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红红的男友是如何的高大英俊、威武雄壮的呢,就算不是帅的一塌糊涂,总得有点儿亮点吧。可遗憾的是,生活总让我感到意外。

    在那不大的出租屋里,到处弥漫着刺鼻的臭味儿。脚臭、汗臭、还有一股衣物发霉的味道,各种臭味不一而足。随处可见的袜子、内裤、避孕套、吃剩下的泡面、以及烟头快乐地污染着每一个角落。在这里,呼吸的不是空气,而是恶心。

    我极不情愿地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看了红红的男友一眼。那脸脏得看不清五官,头发油得绝对能炒出两盘好菜来,乱七八糟的胡子随便长在他的脸上,给人感觉他就是一头长着长头发的黑猩猩。

    我们进了屋子,他头都不抬一下,仍然死盯着电脑屏幕,双手不停地在鼠标和键盘上敲打。红红吭了一声,介绍说:“他是我男朋友,蔡克成。”

    猩猩这才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两个大大的眼袋撑着一坨黑眼圈儿,半死不活地点了个头然后继续游戏。红红又对他说:“克成,这是小静。”

    蔡克成到不在乎我是谁,转头对红红说:“钱呢?”红红赶紧掏出钱来,双手捧到他跟前说:“只有三万了!”

    蔡克成一听,立马瞪大了眼睛对红红说:“三万?不是说好五万吗?”红红说:“我只有这么多了!”蔡克成伸出五指做巴掌状,红红吓的赶紧后退,躲在我身后,双腿还不住地打颤。

    也许蔡克成见我在场,不好发作,这才把手收了回去,冲我说:“你说她该不该打?我要做事业,事业你懂吗?就是创业,创业你懂吗?问她要五万块钱,她竟然只有三万?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有一个伟大的女人,可你看看这婊子,老拖我后腿。你懂吗?”

    成功的男人后面站着什么女人我不知道,但是不幸的女人后面一定站着一个不得好死的男人。我极力克制着自己,问他:“你要做什么事业?”

    蔡克成点上一支烟说:“网游工作室,你懂吗?就是招人去各种网络游戏打游戏币或者装备,然后我低价收购过来统一向全世界营销。你懂吗?工作室名字我都想好了,叫成功网游工作室。这其实是电子商务的一种,你懂吗?哎,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去他妈的电子商务,不管老娘懂不懂,反正我都被他气炸了。真不知道红红怎么会和这个带有暴力倾向的原始白痴搞对象。红红在我身后小声说:“我真的只有这么多了,不信你问小静,她和我一起上班。”红红说着,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蔡克成看了看我说:“你也是出来卖的啊?这样吧,借我两万块钱,利息翻倍给你。你不知道,电子商务的前景有多好!有多好,你懂吗?”

    要不是看在红红的面子上,我就抽他了。看着他大放厥词,我转身站在门口,冲红红说:“咱们回去吧。”

    蔡克成又指着我对红红说:“你看你这什么朋友,两万块都不借!再给你一个月时间,给我卖两万拿回来。到时候你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享福吧。”

    我实在忍不住了,冲他喊:“你就忍心女朋友做小姐啊?”蔡克成到很平静,缓缓地说:“那怎么了?反正又是戴套子的,没关系。你懂吗?”

    坐在公交上往回走,我问红红:“你为什么爱他?”红红挽着我的胳膊说:“你不知道的,他很有才华,只是这几年消沉了。原来刚认识的时候他对我很好的,记得有一次他还买了核桃剥给我吃呢。”我看着这个竟然又能喜笑颜开的孩子,实在说不出话来。红红又说:“静姐姐,谢谢你啊。今天拉你出来,一是陪我取钱,二是有你在他就不会打我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情叫奴役!

    公车到站,红红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她,其实还是个孩子!

    顺道吃了点儿小吃,我和红红打着饱嗝儿上班了。

    刚放下包包,红红还沉浸在小吃的美味中。手机又响了,我打开一看,巩然的短信:“想吃什么?我做好给你送过来。”

    再次无视。

    忽然一个奇怪的想法涌现出来,巩然看上去虽然窝囊,但是人还不错,为什么不让巩然和红红接触呢?虽然年龄差距大一点,但是怎么都比那个黑猩猩好吧?如果他们俩能擦出火花,红红离开那头野蛮的黑猩猩,对她来说也不是一种解脱吗?

    这事儿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想到这里,给巩然回了个短信:“我让另一个小妹妹来取吧,她叫红红。”

    巩然回信说:“好啊。很荣幸,最近比较忙,也没能来看你。”

    好在巩然的店离这里不远,我告诉了红红地址,她一听有东西吃,立马就飞奔了出去。

    红红刚走,兰姨领着几个姑娘进来了。

    兰姨说:“这几个是新来的姑娘,你们要和睦相处。”然后对其中一个花格短裙说:“她可是才貌双全啊,你们以后多跟她学学。”

    说完,走了。

    不用问,花格短裙又给了不少好处。另外两个就不一样,估计像当初的我,至少得坐坐冷板凳。

    这情形让我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不知所措地坐着,然后少华过来递给我一支烟。而如今呢?

    物是人非事事休!

    当初那个递给我烟的那个女人,现在可能在不远的地方平躺在床上,等着一个个男人从她身上获取快感。

    一种轮回的恐惧给我一击,我以后不会也沦落成那样吧?

    “我叫小静”我像当初少华招呼我一样,递给她们每人一根烟。

    当初少华递给我香烟的时候,我又还给了她,当时我不会抽烟。可是眼前这三个无一例外地接过香烟,夹在了双唇间。

    与我当初的木讷不同的当然还有她们的世故,“静姐好!”一声问候不约而同地从她们嘴里蹦出来,整齐划一,如同演练。静姐?这才意识到已经有人这么称呼我了。

    两年左右而已,我莫非就成了她们眼中的丽姐、珠儿?是我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