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蕊初提着裙摆,匆匆忙忙的从门口进来。在看到太后的那一瞬,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精明,但转瞬又被抱歉充满,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到了:“哎呀,儿臣参见母后,让母后久等了!”

    此时见到秦蕊初,太后已经生不出任何的气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蕊初给自己行个可有可无的礼,然后慢悠悠的站起了身。

    太后甚至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干了,只能先喝了一口茶,谁料那茶水已经凉透了,不觉让太后面容更加苦涩。

    秦蕊初看的不觉得心里一阵爽意,但还是假装生气似的喊了一声,“怎的如此慢待,还不快去换杯热茶!”

    红襄赶紧上前,将太后的杯子取下。随后有宫女端上来早就准备好的热茶,红襄接着从容不迫的走了上前,谁料还没靠近太后呢,忽然被霞露给拦了下来。

    “不劳烦妹妹,我来就好。”霞露看着红襄,脸上满是嫌恶,红襄不甚在意的点头,将推盘交给霞露。

    可下一秒霞露竟然大叫一声,那端着滚热的茶水的推盘一下子脱手而出,直直的向着太后的方向撒去。

    “啊呀!霞露你怎么办事的!”太后的身上溅到了热水,当下惊叫起来。身边的宫女一拥而上,将太后团团围住,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红襄悄悄退到一边,向秦蕊初打了个手势。

    秦蕊初微微一笑,向人群里喊了一声,“母后烫着没有?”

    人群中的太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原本慌乱的脸一下子又镇定下来,霞露也将那些宫女都赶下台,不让他们再靠近太后一步。

    “哀家没事,没事!”太后的发钗有些歪斜,身上被水渍沾染的有些变色,精致的面容上显出了一丝纷乱。

    秦蕊初心底偷笑,却什么也没说。对着太后请罪道:“儿臣身子实在不爽,让母后久等,请母后怪罪。”

    太后听了哪里还敢挑秦蕊初的不是,当下又堆起了她一贯温柔的笑容,“蕊儿说的哪里话,昨日的事情是母后不察,想不到那茶水里竟然有如此物质,不知蕊儿身体受不了,竟然闹出如此荒唐之事,蕊儿,不会怪母后吧?”

    秦蕊初听了不觉好笑,还不知我身体受不了?换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吧?

    不过秦蕊初自然知道,这已经是太后能准备出来的最温和友善的话语了。也不多说什么,只给了太后一个台阶下。“母后说的是,儿臣既然为皇后,能服侍皇上是儿臣的荣幸。”

    太后瞧着秦蕊初一副态度认真的样子,倒还有几分样子,也不亏司马锦能如此对她,当下心中也放心了几分,说的话也有了几分诚意,“蕊儿不怪母后便是,母后年纪大了,不能对着后宫的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里,这以后的日子还得蕊儿陪在皇上身边左右,这是母后唯一的心愿……”

    说着竟然还有些伤感,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秦蕊初听着倒不以为然,谁知道这是不是太后又在耍什么把戏,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就是,似乎太后真的不想再管司马锦后宫的事情了,上一次戌妃的事情以后秦蕊初就发现太后似乎真的对后宫不再有那么多的限制。

    这倒是让秦蕊初放心了几分,脸上不由浮现了一抹笑意。“母后说的是,儿臣定然会尽心辅佐。”

    太后点点头,神色中忽然浮现了一抹老态,或许人到了岁数以后,对很多事情都变得力不从心了,又让霞露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都给秦蕊初过了目,这道歉就算完事了。

    太后不想在长乐宫里多待,也没有继续和秦蕊初假惺惺的联络感情,不多时便一瘸一拐的从长乐宫回去了。

    送走太后以后,秦蕊初站在长乐宫的门口,忽而长长的叹了口气。红襄不由出生问,“娘娘何故叹气?”

    秦蕊初看着远处渐渐浅薄的白雪,心中有什么仿佛释然离开了一般,“与太后的恩怨就此消散了。”

    不是很能理解这话里的意思,红襄只能歪着头,看着太后一行人的背影越来越远。

    太后去了长乐宫的事情自然传到了兴和宫里,司马锦听说太后专程去给秦蕊初道歉以后,不觉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他知道秦蕊初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就算太后给她道歉了,她也不会揪着这件事一直不放的。

    果然结果和自己所想一样,目的达到了,司马锦自然也就放了心。放下毛笔,司马锦舒展着身体,脸上带着一丝会心的微笑,正准备走动走动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来报,说是皇后送来了帖子。

    司马锦不禁诧异几分,就住在一个宫里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要给自己送帖子?

