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尴尬的杵在门口,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郭晓晓与柳随风的会话时间够长了,是该结束了。

    郭晓晓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柳随风一眼,道,“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白雪对你的好。银行卡我会帮你取出来,交给她的。至于她会不会用你的钱,这就很难说了,你也知道,她是十分好强的。”

    柳随风垂下头,白雪的性格他是清楚的,宁愿吃苦,也不接受他人的帮助。但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那就是帮她的人和她关系很亲密,那样她就会接受。白雪既然接受了他给她买的衣服,那想必是把他当作了最亲密的人。

    “晓晓,你等一下。”柳随风忽然抬头,叫住了走到门口的郭晓晓。

    警察狠狠地瞪了一眼柳随风,却也无可奈何,这小子犯的也不是大事,不过来探望他的人背景都很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这些贵人的。

    “我没有做过,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清大有个叫许静的,她是在冤枉我,你相信吗?”

    郭晓晓看着柳随风,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清澈,不过这时,里面夹杂着些许的悲伤与委屈,这种眼神,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流氓身上,流氓只会心虚的躲闪别人的目光?

    “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郭晓晓说完就走了,她的话在柳随风耳边缭绕,柳随风布满阴云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被人相信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美好。

    不足20平米的小屋,却足足塞了8个人进去,柳随风的床位就是最靠里、最阴暗、最肮脏的8号床。

    柳随风拿着热水壶进去,擦了把脸,正要洗脚时,旁边有人一脚踢飞了脚盆子,水花四溅,发烫的水溅到了他的裤管,那里传来一股钻心的疼。

    柳随风慢慢的抬起头,踢他脚盆子的人是3号床,是个光头,他的床位靠近窗户,不仅通风良好,而且采光也不错,是小屋里最好的一个位置。

    “小子,打热水的时候怎么也不给我打一壶,还有、我都没洗,你怎么能先洗?”光头撇着嘴,斜眼看柳随风。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小小的拘留室内也不例外,光头是因为好勇斗狠、失手把人打残了才进来的,据说过几天就要开庭审理,他是这小房间里的老大,里面的人都怕他。

    柳随风和他对视着,没有动。

    5号床的小个子走了过来,讨好的冲光头笑了笑,转过脸时他伸手拍了拍柳随风的脸颊,大声道,“瞪什么眼,没听见光头哥的话啊,让你去打水,愣在这儿干什么?”

    小个子是因为盗窃进来的,平时以光头马首是瞻,柳随风在他看来就是个文弱书生,这样的人不欺负,还能去欺负谁。另外在光头面前,他也好表表忠心。

    光头对小个子的表现挺满意的,对他点了点头,回头看柳随风时,发现柳随风仍旧没有动,光头冷笑一声,攥紧了拳头。

    “小伙子,光头哥就要离开了,你给他提壶水,也是应该的,就当是给他践行好了。”说话的人就睡在柳随风的上铺,是个五六十岁的男子,他面相苍老,衣服也穿的破破烂烂,据说是因为赌博才进来的。

    柳随风听懂了中年男子话里的意思,光头要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退一步海阔天空。这里房间狭小,人又多,真的要是和光头打起来,他未必能够赢,

    何况还有小个子在,其他几人虽然没有表态,不过他们目光阴沉,都在冷眼看自己,想必是站在光头那边。

    想到这儿,柳随风起身拿了热水壶出去了,在他背后传来小个子的讥笑声,“真是蜡烛,不点不亮。喂,马老头,平时见你一声不吭的,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

    马老头、也就是那个中年男子说了什么,柳随风没听清楚,当他提了热水回来,光头又提出了新的要求,他把水倒进脚盆子,要柳随风给他洗脚。

    “给光头哥洗完了,我的也要洗。”小个子笑嘻嘻的对柳随风道。

    “唉。”马老头叹了口气,同情的望着柳随风,看到这儿,傻子都能够明白,光头和小个子分明是在刁难柳随风了,洗好脚了指不定他们又要提出其他什么过分的要求。

    柳随风把水倒进了洗脚盆。

    “t,你想烫死我啊,水这么热。”光头脚刚伸进盆子,就对着柳随风破口大骂,随后他又道,“愣在这儿干嘛,还不蹲下去,记住,给我洗的干净一点,脚趾甲里的污垢都要给我抠出来。

