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跟小兰已经捧着衣服跟水盆走进门来,要服侍依依梳洗,依依却心慌的厉害。

    前些日子一直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是她觉得这事情办成与否并不严重,失败了大不了就走为上,又不至于要命。

    可是金牡丹对自己的警告却一直徘徊在耳畔。她无比清晰地告诉自己,如果此事失败,那就是死路一条。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有了选择时,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围岁叨弟。

    可现在没了选择时,她又特别希望自己面前能够多出一个选择。让她有退路可走。

    “你们两个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白姑娘说。”五公子敲了敲门,走进屋来,吩咐小欢跟小兰道。

    依依身子一紧,挺直了背,她现在特别害怕听到五公子的声音。

    按照金牡丹所言,五公子现在应该特别讨厌她才对,若不是碍于自己今天晚上还要替他完成任务,估摸着他根本不愿意再看到自己一眼。

    所以此刻他来跟自己说话。应当是警告吧。

    无非就是告诫自己离苏晟远一点,别再动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亦或者是告诫自己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卖他,否则后果自负。

    想到这儿,依依的心情不禁更加失落。

    “依依,今天晚上……”五公子刚刚开口说出这几个字,就被白依依打断了。

    “你不用说了,我全都知道。你放心,无论今天晚上我能不能拿到虎符,都绝对不会跟任何人透露出有关于你的半个字,我白依依一向说到做到,你放心。”依依拧紧了眉头,一脸严肃。

    五公子看见她这个样子,轻轻摇头。伸出手抚平她蹙成一团的眉心道:“我这是多大的罪过,让你愁苦成这个样子。我今日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今天晚上的事情尽力就好。如果真有意外,就将罪名全部推脱给我,保全自己。他们查不到我什么,不能奈我何。”

    依依愣愣地望着五公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他展现给自己的样子,永远都是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

    明明就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为什么还要给她以希望?

    她倒是宁愿五公子像苏晟一样摆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孔,说起话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她就会彻底死心,不报以任何念头。

    又或者,五公子对自己的温柔,只是一种试探呢?

    看她到底是何心思,是不是真的想要出卖他,到底可不可信?

    像是五公子这样的人,都会有b计划吧。如果她一旦出现什么意外,那他就会启动b计划,完成最终的目的。

    就算没有自己,那块虎符他早晚还是会得到的,不是么?所以自己于他而言,都没什么利用价值。

    “五公子,请你相信我的诚信。既然我收了你的房契,就会帮你办好这件事情,不会有意外发生。”白依依语气坚定,五公子的到访更让她在心中立誓,偏要将虎符偷来交给他。

    依依低头,从腰间解下五公子送给她的那个荷包,双手递还回去道:“五公子,这个荷包还给你,如果我把它系在身上一定会被人认出来,还是还给你比较保险。”

    这只是白依依的一个烂借口,她想要了断自己对五公子的念想,所以她不能留着这荷包。

    她整日将这荷包系在身上,一低头就能想起五公子那温柔似水的模样,那她就没办法聚精会神的去做任何事情,包括勾引苏晟。

    也不记得曾经她在什么书上看见过一句话,说一个人的心房就那么大点地方,只有放一些人走出去,才能让另一些人走进来。

    现在她的心房里放进去了五公子,那就没有位置再放下苏晟。

    所以,她要将心房的门打开,请五公子走出来。

    “已经送给你的东西,我岂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若是不喜欢,就扔掉吧。”五公子的眼睛里神色复杂,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依依那只握着荷包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她拉开抽屉,将荷包放了进去,关上抽屉的那一刹那,她告诫自己不可以再想起五公子。

    今日的她,应该做一个成功的间谍,以醉红楼新头牌“金灿灿”的身份潜入司马将军府内,成功魅惑司马光,而后拿到虎符。

    她曾经看抗日剧的时候,就觉得如果自己是个地下党的女特务,应该能做得挺成功的。现在机会来了,她为什么要闷闷不乐,去担忧那些根本还没有到来的事情?

    白依依,人生苦短哎,从生到死不过几十年。

    作为一个欢脱设定的女主角,你凭什么在这儿愁闷苦脸的装作林黛玉,泪满衣襟的叹息儿女情长?

    “小兰,小欢,火速给我跑进来换衣裳,我搞不定这一团纱啊。”白依依冲着门口大喊了一声,当即满血复活。

    不就是一个司马光吗,又不是阎罗王。

    怕什么?不能一块上床,大不了陪他一块砸缸。

    好歹也能让他们两个一块儿名留千古,是不是?

