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殡仪馆,雷老头的灵堂已经设置完毕,不过按照本地习俗需要等我回来尸体才能入棺,我去看了眼雷老头的尸体,说等我忙完了就回来,唐师父并未多问,而唐雨故意躲着我,没见到她的人。

    我又去民国残坟看了下老二,老二和女尸盘坐在棺材旁,大黑狗的尸体蹲在他们身边,别提多瘆人。如果不是老二呼吸均匀,开口说话,我还以为他是个死人。

    简单交流一番,老二留在坟墓与三号灵车司机斗法,我回家准备了些东西,坐老大的车赶向了断魂桥。

    我胸口刺着血棺,小血棺栩栩如生,好似一张棺材镶嵌在皮肉里,弄得我都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背着小棺材,再加上一条毛鞭足够我防身了,倒是老大准备了许多东西。

    童子尿、黑狗血、处女经血、女人内裤、八卦镜、桃木剑、风水罗盘东西带了一箩筐,他还嫌弃不安全,连内裤都换成了红色。

    车越靠近阴山镇地界,他握方向盘的手抖得越厉害,到了去断魂桥的拐角,“老四,要不就算了,我们回去吧?你娶那女鬼又不会掉块肉”

    我横眼瞪过去,他摸了摸鼻子,“开个玩笑,缓缓气氛。”缓个屁,如果我点头,他肯定立刻掉头回去。

    赶到断魂桥,天已经蒙蒙黑,几十米的桥上刮着河风,空荡荡的一辆车也没有。老大把车停在桥头边上,我紧捏着毛鞭下车,风从耳边吹过,脖子凉飕飕的,禁不住心底发毛。

    曾老实坐在车上不动,我踹了车门一脚,“开工了,等天再黑一点,说不准会有什么东西蹦出来。”

    他悠闲的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小兔崽子,你是大哥还是我是大哥?”拉开车门,又迟疑的把门带上,“老四,要不等明天再来吧?反正还有两天。”

    再次听到他打退堂鼓,我瞟了眼左右,也萌生了退缩的念头,摇了摇头灭杀这个念头,把毛鞭缠在腰上,走到后背箱拿出老大准备的东西,拧着风水罗盘,“你不去,我自己去。”

    哪晓得他打开车门,两脚踩在地上迈出一步,踉跄得差点没摔倒,“这不是腿软吗?我只是想缓缓。”我一下傻眼了,“你以前挖坟咋不见腿软。”

    他慢慢走过来,抢过我手里的罗盘,翻着我背后的包,“这能一样吗?明知道有粽子,你会去挖吗?就算有粽子,冒险弄出宝贝就是钱。这次啥情况?稳赔不赚,你不知道自己咬断手指有多恐怖,刨了她的坟,把她挫骨扬飞,也不见得能搞定她,你说我能不怕吗?”

    唠叨着翻找出装处女经血的小瓶子,他拿在手上摇了摇,“干活了。”

    修桥会破坏水脉,会惊动以往淹死在河里的水鬼,所以修桥总会有人死,于是在桥建完工后,都会请先生祭拜河神,用活人去填桥眼,这人的鬼魂会供河神差遣,去驱赶被惊动的水鬼,以保平安。

    断魂桥不仅没给河神送阴差,还送去一只穿喜红新娘服吊死的女鬼,这桥不邪门才有问题。

    这是修桥填桥眼的说法,像长江大桥,江里住的是龙王,惊动的东西也不是普通的水鬼,这需要建庙来镇压,像长江第一座大桥就靠着归元寺,建桥后支持寺庙大力发展,香火越来越旺盛,就是为了聚集人气,用人气镇压桥眼。

    也就是说,桥眼不一定在桥上,可能在两个桥头,也可能在河里,所以需要去找。

    曾老实拿着罗盘从桥头开始,沿着栏杆慢慢往前走,一路凝神盯着罗盘,偶尔停下四处瞅瞅,又继续往前,我大气不敢喘的跟在旁边,捏着毛鞭注意着旁边的情况,手心全是冷汗。

    走到桥中心,曾老实停步往桥下看,七八米下面的水流平缓,水面飘起的河风把我们衣领吹得哗哗响。

    他皱了皱眉头,快速掉头往对面跑,跑到栏杆边又往桥下看,“老四,这桥没有桥眼。”

