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钰宫。

    荼蘼前来这里,实属不得以而为之,对于之前太后毒害事件,荼蘼仍耿耿于怀,不想面对太后,但是她终究是太后,司徒皓轩的母亲,不久也将成为荼蘼的母后。

    念此种种,荼蘼不得不踏进来,她知道要她们彼此不计恩怨,真心相待很难,不是一时半会能实现的。不过在这后宫她能与太后哪怕只维持表面的情分,倒也足以相处。不然日后见面若是针锋相对,话不投机深恶之的那种境地就更加难以修复。

    此时,太后不在正殿,而在小花园修剪草树,听到荼蘼来请安的通报,并没有回绝。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她不语,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继续悠然自得修剪着。

    太后一直抱残守缺,固执己见,所以只得荼蘼前来示好,化解太后心中的各种不满难消的情绪,若是大而化小,小而化无,那是最好不过了。虽说是不得已,但荼蘼思虑再三,也就不是那么在意了。她这么做一来为了司徒皓轩,不想他夹在中间密不透气,二来也是为了她自己,双方和睦很重要。她想着自己真诚以待,终有一日能将太后心里的偏见,变成偏爱。

    “太后这段日子对外宣称身体抱恙,连各宫请安都免了,臣妾今日特来治太后的病,臣妾觉得心病还需心药医,纵使臣妾不是心药,但药引也至关重要。”

    这一针见血的话,落入太后耳中,是穿心而过。她放下手中的器具,回了大殿,高高在上。

    “昭仪果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终于得偿所愿了。”太后淡淡的看向她,少了往日的戾气,多了一份淡然。

    “常言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或许就是这个道理。臣妾今日前来,希望能与太后冰释前嫌,和睦相处,真心想与太后推心置腹,消除芥蒂。”

    “你现在有了陛下撑腰,随心所欲,哪里还会顾忌哀家?直至今日,哀家依旧不后悔赐毒之事,只恨未能如愿。”

    “假如臣妾与太后互换了身份,或许臣妾也会有一些您这般的心理,也希望太后也能站在臣妾的处境想想,或许就会释然许多。”

    “或许吧!只是哀家终究心存疑虑,久久难以释怀。”

    荼蘼见太后有些松口,悦色道:“都说日久见人心,臣妾会用时间一点点吹散太后的疑虑,也请太后不要以多疑的目光看待臣妾,试着接受臣妾。若是以后臣妾做错了什么,太后一定要悉心教导,臣妾必会恭然聆听受教。”

    “哀家最后问你一次,你与睿王真无勾结?你对陛下并无不轨之心?”

    太后之前问起此事,都是不容置疑的态度,现在话锋柔和了许多。荼蘼不禁心中大悦,微笑开口:“臣妾的回答不会变,因为本来就无此心。陛下英明神武,能识忠奸好坏,您应该相信陛下。”

    “况且陛下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待人温和,不知是多少深闺女子梦中的情郎,臣妾能得到陛下喜爱,每天都欢喜无比。陛下是臣妾一生幸福的依托,又怎会有害他之心呢。”

    太后见她满脸羞容,心想:“是啊,既然他们真心相爱,她又岂会行不轨之事呢,而且女人的一生都是以夫和子为重。太后此刻对荼蘼的芥蒂一下子拔去大半,神情不禁动容几分。

    太后开口:“哀家会记住今日你所说的话,日后所有异心,哀家定不会放过你。”

    “臣妾记住了,臣妾与太后都爱陛下,所以臣妾不想让陛下因后宫琐事烦心,后宫和睦陛下才能专心料理国事,所以后宫和睦于国于民均有进益。”

    太后欣慰一笑:“你能如此识大体,不枉陛下对你的宠爱,若无其他事,就退下吧。”她终于放下心中的执拗,对荼蘼改观了看法,但并不是完全放松警惕,隐约抱有一丝不放心。

    荼蘼温和道:“臣妾告退。”

    “看来不虚此行,”荼蘼乐呵呵的想。一年了,荼蘼终于解决太后心里的疙瘩,她自己也畅快淋漓。

    春天穿着一身盎然霞衣而至,仿佛整个冰封的大地瞬间全都解冻。春色无边,草长莺飞的时节,水面快没过了千鱼河,万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在皇宫的地上留下了碎碎的晕圈。仿佛宫中的每个人都变得生气勃勃,浑身也都被解冻了一般。

    她微微伸了一个舒适的懒腰,她感觉整个人都要飘飘欲仙了,一个冬天感觉她自己身体和心都被霉封了。

    她心旷神怡,不禁感慨:“春天真好。”

    “春天到了,竟让娘娘心情这般大好,奴婢真想一年都四季如春呢。”她又笑着说,“奴婢觉得娘娘是因为快要被立为皇后,所以才格外高兴的。”

    “就你会贫嘴,快点去吩咐小厨房熬一碗参汤,本宫待会去御书房。”她不禁的想:“我真的如此期待吗?”

