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这一夜注定难眠,梅君行在南湘子的屋外站了很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傻站着,但是如果不站的离陶蠡近些他心神就无法安定下来。

    等耳边骤然一声鸟鸣,他才惊觉原来天亮了。

    四方山庄建在昆仑山上,无论早晚都可以俯瞰漫天云海,如黛远山,他经常这样看着山下,以为自己心中平静无波,直到再次看到活着陶蠡,他才知道他并不是平静,而是麻木。

    他以为他是习惯了生死离别,等失而复得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并不是如此。

    关了一夜的门终于开了,芙兰和南湘子一起出来,看到门口站的梅君行,朝他点点头。

    门外的男人站了许久,然后松了口气一般,向来笔直立着的身躯终于放松的靠在背后的树干上,男人瞧着房门,眼角难得的弯了些弧度。

    陶蠡是午间的时候醒来的,醒来的第一眼看到正上方是一张男人的脸,她愣了好一会,才恍然回了神。

    “万……矣?”

    诶?

    不应该是别燕君吗?陶蠡正想着,身边又来一个不怎么悦耳的声音。

    “还能认出人,看来没烧傻。”

    这声音,陶蠡又是觉得欢喜,又觉得不爽,脸上复杂一番,最后变成一句闷闷的一句。

    “师父……”

    陶蠡说着从床上坐起来,感觉到小腿好像被固定住,她还是疼的咧了咧嘴,“那个,我怎么回来了?还有别燕君呢?他在哪?”

    别燕君……

    屋里的人听到这个名字都奇怪了下,梅君行上前看到陶蠡道。

    “昨夜我赶到的时候,山下有一个断臂的男人,我看衣服好像是清瑶派的弟子,然后在岸边看到重伤的你便把你救了回来,之后便是是华山派的人在山上搜索,有没有找到别的人,我们现在也无从得知。”

    “清瑶派!”陶蠡一听便满脸仇恨起来,看向梅君行认真道,“就是清瑶派防火烧的山,我被别燕君救了,本来他是带我来昆仑找你们,但是不知怎么,他中了剧毒而且他的一个叫阿白的手下还要杀他,他们搜山时我和别燕君躲在河水里,我还听到那个阿白叫红袖师姐!”

    虽然陶蠡说的凌乱,屋里的几个人略一思索还是听得明白。

    “红袖?”站在门口的衡玉,闻言重复了一句,“那日在渠县遇到的那个红袖?”

    “对,就是她!”

    陶蠡正说着,突然看屋里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陶蠡奇怪。

    倒是万矣笑了笑,无奈的看着陶蠡道,“红袖红衣,清瑶派的两个姐妹这段时间一直在四方山庄,昨晚也一直都在宴会上。”

    “怎么可能?”陶蠡闻言看着屋里的人满脸不可置信,“我之前在刀客山庄养伤,我躲在水里的时候还听到那个红袖说她就在山庄里伪装成丫鬟。”

    梅君行看她情绪激动正想安抚一下,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喧哗,然后便听门口一声大喝。

    “琼山门,快把你那伤人的弟子交出来!”

    南湘子眼神微眯,只见他衣袖一挥,屋门哐啷一声便自行打开,他站在屋中目光往外扫了一圈,嘴角噙着笑,朗声道。

    “刚刚是谁,在我门口大声喧哗?”

    话音刚落,原本来闹事的人便在瞬间安静了片刻。

    一个南湘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屋子都是顶级高手,都冷冷的看着你。

    为首的常山掌门先是一顿,然后怒道,“喧哗?你那女弟子砍了清瑶弟子手臂,还放火烧山害死了别家家主,事到如今你还敢护着不成?”

    “你胡说!”陶蠡在床上差点被气死!

    谁砍清瑶弟子了,明明是他们被追着砍还差不多,还有他说别家家主……

    别燕君?

    陶蠡顿时乱了心神,在屋里喊道,“你说谁害死谁?你给我说清楚!”

    “哼。”常山掌门一缕胡须,嘴角冷笑道,“我说你,害死了别家家主别燕君!”

    “你放屁!”陶蠡顿时怒不可遏,“别燕君才不会死!”

    她明明看到他抱着她从水里出啦,好整以暇地站在她面前的,怎么会死?

    “不会死?”常山掌门继续道,“可怜别家主的尸体昨夜就被华山派带了回来,你还说不会死?就是你放火烧山才让别家主殒命,如今还敢坐在屋里跟我大呼小叫,黄口小儿,还不滚出来以死谢罪!”

    自从武林大会开始,这区区琼山的几个人势如破竹大放异彩,他早就看不顺眼,如今抓到把柄无论如何都要让这琼山门再无立足之地!

    陶蠡还要说什么,这时梅君行抬手止住,他看着陶蠡,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莫怕,我信你的,你先养伤,外面的事情交给我们。”

    被这样哄着,陶蠡眼圈有些红,她都想抱着梅哥哥大哭一场。

    别燕君死了?

    不,不会的。

    陶蠡告诉自己,咬着牙忍着不掉眼泪。

    屋里的人只当她是受了冤枉,情绪控制不住,一并同仇敌忾的看向屋外。

    “怎么没有话了?”常山掌门还要说什么,猛地看到屋里的人神色不善的一同走了出屋。

    常山掌门冷笑,他们这般模样倒是极好,越是强行遮掩,越是说明做贼心虚,想要恃强凌弱。

    “你说是我徒弟砍得人,就是我徒弟砍得?”南湘子负手而立,这别院的人越来越多,有的观望,有的义愤填膺,也有的心怀揣测,他扫视一圈,最后目光看向和常山掌门一起前来的清瑶弟子。

    “你们那位红衣小姐呢?叫她来与我说话,还是说,你们清瑶现在已经属于常山之下?”

    那清瑶弟子被问的面红耳赤,正要走,突然听到一声细软却清冷的嗓音道。

    “南前辈说笑,常前辈与我父亲是故交,按理说我应该喊一声叔叔,如今清瑶弟子被害,叔叔为我出头也是情分使然,还请前辈不要多想。”

    这话语刚落,原本围绕的人群便让出一条道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踩着莲步,缓缓走来。

    来的人便是清瑶派的大小姐,红衣。

    这女子不过二八,长得如花似玉,让人一看便心生怜惜,众人顿时把目光投向言辞逼人的南湘子。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琼山若真害了人,便把凶手交出来!”