    修桥截断水脉,水脉断掉就露出了眼,不可能没有,他慌乱的改口,“不是没有,是观水望气法找不到桥眼。”

    “怎么办?”我的心悬在心口,老大指着天上的毛月亮,“等,如果河里的水打龙漩,那桥眼就在河里,就得到河里找了。如果月上中天时桥周围哪里起雾,那里就是桥眼。”

    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够干等,各自注意一个桥头,同时留意着河面。深秋的夜越深,寒气越重,桥上就更冷了,我紧捏着领口,注意着周围生怕漏过一个细节。

    晚上九点多钟,曾老实在对面扛不住了喊:“太冷了,我们回吧,等到十一点子时,一天阴气最重的时候,那就”喊话戛然而止,我打了个尿颤:“怎么了?”

    他惊慌失措的跑过来,结巴的说:“你竖着耳朵认真听。”

    我凝神听了会,只有呼呼的风声和他大口喘气的声音,“没啊?”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指着逆风说:“有人在上风唱捕鱼调。”随即跟着慢慢哼,“妹放钩来哥撒网,一线曲水也长又长”

    “老大。”

    语调越听我越感觉得不对劲,喊了他好几声,他依旧慢慢哼着,还点头跟着合起了拍子。

    我跟着左看右看,鸡皮疙瘩起了满背,毛鞭抽在他身上,他嘟嘟的抖了几下,清醒过来用手顺着气,“妈的,好邪门,老子居然不受控制的唱了起来。”

    “你还能听到声音吗?”我憋着气问,老大摇了摇头,我的目光逆风望去,黑暗的河面有条小船顺着河水流下来,耳边也响起了悦耳的曲调:“妹起勾来哥收网,一叶轻舟也腾细浪”

    这回我和老大都听到了,两双眼睛瞪得像灯泡,望着慢慢靠近的船,谁也没有说话。

    乌篷小船越来越近,老大拿着八卦镜放在背后,把处女经血倒在镜面,做着随时照过去的准备,如果是平时我闻到经血的气味肯定马上躲开,当下却产生了淡淡的安全感。

    我紧张的捏着毛鞭,如果老大失手,脏东西靠近就抽它丫的。

    船靠过来,二十出头的男子撑着竹篙,光着脚丫子站在船尾,十七八岁的丫头原本蹲在船头拉着什么,男子把竹篙往河里一插,船停在桥前,丫头站起来,仰起与人没差别的小脸,手放在嘴巴喊:“新姑爷,我叫小鸭,琴姐姐让我们送嫁妆来了,新衣布匹九尺电视机一台”

    小丫头先报完衣冠,又报了洗衣机之类高档商品,最后是锅碗瓢盆这类东西,我听着耳朵发麻,不停给老大打眼色,让他拿镜子照,但他像根棍子杵着不动,我伸手去拿他藏背后的镜子,一碰到他,噗通一声,他像人棍一样倒在桥上,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嘻嘻。”小丫头捂嘴轻笑,“新姑爷,我们帮琴姐姐先请大哥去做客,免得喝喜酒的时候他再跑一趟,来回太麻烦了。”

    不等我反应,男子抽了竹篙,乌篷船顺着河水进入桥底,我急切的检查老大的情况,他还有气,脉搏和心跳也正常,就是叫不醒。

    硬拽出老大手里的八卦,我追到桥那边,小船正好穿过桥底,我拿着八卦镜正要照下去,只见老大木纳的坐在小篷子里,呆呆的向我挥手,小丫头躲在老大身后,委屈的说:“新姑爷好凶,小鸭要告诉琴姐姐。”

    我知道那是老大的魂,见她拿老大当挡箭牌,我怕伤到老大没敢照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船撑出十几米远在河面突然消失,我是又怕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