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豪华的卧室,洁白如雪的世界,荡漾着浓浓的薰衣草香。林惜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天宇,你房间喷香水了吗?”

    “没有啊,”洛天宇孩子般腼腆的笑了笑,“房间有点乱,没收拾,随便坐啰。”

    “那为什么到处这么香?”林惜沫张望着洛天宇干净整齐的卧室,羡慕的叹了口气。

    “呵呵,我用薰衣草香的沐浴露算不算。”

    林惜沫:“……”

    夏日刺眼的阳光透过水晶窗再落到卧室,变得柔弱,懒洋洋的落在林惜沫和洛天宇的身上,幸福的跳跃着。洛天宇轻轻坐在床边随手递给林惜沫一瓶汽水,“惜沫,对不起哦,我爸最近因为公司的事心情不好,所以刚才和你说话很冲,你别介意。你第一次来我家,却和我闷在这小卧室里,我很过意不去。”

    “没关系,其实今天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和你爸吵架,应该是我给你说对不起。”林惜沫自责的埋下头,“不过我很荣幸今天可以参观洛天宇少爷的‘闺房’,这是多少女生梦寐以求的事。”

    洛天宇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喜悦,“你也是这样想?”

    “不是啦……”林惜沫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开个玩笑,逗你玩的。”

    洛天宇俊美的脸庞顿时染上一层淡淡的失落,但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猛地站起来坐在房间角落一架雪白的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洁白的琴键上跳跃起来,优美的旋律缓缓飘入耳膜。

    林惜沫张大的嘴巴惊讶的久久不能合拢。她没发现这间比她家客厅还大的卧室,角落里竟然还隐藏着一架庞大的钢琴。白色镶着发光水晶的墙,干净整洁的床,雪白的地面,还有一架钢琴……这是童话世界么?林惜沫无奈的摇摇头,她看着与白色融为一体的洛天宇,在看看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异类。

    “苏凯瑞……真的是你哥哥?”林惜沫忽然想起什么,将手里的汽水瓶捏成畸形,鼓起勇气小声问。

    洛天宇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键上僵硬的愣了愣,许久,终于淡淡的挤出一个字:“嗯。”

    “凯瑞怎么会是洛家的少爷?我记得他从小好像是孤儿……”林惜沫想都没想随口说道,她没有看见洛天宇正面忧伤的表情,清澈的眼眸笼罩着湿漉漉的雾气,那是对往事的不舍和难过。

    “唔,我想起来了,他现在的母亲是他的养母。他以前好像告诉过我,是他父亲把他赶出家门,然后……”林惜沫顿了顿,继续恍然大悟的说。

    琴声突然戛然而止,洛天宇艰难的转过身,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出来,滑过俊美洁白的脸颊。林惜沫条件反射似得站了起来,疑惑的注视着洛天宇,“天宇,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

    洛天宇薄薄的嘴角努力的勾勒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黑白分明的眸子散发出明晃晃的的忧伤。他哽咽着着打断了林惜沫的话,“惜沫,我可不可以给你讲个故事?”

    林惜沫关切的凝望着洛天宇,默默的点点头。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前一秒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变得泪流满面,像苏凯瑞一样“变化无常”;她更不明白为什么看见洛天宇伤心,她会比他更难过。窗外的阳光强烈的刺眼,不知名的知了一声声鸣叫着,林惜沫一动也不动,静静的倾听着洛天宇的讲述。

    一个男孩从前有一个幸福的家,他是高贵的少爷,洁白如落入凡尘的天使。他的母亲很爱他,也很喜欢薰衣草,每天都会把他打扮的很帅气,夜晚一起去数星星,或牵着他在漫天飞舞的樱花下漫步。一切那么安详,那么美好……可突然有一天,一个陌生的女人牵着一个冰冷的男孩来到他们家,说那个小男孩是他的哥哥……

    从这以后,母亲就再也没有和他玩过,也不理他,整天只会又哭又闹,和父亲闹离婚……

    “那……后来呢?”林惜沫胸口一阵压抑的疼痛。不知为何,她看见洛天宇瘦弱的肩膀无助的颤抖着,有种想把他揽入怀中紧紧拥抱的冲动。她不要看见他哭,他应该优雅的微笑,开心的微笑。

    “后来……”洛天宇柳眉紧皱,抽噎着说不出话。他洁白的脸庞上温暖的笑容无影无踪,悲伤像汹涌的海浪般涌来,吞噬着、淹没着他,喘不过气。他喃喃的说,“后来那个男孩在我们家住下来,爸妈也就吵的更厉害。有一天,爸竟然为了哥哥把母亲赶了出去……再后来,母亲就出车祸,死了……”

    “最后那个小男孩怎么办了?”林惜沫心疼的看着洛天宇泪痕交替的脸庞,硬生生的把几滴苦涩的眼泪憋回眼眶,她不可以哭,一定不可以。

    一滴滴眼泪无情的打湿了洛天宇雪白的衣衫。他哭得是那么无助,像被晨雾打湿翅膀的蜂鸟,颤巍巍的停在枯萎的花朵上。

    “那个小男孩最后和父亲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不知所去,丢了。他是我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现在的苏凯瑞……”

    洛天宇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来,直到被眼泪吞没,变成喉咙里一声声悲伤的哽咽。宽阔明亮的卧室里沉寂的压抑,林惜沫也不再说话,鼓起勇气紧紧站在洛天宇洁白的背后。

    她眼里也噙着泪水,眼睛轻轻一闭,那泪珠就顺着睫毛滚落下来,就像是水蚌吐出了珍珠一般,豆大的眼泪透过衣服渗进洛天宇的肩头。洛天宇那一声声低泣,他忧伤的表情,他俊美脸庞上苍白的无助,就想一根根黑色的钢针,狠狠刺向她的心脏,内心深处最深刻的刺痛。

    她不想看见他伤心难过,她不想看见他悲伤却无能为力。他一直都是那么阳光开朗,他怎么可以哭,怎么可以……

    ——你说,你看见我笑了,你开心了好几天。

    ——可你知道吗,我看见你哭,却难过了好几年。

    “惜沫,我没事……真的没事,你怎么也哭了?”洛天宇惊讶的转过身,微微抬起头,自责的看着同样泪流满面的林惜沫,“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讲这些事,惹你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