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之人,你过来!”蓑笠道长见是个晚辈,收起内功,说道。

    此人全身探出门柱,低头看了看脚底,全是泥土,于是将一草靴脱下,迈起步子走进大殿之中。到了众人面前,伸手作揖,说道:“恕在下无礼,未经允许便私入贵观。”

    此人说话之余,眼神不停地盯着地上的饭菜,怕是饿极了。

    话音刚落,王灶便打量起眼前这位。听说话声,倒有点像一女孩。

    王灶遂摇了摇头,心道:“道观是何地?非男性不得进入。面前这位怎么可能是个女孩,哪个女孩如此灰头土脸,而且穿了一身脏兮兮的道服。面前这,活脱脱的是一位泥猴。”

    王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行头,再次摇了摇头,心道,哎,我有甚脸面说他,这泥猴穿得如此,也比我好得太多……

    “你为何来此?”蓑笠道长发问道。

    “在下本生活在高阳郡。前几日,金军南下攻下高阳郡,我只好外逃,来到了蓟州城,误入此观,只为讨些吃的垫肚子。”此人冷静地回道。

    “金人果真背信弃义,竟早已攻取高阳郡!老衲问你,你身上道服从何而来?”蓑笠道长颇有些怒气,问道。

    “路上只顾拼命逃亡。到通玄观中之时,衣衫褴褛,幸得道童在空场晾晒衣物,于是我就拿了一件。我来观中已有几日,每日都能在膳房找些吃的,怎奈何我今日翻遍膳房,也没有发现任何吃的。这才寻着饭菜的香味来此。”

    “原来如此。通玄观喜救济百姓,你为何不通报一声,反而擅自潜入?”

    “这是因为……”这人犹豫不决,似有难言之隐。

    “罢了罢了。你快取一碗筷,吃些饭菜,咱们边吃边谈。”

    “谢道长!”说罢,此人跑至中央,一手抓起一个大馒头,往菜锅里面沾了几下就往嘴里送去。

    “老衲问你,你和高阳郡武林之家宇文家族有什么关系?”

    此人边啃馒头边回道:“我一直生活在……宇文家,我叫宇文及雨。请问……道长如何得知?”

    “宇文及雨……果然是宇文家族的人。若没有半点轻功,通玄观如此深墙怎是你说进就进得?老衲从你走路的步子中,便看出你习得‘蜉蝣点月’。此轻功为宇文家绝学。但老衲观你步法,似仅懂武式,并不深得心法。这是为何?”

    宇文及雨一听蓑笠道长如是说,暗叹道长不亏是武家宗师。忙回道:“嗯。这个嘛……晚辈学艺不精,让道长见笑了!”

    “你如今落魄,难不成宇文一家都被金贼赶尽杀绝?!”道长说完,随即改口,似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宇文家族人人习武,武艺高强。一般人是奈何不了的,如若宇文家全族被灭,恐金人内有高人相助。”

    宇文及雨咽下一口馒头,表情镇静地答曰:“没错。宇文家族一个不剩,连奴仆丫鬟全部都被金人赶尽杀绝。我幸得那日,藏身于房梁之上,这才免于被杀的厄运。”

    蓑笠道长听罢,眼睛闪光地瞄了一眼宇文及雨,问道:“你家人被害,老衲为何没看出你有半点悲痛?”

    王灶也好生奇怪,为何宇文及雨全家丧命,他却这么坦然自若。转眼望去,宇文及雨的眼神闪过一丝蔑视,表情很是漠然。

    只听宇文及雨冷冷地说道:“我为何要管宇文家的死活?!他们皆是一群腌臜泼才。表面上是武林正派,背地里却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蓑笠道长听此言,眉头紧锁,回道:“据江湖传闻,宇文家族乃名望贵族,族内人文皆上品,深得当地百姓爱戴,你此话作何解释?”

    “看来通玄观也和宇文家一个鼻孔出气。在下就不逗留了!多有叨扰,还望恕罪!”

    说罢,宇文及雨俯下身一手抓起一个馒头,转身便走。

    “足下留步!老衲并非……”

    宇文及雨脚下运起“蜉蝣点月”,健步如飞地走出大殿,任凭蓑笠道长如何挽留,也似听不见一般。

    众道士一起起立,欲追赶宇文及雨。蓑笠道长赶忙制止:“众弟子莫追!”

    蓑笠道长微微摇头,叹曰:“罢了,罢了……这个宇文家的娃娃武功不是很好,但是活命有余。现如今金贼肆虐,就让他在观中避避风头也好。他人家世还是少管为妙,免得又起波澜。”

    草冠道长放下碗筷,转了转受伤的胳膊,颇有些担忧地说道:“宇文家族的秘传武功‘蚁象神功’何其厉害。况且,宇文家高手如云,一般贼人若想进入府内也是难上加难。看来,金贼中也有高手。我们也须多加小心。”

    “师弟所言极是!”

    蓑笠道长眼神中也透漏出些许的担忧。

    片刻,众人用完晚膳,各自回房。

    当王灶等人行至殿外,宋迪突然驻足,王灶不解地问道:“迪兄。为何不走?”

    “王兄,你先回去吧,我想问师父些问题后再回去。”

    “那我就告辞了。”王灶心想,宋迪家中只剩他一人,幸得拜草冠道长为师,内心定是亢奋无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宋迪从此以后也不用一个人了,此甚好。

    辞别王灶后,宋迪在大殿之后等候片刻,草冠道长这才慢悠悠地走出来。宋迪没等草冠道长走下台阶,就拜倒地上,说道:“师父在上,徒儿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师父答应。”

    “迪儿,你我已是师徒关系,非必要场境,无需多礼。起来吧。有什么事,你只道来便可。”

    宋迪闻言起身,答道:“徒儿今晚便想学习武功!还望师父指点一二。”

    草冠道长闻言颇有些手足无措,心道这个宋迪报仇之心竟然如此迫切。

    “通玄观内武功虽也厉害至极,但是若没有十年二十年的功力,也算不得上乘。我知你报仇心切,可是练武之事,却是急不得。”

    “十年?!这我该等到什么时候?!可有少时便可练好的武功么?”

    草冠道长用手捋起胡须,左右踱步,不时地用手掌、身形比划一些武功招式,随即又摇了摇头。但凡观内有的武功,无论威力大小,均在草冠道长脑海中一一略过。但是半晌也没想出任何可用的武功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