    小兰跟小欢在门外听到依依的呼唤,连忙跑进门来帮依依梳洗打扮。

    大半个时辰后,已经昏昏欲睡的依依被小欢的呼唤声喊醒,“白姑娘,您快瞧瞧啊,美不美?”

    依依脑袋一点,猛地睁开眼睛,望着铜镜里的样子,只觉得这古代的铜镜真是模糊的厉害。

    隐约瞧着这人影轮廓还算不错,真看细节她又看不清楚。

    低头一瞧自己身上的衣裙,才算是真的惊到了白依依。

    “这裙子这么透?”这裙子根本就是不是布料做的,而是一块白纱。

    那纱在余香胸前围了一圈,肚兜都没给她留。妈蛋,要不是这纱足够硬实,会露点的好吗?

    刚才她一直犯困来着,所以任由小欢跟小兰两个人摆弄,她也没上心这衣裳到底怎么穿。

    可现在一看,就是用几块不同的纱围在她身上,腰露在外面,腿也露在外面,还有身上这给她披着的外衫是什么?不还是一块绣着金丝滚边儿的白纱吗?

    “白姑娘,就是要透才好看啊。姑娘的腰肢纤细,皮肤又好,这样一穿就像是天女下凡呢。”小欢笑眯眯地看着白依依,羡慕她的好身材。

    不是,你们古人都这么开放吗?这里面穿的跟比基尼也差不多吧,我一个现代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为什么你们好像觉得很正常的样子啊?

    白依依没办法,衣服是金牡丹定制的,不准她换。

    她只得找了跟长丝带将外衫在腰间系起来,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透,好歹不是直接露在外面了。

    又不是什么天生暴露狂,她没必要大春天的就在这儿穿这么少,给所有人看吧。

    小欢皱眉点评道:“白姑娘,你这样系上就不好看了哎。”

    小兰表示完全赞同,“白姑娘,牡丹姐姐在的时候说过,你这次是要以青楼头牌的形象出现啊,若是不美就算不上青楼头牌哎,别人就不会相信呢。”

    “既然穿成这样子那么好看,你们怎么不穿?要脱你们脱,我不管。现在距离我去寿宴还要大半天,现在就让我露成这个样子,安的什么心啊?”说完这话,依依去柜子里取了件外袍披在身上,心里暗道这下可好,金牡丹只告诫她不能摘下面纱,这浑身都要露个遍给别人看了。

    幸好她没在这身上看见什么胎记,疤痕,也没听说以前白依依跟什么男人有过纠缠不清的故事,不然岂不是比露脸更好认?

    她特意从首饰盒里找出了一只金牡丹送给她的珐琅镯子戴在手上,这镯子看似漂亮,实则里面暗藏机关,正好能够将迷药放在里面。

    等一切准备就绪,依依只觉得坐立难安。还有什么事情遗漏了吗?

    她跟金牡丹学的舞蹈好像一紧张就忘得差不多了,不过她都穿成这个样子了,应该没人在意她把舞跳成什么模样吧?

    还有,自己今天晚上看到苏晟的时候千万要装作素未相识,反正是那一张冰山脸,也没什么好关注的。

    踌躇之间,小欢跑进来说接她去醉红楼的马车已经来了,让她戴上面纱,可以上路了。

    “这个时候不要说‘上路’这么不吉利的话啊。”依依快要崩溃,本来平日里是个百无禁忌的人,临阵当头,却也心慌意乱,听什么都觉得不顺心。

    青楼头牌,一定要记得自己是个头牌。

    还有,你从现在开始就叫金灿灿了,不是白依依。

    这么想着,依依取过桌子上的面纱戴在脸上,那面纱是上面有条细小精致的金链,正好能够缠在脑后。

    她伸手拽了拽,见掉不下来,才放心地走出门去。

    今日小兰特意给她画了很浓的妆容,跟平日里素面朝天的白依依很不一样,按理来说,司马光并不熟悉她,应该认不出来才对。

    “白姑娘,都怪奴婢说错话。”小欢自责道。

    “嘘,你今日得称呼我为金姑娘才对,我是金灿灿了。”这名字多吉利,一听就是个招财进宝的命。

    白依依离开宅子,走上马车,没有再看到五公子的身影。

    也好,不需要再见到他了,跟他的一切故事在还未开始时,便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