    “娘娘,奴婢看见顾侍卫了。”青叶兴奋的说道。

    荼蘼故意调侃道:“还没到,你就瞧见了,是不是想做本宫大嫂啊!”她时常吩咐青叶给大哥送去衣物和吃食,想来青叶莫不是对大哥有意了。

    “娘娘怪会取笑奴婢。”说完低头不语,羞愧难当。

    “大哥。”她走到他旁边轻声道。

    远处的他,早就就看见荼蘼朝这边走来,他默默的想:“还是在南海时自由,现在想和她说句话都被宫规限制了。”

    门外,他微笑的看着她,轻声的说道:“大哥现在当值。”旁边的另一侍卫站在那用余光偷瞄,表情很复杂,与顾凡似是很熟的感觉。

    “好吧!我先进去了,青叶就在门外候着。”

    青叶时而看向顾凡,旁边的侍卫也时而瞄向他们俩,好似全然明白其中缘由。

    “你怎么来御书房了?”司徒皓轩讶然问道,不过心里却是很欢喜。

    荼蘼把参汤端到他的面前,嫣然道:“这是我亲自吩咐小厨房熬的参汤。”

    司徒皓轩端了过去,轻轻的喝了两口。

    她上前磨着墨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闲来无事,就来看看陛下认真批阅奏章的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朕现在批阅奏章很迷人啊!”他调侃道。

    她和颜悦色的笑着:“是啊!陛下一直都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之人,不知道迷住了多少深闺女子。”这话虽有迎合之意,但确实是荼蘼的真心话。

    司徒皓轩开心的说道:“朕只要能迷住你就知足了,荼蘼,立后的事,很快就能昭告于天下,朕已经命礼部着手即将到来的大婚事宜。”

    “噢噢,”荼蘼微低着头,一想到大婚,她心里抑制不住的情愫涌起。

    御书房里,一个磨墨,一个批阅奏章,好生的和谐美好,是民间男耕女织的另一种状态。

    定元三年农历一月二十,湛蓝的天空犹如琉璃翠碧,阳光温暖宜人,桃花正蠢蠢欲动。这一日南越立后诏书传至大江南北,民间百姓津津乐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内外治成、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洵籍内庭之助。阴教成于宫壶,教型家国,壶仪实王化之基。咨尔昭仪荼氏,温惠宅心、协辅中闺、端良著德。凛芳规于图史、夙夜维勤。表懿范于珩璜、言容有度,作朕原配,正位中公。“

    “今兹仰遵慈喻,命以金册,立尔为皇后,著允择吉日农历二月十四日完婚。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

    钦此

    立后诏书一宣,兰蕙宫内外乐成一团,所有奴婢和奴才们皆前来讨赏。中宫的宫殿“长乐宫”,此时正在重新布置,更是繁忙如街市。

    “恭喜娘娘入主中宫。”青叶和李德同时的说道。

    “咱们兰蕙宫所有奴婢和奴才们都沾着娘娘的喜气,皆开心的不得了。”李德高兴的说道。

    “可不是吗?这一下从兰蕙宫搬到长乐宫,这是何等的荣耀啊!”青叶喜悦的说道。

    “行了,看把你们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了。”

    其实她也难掩喜悦之情,这种喜悦之中包含着复杂的情感,有对过往的释怀,有对鲛人获得自由,有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翼。但更多是因为司徒皓轩,只从她爱上他后,荼蘼每天心里都是满满的,充满幸福感。

    荼蘼觉得她过去对司徒玄霜更多的是感激和爱慕之情,而如今荼蘼却觉得司徒皓轩比自己生命还重要。

    “陛下,我帮你更衣,听闻陆地上的鲛人大都安全回到南海,而仍留下来的鲛人也受到的平等对待。”

    荼蘼诚挚的对上他的眸子,温情说:“我代表鲛族真心的谢谢你。”

    他一把抱住她:“朕这叫爱屋及乌,谁叫朕爱上美丽可爱的鲛人女子呢!”

    他深情的说道:“荼蘼,大婚之日,朕准备把一生都交给你,你愿意接受吗?”

    “嗯嗯,”她颔首示意。”她娇羞道:“我也愿意把我的一生都交给陛下。”

    他搂得更紧了,抚着她的长发,说:“从现在开始叫朕的名字。”

    “皓轩,”她低声道。

    司徒皓轩吻了吻她的额头,荼蘼羞的低下头,随即又抬起头朝她脸颊吻了一唇。

    司徒皓轩仿佛得到了某种强烈暗示,情不自禁的吻向她的香唇,由轻柔到热烈,又由浅入深。司徒皓轩把她横抱了起来,走向床边,然后说道:“以后你我之间再也不需要隔被了。”

    荼蘼羞愧的不敢去看他,突然门外传来李德的声音。

    “陛下,沈国公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此时正在御书房等候。”

    “沈国公定是有急事才会露夜前来,朕去处理政事,处理完就回来,你早些休息。”

    “嗯嗯,你去吧!”

    司徒皓轩走后,心里难以平静,一想到他们刚才亲密行为,荼蘼是又羞又悦。

    司徒皓轩回来时,已是深夜,荼蘼早已熟睡,他轻手轻脚的上了床,盖好被,很快便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