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不敢说话,只是一直否认,我并没有做那种事,为什么要承认。

    女警官一直问,我一直据理力争,他们看了看,觉得没什么突破,让我在笔录上签字。

    我大概看了看笔录,女警官就一直催促我签字,我更加小心了。到后来确认后面呢笔录

    里没有我卖淫的记录,我才草草写了自己的名字。

    这件事的影响很大,夜场会所关了好几天。我被警察又叫去盘问了几次,最后把夜场的监控视频调出来,视频上清清楚楚地看到洛亮是在追打我的过程中,自己失足掉下去摔死的。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了。

    老板赔了很多钱,总算是破财消灾,洛亮的家人来闹过几次,但是警察在洛亮的尸检中测出了吸毒史。后来,警察顺藤摸瓜,在洛亮乐队的鼓手那里突破,查出来竟然洛亮也贩毒,以贩养吸。

    洛亮的家人也没有了闹腾的底气,最后老板给了点抚恤金了事。

    后来我问王储,为什么要在警察面前承认那种事来污蔑我。王储不承认,说自己从来没说过,只是说在包房里和我喝酒,有一些搂抱,被洛亮看见了,他就发疯似得厮打他和我。

    其中王储和警察谁在说谎,我无心追究。这件事给我的影响很大,我曾经一度变得抑郁,晚上睡不着,白天神情恍惚,好不容易睡一会儿就能看见洛亮的影子,然后惊出一身冷汗。

    那件事当时在北京的娱乐圈儿引起了一阵小风波,但事情最后的焦点都凝聚在了洛亮吸毒上,还好没有将夜场和我牵扯进去。或许是洛亮不是大红大zi,摇滚现在市场也不大,慢慢的事情总算是平息了。

    老板人不错,再加上温丽陈述这件事的时候,只是说洛亮嗑药,然后情绪激动到处打人。最后老板没有把责任归结在我身上。我保住了那份工作。温丽告诉我说,多亏老板不知道我和洛亮的关系,不然麻烦就大了。

    老板是个讲究人,觉得这件事有了冲撞,那年正好是他命犯太岁,请了个大仙儿来看了看,说装修、装饰有问题。最好重新装修一下,再开业。老板也同意,不过他的产业不比较多,就找了装修公司进来,做了图纸重新装修。

    这里的事儿全都交给温丽来照看。

    我们住的员工房和夜场在同一个楼上,老板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好管理,节约成本。我至今都觉得这个管理是科学的,可以保证坐台女的安全,也可以约束坐台女不跟客人出台乱搞,也好管理。其实我们的底薪很低,但是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原因之一就是这里管住。

    在北京混过的都知道,这毛地方漂一年,挣的钱大多数的欧交了房租了。

    装修那段时间还不错,除了我日子过得都很惬意。大概两三个月我都无法从洛亮的阴影里走出来。

    温丽怕我压力太大出事,一直在我身边疏导我,要我想开点,这其实是天意。洛亮的那德行要是真的和我好下去也是个祸害。我慢慢心里平静了一些,过了七七,给他烧了点纸。才慢慢好起来。

    ……

    这件事过去好多年了,到现在我都一直在刻意回避那段记忆,但是2016年跨年那天晚上,那段日子和回忆再次涌上我的心头。不过现在日子是过好了,就是过去的点点滴滴在心里抹不掉。

    一年后我将离开这个城市,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也可以说是满载而归。之后打算去一个小城市落脚,一切重新开始。待了快十二年了。十二年,又是一个轮回。

    现在整理这些思绪的时候,看着窗外的繁华。闪烁的霓虹还是掩盖不了背后的黑暗和肮脏。我不属于这里,我的心这些年来,从未踏实过。很喜欢雨夜,隔着玻璃窗看夜景,希望滂沱大雨能将这个物欲横流的国际化大都市清洗干净,当然,也包括我。

    当年家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送进了大学,指望着我毕业后能改变全家命运。当我发现毕业和失业是一对孪生兄弟时,才觉得“知识改变命运”不是格言,它只是个传说。为了我读书,家里能卖的全卖了,包括年近花甲的爷爷的鲜血。可竟然还欠了一屁股债。

    而我实在不敢告诉他们,自己只是知识的消费者。读书的时候,曾经和同学戴着口罩捂着脸,在宿舍楼里捡垃圾。结果一个富家女撕下同学的口罩,扇了她两巴掌,尊严扫地。也曾努力找过工作,但是欠薪和性骚扰祸不单行。我能怎么办?

    现在的生活倒比较悠闲,白天上上网,逛逛街什么的,无忧无虑。晚上牵着狗去小区里溜溜。他不在的时候,开车去泡个吧,有瞧得顺眼的男人,泡一泡寻找一下恋爱的感觉。心情好的话,上床也行,只要他能给我刺激和快乐,ns,算什么?

    刚开始做小姐是因为毕业找不到工作,像我这样的农村妞儿,回家、种地、嫁人、生孩子这条路线简直就是牛顿定律,无法改变。在这繁华的都市生活了四年,谁还愿意回到那个整天谈论化肥种子小山村?

    也曾经鄙视过自己,羞愧和迷茫在所难免,当时的我只陪酒,不出台。一个月下来也赚不了多少钱,经常因为劣质的衣服被姐妹们嘲笑,因为低档的香水被客人嗤之以鼻。收入低,妈妈桑在我身上的提成也就少了,对我冷眼相待那更是家常便饭。弱肉强食,是夜场的生存法则,怜悯和同情如通胀后的货币一文不值。

    看着身边的姐妹们都有名牌衣服、名贵化妆品,我也很羡慕。个别工作努力的姐妹甚至买了房子,对家里的帮助也很大。见了太多的声色犬马,见了太多的纸醉金迷,慢慢的,我内心的底线如我的领口,越来越低。我矜持的防线,如我的衣服,被各种诱惑一件件地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