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下车时,依依便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脂粉味,跟劣质化妆品的味道还不大一样,却是同样呛鼻子的厉害。

    也就是庆幸脸上还戴着面纱,否则她生怕自己被这味道熏昏过去。

    “灿灿,你来了啊。”马车外响起金牡丹的声音。依依连忙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也真是庆幸今日这肚子没那么疼了,否则这特殊时期要她蹦蹦跳跳的,真是要命。

    金牡丹拉过依依的手,见她指尖冰凉,小声询问她,“可是太紧张了吗?放轻松。这儿又没人会吃了你。”

    “嗯”,依依哪里是怕这儿的人吃了她,她是害怕自己今日没办法妥善的完成任务。

    细想来,既不知道那虎符的形状,也不知道那虎符的样式,更是猜不出那虎符具体藏在司马光房中的什么地方。就这么让她去“空手套白狼”,也还真是信任她的办事能力。

    “诸位姐妹,这是我妹子金灿灿,你们早就听说过了吧?灿灿。唤人,这都是你的姐姐们。”金牡丹拉着依依走进醉红楼,面对那站成一排的众姐妹道。

    这楼内倒是没有那么浓重的脂粉味,反而不知从哪儿传出来花香,还挺别致的。

    “灿灿见过姐姐们。”依依学着金牡丹之前交给她的礼数,福了福身,行礼问好。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灿灿姑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身后传来司马光的声音,吓了依依一跳。

    金牡丹刚才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一声,司马光也在醉红楼内?若是如此,她起码心里会做一个面对他演戏的准备啊。

    见到司马光,金牡丹也是一愣。他刚才交付钱款后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还会在这儿?

    “司马公子?你刚才不是说已经回府去准备寿宴了吗?原来还没有走。”金牡丹试探着开口,心中害怕司马光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异样。故意留在这儿等依依来。

    司马光大笑。走到依依身后,伸手照着她的水蛇腰摸了一把,满意道:“既是付了银子,我哪儿能不看一眼灿灿姑娘就离开呢?别说,这身段,真不愧是你金牡丹的妹妹。”

    白依依被司马光摸的浑身发麻,心道这个恶心的家伙,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人,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等着我偷完虎符的,非要趁你昏迷不醒好好替姐妹们教训你一下,让你再不拿女人当人看。

    怕被司马光认出自己的声音,依依也不敢张口乱说话,只能眯眼浅笑,福了福身子。

    “司马公子,府内应当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你忙吧。灿灿刚到醉红楼来,有些规矩还需我们这群做姐姐的教教她,以免不会伺候人,你说呢?”金牡丹怕司马光在这清醒的状态下看出什么异样来,毕竟近日依依跟他没少接触,连忙上前一挡,捏着兰花指将司马光往门外推。

    “呦,小牡丹,让我瞧瞧,这是吃味儿了吗?跟自家妹妹也要争风吃醋,你往昔的风度哪儿去了?放心,你是我的旧爱,疼谁也少不了疼你。”说完这话,司马光伸手揽过金牡丹,在她脸上亲了一记,这才心满意足的带人离开。

    等到司马光走后,依依连忙凑到金牡丹身边,递给她一块手帕道:“姐,快擦擦吧,他怎么能那么恶心呢?”

    “恶心?妹子,这你就不懂了,来到这儿的男人都是寻欢作乐的。男人出钱,咱们卖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有什么恶心的?”身后有位身着粉色罗裙的女子走上前来,对着依依说道。

    “如烟,别乱讲,小心教坏了我妹子。”金牡丹嗔了她一句,心中不愿让依依太过了解青楼烟花之地里的规矩,怕把她那一颗心因为自己而变得污浊起来。

    那名唤如烟的粉裙女子笑着退了下去,没再多说什么。

    “灿灿,这从左至右的五位姐姐就是一会要陪你去司马府的,你这脑子估计也记不住她们的名字,一律称之为姐姐就好。”金牡丹这么介绍着,一回头却见依依瞪了自己一眼。

    本来就是脑子不好用,这丫头还不让说实话了么?估摸着是在外人面前损了面子,所以不好意思了?罢了,她不多说就是。

    金牡丹忽然觉得依依这身衣裳又哪儿不大对,直至看到她腰间系着的那根带子,才发觉出问题来。

    她伸手一把解开依依的系在腰间的丝带,然后道:“既然决定了要露,就得大大方方的露出来。你今日去跳舞是给参加寿宴的人助兴的,没人有闲工夫看你扭扭捏捏,扮演矜持。”

