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苏山窑洞前。

    横竖躺着好几个早已晕乎过去的大汉。

    “走吧,快些过来。”

    绿蛋唤着站在一旁些许呆愣的锦葵。

    而淮渊将手抬到唇前,凝神专注轻轻吹着,好像方才有哪处脏了他的手。

    “这也太快了吧...”

    锦葵边不可思议嘟囔着,边慢步走向前去。

    “锦葵,跟紧点哦,我可记得上次...”

    淮渊噙着笑,凑到锦葵耳边低声,又故意中断了话。

    “上次...咳咳,绿蛋,快点走!”

    锦葵一瞬间脸红心跳,吞了吞口水,忽而脑海中闪过上回水下那一吻,但她也只能故作失忆,暂且当作没发生过了,这样才能掩饰她内心的兵荒马乱。

    “那我走前面了,这怎么有点黑...”

    绿蛋瞧着他主人看了眼,像是看出了个所以然,拍了拍手便打头阵去了。

    “嗯,走吧,锦葵,还在回味?”

    “呸!”

    于是乎,锦葵在淮渊身后朝着空气挠了几爪,还咬牙切齿,很不甘心。

    窑洞内,有些幽闭。

    其直通弯弯长长的石阶梯,朝下看却仍是昏黑、神秘莫测,不知得绕多少层才能通向底端,且闻来潮湿腐臭不已,而这阶梯上的墙壁,一砖一瓦皆青苔遍布,一层二十来步,便镶嵌着两个火把,忽明忽暗,说看不清却也能看清个周围人模糊轮廓,说看得清却又不能确定来者会是何人。

    他们踏着石阶梯直下,锦葵在淮渊身后,捏着其衣角,却觉得甚是奇怪,为何洞前把守的大汉七八个,到了这却没有一个人呢?

    “淮渊?”

    锦葵压低声问着。

    “莫怕,到了底下便知了,我在这。”

    淮渊回头,一双宽大有力的手将锦葵的手紧紧牵住。

    动作自然而然,那种温暖,不知不觉便将锦葵的心间填满。

    此番石梯最底下又是何光景,他们尚且不知。

    那最底下却是别有洞天,宽阔无比,四角摆放着火盆架子,还好些个石柱高高撑着,还有汩汩细流入小池,池上漂浮着已枯死的水植,绕着数多蝇虫,看出来此处主人是想摆弄得有清新淡雅之味,却又无空打理。

    此地最中间还摆着一张大石桌,磨得光滑透亮,其石桌上侧又放着一翡翠玉石椅,左右两边各一个石门。

    如今倒是一群土匪装扮的人将那大石桌围成一个圈,兴奋不已、手舞足蹈呼喊着。

    “买这个!!大大大!快吃啊”

    “我买小!你倒是快吃啊!兄弟!”

    “快些吃啊,吃完就看到大小了,小兄弟!”

    “成败在此一举!等等,山主呢?”

    “...”

    这些杂乱的呼声皆是对着一个男子,可这男子身上、脸蛋上皆灰扑扑,虽依旧难掩清秀俊容,他腮帮子鼓得满满,脸涨得通红,想噎下去嘴中物却又哽在喉咙。

    “咳...我不能再吃了...”

    这男子看着石桌上还叠得高高、外相精美,两大盘的糕点,满脸绝望,可又抬头看了看那毒辣银光的利刃,害怕得抖了几下,只得又缓缓伸出手欲再去捻一个塞入嘴中。

    “你这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玩意到底是何来历?你倒是说与本山主听听。”

    左侧的石门骤然被推开,缓缓朝男子走去,是一飒爽女子,身着黑红衣衫,黑发高高束起,其面上覆着半张鬼魅面具,露出的双眸眼满是冷峻杀气,勾着唇却含着讥讽,似笑非笑,而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半月坠子。

    “不,我知道...不知道,咳咳...”

    那被问的男子又咳出声,支支吾吾回话。

    “你还嘴硬,你可要让那刀直接掉你头上呢?还是要继续吃这两大盘糕点,我给你塞进去?届时盘底是大是小,红苏山的兄弟们说了算!”

    这凶煞女子将男子的下巴一抬,语气高扬,袖袍一挥,神情凶狠。

    “苏山主威武!苏山主!”

    一旁的土匪喽啰立即起哄。

    “我...吃..”

    男子好不容易咽下一口糕点,压抑住想吐的心情,又抓起一块塞进嘴里。

    土匪们又开始哄闹了。

    那女子一份翻身,侧卧在那翡翠石椅上,举起那坠子看得出神,仿佛那些喧闹与她无关,复而她又轻轻摸着脸上的半块面具,神色没来由的哀伤。

    而此时另一边。

    锦葵眼看着走完最后一石阶了,最后他们站在一大门前。

    大门紧闭,其上花纹斑驳,木制鬼魅浮雕,那两旁挂着的火把透着红光,皆妖冶无比。

    “主人?”

    绿蛋抬头看向淮渊,语气询问。

    “可。”

    淮渊看着那大门皱了皱眉,眼神冷了冷,仿佛他能看穿里面一切动静。

    “轰——”

    大门被炸开。

    只剩那两个熄灭的火把“咕噜噜”滚到内里。

    门内人皆惊,土匪们反应迅速,立即举起大刀防备,还有那男子啃到一半的糕点“扑通”一声掉在地上,看着门口,吃惊的张大嘴,哀怨静默流下两行泪。

    只有那被叫做“苏山主”的女人悠悠起身,她看不太清来者何人,朝一旁的几个汉子使了使眼色,便甩了甩袖袍,邪笑一声。

    “哟,你这救兵来了?”

    “元临!”

    锦葵看着那痴痴的傻男子,满脸糕点屑心疼至极,想立即跑过去看看。

    “锦葵,等等,别急。”

    淮渊轻轻拦住她,冷眼直视那女人。

    “呸呸呸,锦葵...哇...你终于来了...”

    元临将那嘴里的糕点胡乱一吐,又用袖袍将脸上泪水擦干,想一个起身去锦葵那儿。

    可无奈,他身旁的一两个大汉立即在他脖子上架起大刀,凉飕飕的,使得元临冷汗涔涔,不敢动弹了。

    “苏以岚是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锦葵立即唤出青莲剑,站在淮渊一侧,怒言直指,也算是威风堂堂了。

    淮渊负手而立,比起他们,倒是要冷静得很。

    “我来看看,这是几个送死的!”

    苏以岚抬头缓缓拂过面具,便双眼狠毒,一把接过身旁大汉递过来的大刀,扛上肩膀,欲走向前查看一番。

    “苏以岚,我是不是有一件东西在你身上太久了。”

    淮渊拉着锦葵,示意不要冲动,随后薄唇微启,眯了眯眼,他的声音充满着冷冽。

    “你?!”

    苏以岚还未走到半步,听其声音后,微微一颤,再待看清来人,瞳孔一缩。

    “怎么?忘了?”

    淮渊语调淡漠。

    “哪敢忘,恩人...呵。”

    苏以岚忽而一改煞气,苦笑扯了扯嘴角,双眼含恨,扛着的大刀顺势掉落。

    “咚铛——”一声,不知击碎了谁的心,带来了什么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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