    柳随风忽然笑了,他真的蹲下身,手伸向盆子。

    见到柳随风的笑容,光头没来由的感到心里一阵发寒,柳随风的笑容实在太诡异了,这不像是屈服的表现。

    然而光头警觉的太晚了,柳随风的手没有伸进盆子,而是抓住盆子边缘,猛然往上翻,漫天盖地的水花扑向光头的脸,光头“啊”的一声惨叫,身体从床沿滑到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柳随风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上前在他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两脚,光头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目光从昏死过去的光头身上移开,柳随风转而看向小个子,诡异的笑容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轻声道,“你不是要我帮你洗脚吗,光头洗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轮到你了。”

    小个子再也笑不出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一眨眼的工夫,光头就被柳随风放倒了,虽说这里有出其不意的成分,但柳随风出手迅速、力道强大那是肯定的,他的体能比起光头差了不止一截,怎么可能是柳随风的对手。

    咽了口唾液,小个子拨浪鼓似地摇头,“不用、不用,还是我自己来好了。”

    柳随风不笑了,走过去就是一巴掌打在小个子脸上,小个子被抽的在原地转了圈,好不容易停下了,他的身体也倒在了床上。

    “做人要懂得进退,我让你一步,你应该还我一丈才对,得寸进尺、变本加厉是要吃苦头的。”柳随风垂下手,俯视着小个子。

    小个子被抽的七荤八素,脸颊红肿、视线模糊,好不容易看前面的景物清晰了一点,就听到了柳随风这番教育似地话,他不敢说什么,连连点头。

    只是一根墙头草,教训了光头,他就不足为虑,柳随风的视线刚要从小个子身上移开,他忽然看到小个子脸上的表情变了,他本来是惧怕,可现在变得怨毒,而他红肿的眼睛里则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小个子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后,而他的身后除了马老头外,就只有室内的其他四人,那四个人和他年纪相仿,自打他进来后就一直是沉默寡言,他本来以为这四人也和小个子一样尊光头为老大,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光头只不过是急先锋,这四个人才是要他命的真正主力,马远的大伯父在公安系统担任要职,他有这方面的资源,安排几个人进拘留室,对马远而言并不是件难事。

    心念电转,柳随风忽然伸手,抓住小个子的衣领,随后一个错位,把他推到了自己面前。

    “啊……”

    屋里响起小个子的惨叫,紧接着是肋骨断裂的“咔嚓”声,小个子的胸口挨了一脚,这一脚使得他眼神涣散、嘴角出血,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一个年轻人收起了他伸得笔直的腿,对着柳随风拍了拍手,笑吟吟的道,“不错,不错,反应敏捷,而且还很机智,知道拿别人当挡箭牌,不然的话,”

    年轻人扫了一眼地上人事不省的小个子,继续道,“他就是你的下场。”

    年轻人的身后,还有他的三个同伴,每个人都腰杆挺得笔直,面无表情。

    他都已经这么厉害了,能一脚踢断人的肋骨,再加上他的三个同伴,无论怎么看,柳随风都是死路一条。或许正因为这一点,年轻人才会好整以暇的和柳随风谈笑,在他眼里,柳随风是老鼠,而他就是那只玩老鼠的猫。

    “是马远让你们对付我的?”柳随风沉声问,前后两声惨叫,足以惊动拘留所里的警察了,可现在安静的可怕,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也只能是马远。

    年轻人点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死也得脱层皮,这是马公子交待下来的,我说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和马公子争女人?”

    “他是人,我也是,凭什么他喜欢的,我就不能喜欢。”

    年轻人摇摇头,遗憾的道,“不自量力、执迷不悟,你去死吧。”

    年轻人的脚裹挟着一股劲风,凌空向柳随风踢来,而他的三个同伴默契的守住三个方位,使得柳随风无处躲闪,柳随风暗叹一声,闭上了眼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的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就算年轻人的同伴不封死他的去路,这凌空飞来的一脚,他也是躲不开的。

    “好冷啊,怎么会这么冷?”被遗忘的马老头瑟缩在角落里,忽然颤抖了一下,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