    依依抿唇不说话,谁让自己非得贪图钱财,守了五公子的宅子呢?要不然,她何苦在这儿受这个委屈。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套白纱做成的“比基尼”吗?就当做是披婚纱了。

    自小她就特别渴望自己有朝一日披上婚纱,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在结婚进行曲的节奏中,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与他交换戒指,做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但是没想到,她人生中第一次身披白纱,竟然是要冒充青楼女子勾引一个色鬼。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理想和现实的距离吧。

    “天塌下来,还有我帮你扛着呢,你怕什么?你给我听好了,今日你就大大方方的去,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别怕出事儿。慌则乱,稳则成。这一干姐姐陪着你,多少也能帮衬你一点什么。”金牡丹拍了拍依依的肩膀,告诉她别担心。

    依依很想让金牡丹放宽心思,等她回来。但是一想到电视剧里所有说这句话的人最后都没回来,她便又把这句话咽到了肚子里。

    “姐姐们,我们什么时候走啊?”看外面的时间应该下午三四点钟?这古人起得早,睡得也早,估计寿宴虽然是在晚上举行,但应该也快开始了。

    “你们这就走吧,时辰也差不多了,早去早做准备,心里也好踏实一些。”金牡丹扭头对那些姐妹说道。

    “为什么你要说‘你们’?姐,你不跟我一块去吗?”依依心里自然希望金牡丹在场,有个认识的人她肯定行事会更踏实一点。

    “傻丫头,新花魁的揭幕日子,哪儿能有前花魁在场?没事,去吧,等你回来。”金牡丹微微一笑,让依依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她一定会再回来的,就像是打不死的灰太狼,无论羊村的人怎么打败他,下一集他还会出现。

    自己也一样。

    所以,金牡丹,你等我回来,我在宅子里给你留间屋子,你就算有了归宿有了家。

    然后,你就再也不用回到这个鬼地方,陪人卖色卖笑为生了。

    想到这儿,依依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随着一行五人坐上了赶往司马府的马车,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不再害怕了。

    她不是一个人,她要替金牡丹赎身,这个念头多帅啊。

    “灿灿,以前没听说牡丹还有个妹妹啊,你这是特意从老家赶来的?”马车上她们都在跟依依闲聊。

    依依点了点头,怕说错话,只能少开口。

    “不想你是个这么腼腆的人呢。不过这牡丹也真是的,生怕她人老了没人接应这花魁的位置似的,还特意把老家的妹妹接来了。”那眉眼之间好似还很是嫉妒依依一样。

    不是吧?难道在这群女人眼里,毕生志愿就是成为青楼花魁?除此之外,再没了别的念头?

    这一瞬间,白依依忽然有点怀念起这个男女相对平等许多的现代了。围岁讨血。

    也就是庆幸她穿越在了一位官家小姐身上,不至于沦落到这种生活之中。

    赶到司马府门口,依依觉得这地方还挺气派的,看府门跟丞相府差不多大小,这司马将军定然也是个朝廷里吃香的人物。

    “你们是大公子从醉红楼请来的姑娘?随我从小道走吧,一会上台跳舞的时候就说你们是戏园子里的舞娘,千万别说是从醉红楼来的,否则将军会气昏过去的。”管家开门迎了过来,却在知道了她们的身份后,特意引她们从后门走。

    人家走后门都是升官发财,她这走后门却是因为登不上大雅之堂。

    唉,又是一桩好大的差距。

    “苏哥哥,白依依很久都没回府了,据说是跟一个城郊不知名的野小子鬼混去了,你听说了没有?”

    依依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扭头望过去,却见前方园子里有两人正在闲聊,那女人不是许久未见的祝娉婷吗?

    好啊,没想到,今日在这儿还能见到她。

    只是,她为什么抓着苏晟的胳膊不撒手?

    这苏晟不是有身体洁癖,女人一碰就非说是人家轻薄他吗?现在怎么不躲也不急了?

    呵,原来只有她白依依碰他才叫轻薄,别人碰他就是两厢情愿了?

    “灿灿,快走啊,你看什么呢?”前面的蓝衣女子回头没看见白依依跟上,连忙跑回来拽上她。

    “灿灿,那是三王爷跟祝丞相的千金,可不能乱看,被发现了要砍头的。”那蓝衣女子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告诫依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