    不过司马锦还是将帖子收下了,打开一看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皇上亲启。

    当下不由笑的无奈,还从没有人敢给皇帝写信,写着皇上亲启的呢!

    信上说,寒冬已过春暖花开,皇后想举办一场春宴,驱驱寒冬里的凉气。这倒是极好的,宫里头琐事颇多,司马锦也觉得厌烦,正好举办个宴会,让宫里宫外都活跃几分。

    当下派人送去口谕,说自己准了。秦蕊初收到那口谕,虽然对司马锦的闷骚多有鄙夷,但心中还是高兴的。

    自己从前总是听闻这宫里头有多少多少宴会,可好像自己从来没赶上过,从前还有李贵妃宁贵妃等人办些花花草草的游园会,可到了自己这却总是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眼看着天气渐暖,秦蕊初也想举办一场花会,这才找司马锦请了圣旨,没想到司马锦竟然同意了。

    既然敲定了这件事情,秦蕊初便把花会定在了一月中旬,皆是春江回暖,还可以请宫里头的达官贵人们一同游江。

    这半个月来把秦蕊初忙的够呛,第一次主张自己的宴会,她定然是要细心准备的了。

    半个月后便到了游江会的日子,这一天秦蕊初亲自下帖,请了宫里头的众位大臣携带家眷到宫里一叙。

    秦蕊初见到了许多以前没见过的人,倒是颇为欢喜的,这一欢喜便有些喝醉了,不等太阳落山,秦蕊初便先告辞回宫去了。

    秦蕊初喝的晕乎乎,进了长乐宫终于是支撑不住,脚下发飘的,春风拂过脸庞,竟然就趴在院子里睡着了。

    石凳前停下一双脚步,在秦蕊初面前踌躇了许久,最终伸出一双手,将秦蕊初醉了的身体打横抱起。

    忽然感觉有熟悉的味道传来,秦蕊初像是找到了安静的港湾一般,轻轻的把头靠了进去。

    司马锦不觉身体一顿,看着秦蕊初那熟睡的容颜,蓦然觉得心口被什么填满。秦蕊初下意识的动作,总算让他明白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

    将秦蕊初放在床榻上,司马锦刚要转身去倒杯水,却被一只手给紧紧攥住了衣角。

    回身看去,却见床上醉倒的秦蕊初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被那**的目光盯着,司马锦忽然有些面红耳赤。

    此时的秦蕊初也说不清自己是醉着还是醒着,在看到司马锦转身的背影便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单纯的不想让他离开自己而已。

    这个动作僵持的许久,最后秦蕊初手上的力道渐小,那一片衣角从她的手掌滑落。

    “皇上……”秦蕊初顿了顿,那些话语就在嘴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司马锦忽而有些激动,他不确定的看着秦蕊初,那樱红的小嘴张开,他期望里面能说出让自己满意的话语来。

    可是秦蕊初说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司马锦忽而又觉得心烦意乱,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太对,竟然俯身在那小嘴上落了一吻。

    秦蕊初整个人都愣住了,但在对上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神时,忽然间心中的焦躁又都散去。手心里扣上一双手,司马锦感受到身下人的回应,不禁渐渐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好像在这之间,有什么感情被确定了一般。司马锦抽身离开,身下的小人像是突然困倦了一般,蜷着身子转到了另一侧,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口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司马锦忽然觉得他的人生在这寒冬之末里,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花。

    秦蕊初一睡睡了一下午,醒来时不觉头疼欲裂,看来这酒的后劲还真是挺大,秦蕊初苦笑着起身,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四处张望着,可却没看到半个人影。心中一阵空落落的,但是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吻,秦蕊初忽然又觉得面红耳赤,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原本以为宫宴以后秦蕊初能彻底的休息几日,没想到还是被人给请了出去。这一次请人的不是别人,而是上一次帮了秦蕊初大忙的大理寺卿,曹会心。

    曹会心此前一直在调查着关于那件灭门案,此次更是主动请缨,要亲自查出这件事的真相,但是有个条件就是,要秦蕊初协助自己。

    秦蕊初一听,还是有几分兴趣的,可是没想到司马锦竟然极力阻止。说秦蕊初身份尊贵,岂能沾染如此污秽之事?秦蕊初自然是不答应的,当下亲自去了兴和宫,一定找司马锦说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