西北部的阿塞拜疆(azerbaijan)的高原交会,绿意盎然的山及溪谷、草原及湖水,就从此地衍展。

    蒙古帝国时代在伊朗地区设立的蒙古政权——旭烈兀汗国(hulagukhan)(俗称伊儿汗国)在这里牧野扎主营而成形。作为游牧民的天地,这里是绝佳的地点。

    至于,“伊朗”(iran)这个词汇有两种大小范围的定义。一般使用的“伊朗”,是近代在欧俄等列强的外力侵压下,疆域不断地被缩小再缩小而成的“近代国家”伊朗,其幅员甚至无法完全涵盖自然环境中的伊朗高原。

    另外一个泛指更大空间的“伊朗”,范围远远地超越了伊朗高原。这是历史上的概念,其起源可追溯至遥远古代“伊朗之地”(iranzamin)的概念,所指的地区为“从阿姆河到埃及”之间的土地。

    这样广阔的面积,相当于古代波斯帝国的阿契美尼德王朝疆域。王朝将其统辖的“文明区域”称为“伊朗”,而将阿姆河对岸的“蛮族之地”称为“图兰(turān)”。这是以“文明观”为标准来区分己者与他者,其中内涵了某种价值观,与中国自古在“文明”底下的“华夷思想”类似,也和古代希腊的“helen(译注:希腊神话中的英雄,希腊人也以此称呼自身民族)”及“barbaroi(译注:不会说希腊话的人,意指蛮族)”的观念雷同。

    至少在目前所知的况下,阿契美尼德王朝是世界上第一个将军事、行政、征税、交通、运输制度及组织等各方面整合的庞大帝国。因此有历史学家认为,在这之后的“帝国”及“国家”或多或少都有受到它的影响,“伊朗”这个词汇即包含了先驱者的荣耀。

    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因为觊觎阿契美尼德王朝管辖丰饶且广阔的“亚洲”地区,曾企图全面征服这个庞大的帝国,只要他到达的地方,就成为其“版图”,但这“大领域”的梦想随着他的逝世理所当然成为泡影。

    与现在甚为通行的希腊化文化(hellenism)的印象相反,亚历山大大帝所建立的“帝国”以及之后传到东方的希腊文明,在包括伊朗等的地区几乎都没有留下任何残影。若将范围聚焦在这异乡东方,希腊化文化的影响虽并非完全没有,但接近于“虚幻”,甚至可说是欧美人的梦幻产物。若要讨论希腊化文化,反而应该研究它对西方和罗马等地区的影响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